三皇叔憤憤地盯着我的小腹,因爲蓋着厚厚的被褥,小腹隆起得更加明顯,三皇叔的臉色簡直比鍋底還要黑。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朝他勾了勾手指道:“要不你自己問孩子?”
三皇叔眯了眯眼,十分挫敗地坐在了我旁邊,低頭趴在我的小腹上,一邊撫摸着我的小腹,一邊埋怨道:“孩兒,你可知道爲父好苦啊!”
我聽到這話差點笑岔氣,三皇叔可憐兮兮地撫了好一會兒,但終究是不忍心責怪孩子,隻能歎了口氣走到一旁洗漱更衣。
我靠在床頭輕輕撫着自己的小腹,想到三皇叔想要又要不了的糾結神情,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三皇叔洗漱得很快,他換上了如常的寝衣,然後用毛巾爲我擦拭了手和臉頰後便躺在了我身旁。
他伸開手臂,我側過身依偎在他的臂彎裏,我描繪着他寝衣上複雜的花色問道:“聽說女人生了孩子以後腦子就不好使了,你說我以後可怎麽辦啊?”
三皇叔的呼吸停了一下,然後我感覺到他在笑,擡眸看去,他果然在憋笑。
我立即闆下了臉,三皇叔咳嗽了一聲道:“沒事,這樣也挺好的,本皇已經習慣了!”
我擡手就捏住了他的臉頰拉扯着:“好啊,你居然敢拐着彎地罵我沒腦子,膽子越來越肥了!”
三皇叔一邊側過臉,五官用力躲着我作亂的手,一邊拍着我的肩膀道:“快把手放回去,小心着涼!”
我假裝沒聽見他的話,三皇叔無奈了,隻能老老實實地躺在一旁等我捏夠了才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手重新塞回被窩裏:“不許再胡鬧了!”
我哼了他一聲,正要說話,三皇叔突然朝我做了個噤聲的眼神。
我立即警覺了起來,三皇叔的眸子看向帷幔外,臉上的神色變得嚴肅而認真,另一隻手則牢牢地摟緊了我。
我順着三皇叔的眼光看向帷幔,難道帷幔外有人?
自從五王爺中毒以後,三皇叔又加派了黑騎鎮守長壽殿,可對方卻能如入無人之境闖到我們的帷幔外,會是誰呢?
我很是緊張地抱住了三皇叔的腰肢,另一隻手則護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半夜三更闖入長壽殿,絕對不是朋友!
就在我虎視眈眈而又全神貫注地盯了好一會兒後,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我轉頭一看,三皇叔竟然摟着我睡着了。
我萬分驚詫地看着他,什麽情況?這貨怎麽睡着了?難道他不怕外面的人對我們不利嗎?
就在我想要起身推醒三皇叔的時候,三皇叔大手一揮按住了我的肩膀,他的嘴角帶着淺笑道:“睡吧,沒人!”
我的嘴角劇烈地抽了抽,感情這家夥是在耍我!
我立即擡手想要狠狠咬三皇叔兩口,卻看到了三皇叔眉眼間的疲憊之色,想到三皇叔今日很早就起了,又連着好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便作罷了。
我捏了下他的手腕小聲道:“今天先饒了你,等你精神了再收拾你!”
我靠着三皇叔的臂膀,尋了個舒适的姿勢摟住了他,三皇叔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抱緊了我,另一隻手則懶懶地撫了撫我的小腹,然後小心翼翼地将我背後的錦被掖好。
三皇叔的身上很暖,一靠上去就有一股熱流傳過來,格外舒服,所以沒多久我便睡着了。
一夜無夢,這一覺我睡得格外沉,三皇叔喚了我好幾次才将我喚醒。
我睜開朦胧的眸子看他,三皇叔擡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問道:“本皇瞧着你的臉頰有些紅,你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又擡手推他:“我很好,讓我再睡一會兒!”
三皇叔卻很是擔心地看着我,他朝後招了招手,紅影将太醫請來給我問診。
這麽一折騰,我便醒了,但因爲沒睡飽,我的起床氣很大,所以我就一直瞪着太醫,瞪得太醫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戰戰兢兢地回禀道:“啓禀淩皇,淩皇妃隻是體内有些熱火,隻要多喝點溫和的湯汁,排出體外便會好的!”
三皇叔點頭又問道:“可有其他不妥?”
太醫搖了搖頭:“老臣并沒有診出異樣,孩子在淩皇妃的肚子裏很是健康,脈搏有力,将來定會成爲一方枭雄!”
太醫回禀的時候不忘拍了把馬屁,三皇叔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賞!”
他擡了擡手,紅影便帶着太醫去領賞錢了,雨兒也跟着太醫出去了,一路上不停地問喝什麽湯比較好,如何還能盡快讓熱火消下去,太醫很是恭敬地一一解答了。
雨兒得了答案便朝着小廚房的方向奔去,三皇叔坐在了我的床榻邊,捏了捏我的黑臉道:“産婆說你不能一直躺着,否則生産的時候會很麻煩!”
“哦!”我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三皇叔柔聲細語地拍着我的肩膀安撫我:“今日又下雪了,本皇帶你去看雪景好不好?”
“不好!”我嘟着嘴搖頭,不知道是懷孕的緣故還是怎麽的,我最近的心緒一直不甯,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
我推開三皇叔道:“我又不能自己堆雪人,成天看别人打雪仗多不過瘾啊!”
“那本皇帶你做燈籠,我們一起許願如何?”三皇叔又道。
我還是搖頭,三皇叔正要再說話,我已經重新鑽回了被窩,同時還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臉:“我什麽也不想做,隻想安靜地做個睡美人,你不要吵我!”
三皇叔一直軟聲細語地勸慰我,一面還輕手輕腳地來拉我的被子,我直接将被子的兩個角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又用自己的腦袋死死頂着。
三皇叔沒了辦法,隻能歎了口氣坐在一旁,我一開始心裏有氣,但沒多久又睡着了。
三皇叔見我半天沒有反應,以爲我被自己蒙暈過去了,連忙掀開被子的另一邊查看我的情況,結果發現我蜷縮在被子裏如同貓兒般睡着了。
三皇叔皺眉招來紅影,小聲吩咐了幾句,紅影将産婆帶了過來。
三皇叔放了一個小的枕頭在我的手臂旁,防止我蒙着頭睡覺透不過氣,同時又讓人多加了兩個火爐,免得我受涼。
他放下帷幔走到外間,産婆跪了一地,她們都是黑騎從北疆各地請來的,有些還是從村子裏出來的,沒見過世面,一看到三皇叔的模樣,哪裏還敢亂動。
三皇叔坐在中間的太師椅上問道:“夫人近幾日格外嗜睡,按照月份推算可是正常?”
三皇叔的聲音很清冷,如同冬日裏的溪流,緩緩淌過雪山,給人甯靜祥和之感,但看到他琥珀色的眸子卻又能感覺到他藏在眉眼裏的威嚴。
産婆們一開始不敢說話,直到紅影說讓她們暢所欲言,說得好的還可以拿賞錢,她們這才開始三三兩兩地說了起來。
“老身做接生婆已經有三十年了,經驗豐富,老身猜測夫人是無礙的,隻是孩子可能會比較大,到時候生産的話會有些吃力。不過隻要老身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說話的是這些人裏頭年紀最大的産婆,她的臉上是滿滿的自信:“老身之前倒是懷疑是有人要加害夫人,畢竟有錢人家這些肮髒的事多了去了。不過老身聽說這位相公隻有這一個夫人,連個填房丫頭都沒有,那就不存在這些事了,這位相公,您盡管放心便是!”
這些産婆都是蒙着眼睛進宮的,所以她們并不知道坐在她們面前的是把持北疆和冬翎的淩皇,隻以爲他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三皇叔點了點頭,紅影便拿了一包銀子遞給了她,她打開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銀兩,加起來應該有四五百兩。
跪在她旁邊的人看到她驚詫的神色,全都好奇地湊上前,一看到她拿到這麽多賞銀,全都仰着脖子想要說話。
三皇叔倒是讓她們一一說了,但之後的幾個人說的和這年長的産婆差不多,聽來很是乏味。
三皇叔看了一眼她們兩眼冒光的眼神,并沒有吩咐紅影給賞銀,這些産婆便有些不高興了。
跪在人群最後的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女子道:“出現這種情況還有一個可能是孩子在腹中不好!”
這個女子的聲音很清脆,看她的發飾應該是還沒成親的姑娘,她跪得也很遠,顯然是被這群年長的産婆給孤立了。
她的話一出口,立即有人不滿地說道:“你一個未出嫁的丫頭知道什麽?看你年紀那麽輕,哪裏會有什麽經驗可言?我看你還是莫要亂說話的好,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這話一出,旁邊的幾個産婆全都點頭,還對着那年輕的姑娘指指點點。
那姑娘倒也不惱,等她們都說完了才慢慢地說道:“我确實沒生過孩子,但我接生過不少請不起産婆的夫人,這位相公若是信我的話,不妨聽我慢慢跟你說。”
三皇叔并沒開口,也沒看她,隻顧低頭喝茶,年長的産婆們都朝她翻了個白眼:“沒本事還想要讓人家信你?下輩子吧!”
那姑娘不去管年長的産婆們的酸言酸語,隻看着三皇叔問道:“不知夫人這幾日是不是小腿一直酸脹,腰肢也直不起來,時不時地要捶幾下才能繼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