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三皇叔如此焦急,看來五王爺的情況相當不好,我掙紮着站起身,一旁的紅影連忙上前阻止:“皇妃,您不能去!”
“爲什麽?五王爺雖然屢次觸三皇叔的底線,但你們應該都知道三皇叔對他還是很看重的,否則他不會這麽着急的!”
我一邊說,一邊想要去取屏風上的披風,紅影卻先我一步拿過了披風,十分緊張地捏在手裏。
我看向她,她的眼睛立即轉向了其他的地方,我問道:“你們有事瞞着我,對不對?”
紅影縮着脖子搖頭,我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她。
紅影被我的氣勢壓迫着,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昨日主子命人去刺殺沈雲汐,五王爺卻跑去救她,然後就中了黎族大長老的毒。一個叫影娘的人給了緩解毒性的藥,但不能徹底根治……”
紅影小聲地将昨天的情況和我說了一遍,然後擡眸看我:“皇妃,五王爺中的毒是會傳染的,莫老遞出紙條說明他也被傳染了。您是知道莫老的醫術的,要是連莫老都束手無策,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她低下頭朝我的小腹努了努嘴道:“莫老在醫治五王爺的時候就明确說過,如果他治不好五王爺便讓我們将宮殿整個燒了,以免傳染給别人。皇妃您懷着小主子,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萬萬不能去看五王爺啊!”
“那三皇叔怎麽辦?”我憂心忡忡地問道。
紅影寬慰道:“黑騎們守在門口,絕對不會讓主子進去的,皇妃安心便是!”
我正要說話,雨兒端着姜茶走了進來,我連忙擡手将她招到跟前:“雨兒,你快去看看三皇叔的情況,要是可以的話,給莫老遞信,問清楚是什麽毒,或許可以以毒攻毒呢?”
雨兒連忙放下姜茶應聲去了,紅影想要扶着我坐下,但我哪裏坐得住?
我左手撐在自己的腰後,同時不住地往外看,等了好一會兒,雨兒才急急忙忙地跑回來。
“怎麽樣?三皇叔在宮殿外面還是裏面?”我焦急地問道,“他不會不顧黑騎的阻攔闖進去了吧?”
雨兒搖頭,她氣喘籲籲地說道:“姑爺一直在宮殿外頭讓太醫們想法子解毒,還派人去找民間的草郎中了,希望能夠救下五王爺。”
雨兒遞給我一張紙條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給莫老遞了信,這是他從殿裏傳出來的。莫老倒是沒有被傳染,隻是他對五王爺的症狀無能爲力,隻能保五王爺七日的壽命了!”
我接過雨兒的紙條看着,紙條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幾種藥材,旁邊還标注了時辰,看來莫老是連夜醫治五王爺,一刻也沒有停歇。
紙條的背面是五王爺中的毒的名字,但這種毒我并沒有聽過,也沒有在我娘留下的小冊子裏看到過,一時間我也有些爲難起來。
“看來五王爺這次要大劫難逃了!”我長長歎了口氣。
屋裏的人也跟着我歎了口氣,雨兒耷拉着腦袋,神色憤怒地說道:“都怪那個沈雲汐,如果不是她,五王爺怎麽會跑去古墓群呢!現在出了事,沈雲汐倒是躲起來了,可憐姑爺和六王爺就要傷心了!”
屋裏的其他人也都面色哀泣地垂着頭,雨兒又道:“小姐,奴婢聽黑騎說這種毒作的時候十分痛苦,會全身潰爛而死,還會變成傀儡屍。五王爺已經很慘了,如果可以的話,小姐有沒有法子減輕他的痛苦啊?”
“傀儡屍?”我眨巴着眼睛問道,“那是什麽?”
雨兒搖頭:“奴婢也不知道,隻聽黑騎們說是人的外形,卻不會說話,也沒有感覺和感情,隻會按照操控的人做事,很是可憐!”
雨兒這麽一說我立即想到了小冊子上有一種毒正是對付傀儡屍的,但那毒對應的好像不是莫老寫的毒名,到時候會不會有副作用呢?
我咬了咬牙,拍了下桌子道:“死馬當活馬醫吧,有副作用總比丢掉性命好,雨兒,研磨!”
雨兒不明白我爲什麽突然這麽激動,但見我目光堅定,便飛快地将筆墨紙硯拿來了。
我在紙上将制毒的法子寫了下來,然後又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才遞給雨兒道:“你把這個藥方交給莫老,至于用多少量就隻能看莫老了,希望能有效吧!”
雨兒看着上面的幾味藥,歪着頭道:“小姐,這是解毒的藥方嗎?奴婢怎麽看着有點奇怪啊!”
我搖頭道:“不,這是制毒的藥方,别問那麽多了,先給莫老看看吧。”
雨兒點頭應聲跑了出去,沒多久她又回來了,告訴我藥方已經給莫老了,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爺了。
我長長歎了口氣,雨兒雙手合十不停地和菩薩如來祈禱,希望他們看在五王爺心善,又年輕的份上能夠幫五王爺一把。
雨兒說得很虔誠,屋裏的其他人也跟着雨兒雙手合十小聲地求着天上的神佛,我則木納地看着屏風呆。
如果鍾傑知道五王爺爲了救他,連命都要搭進去了,他會不會有一點動容?
想到這兒,我不由冷嘲了自己一把,我認識他這麽多年,早就知道他爲人冷漠而自私,又何苦多問這一句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着,小廚房派人來問今日的午膳什麽時候送過來,雨兒帶人去回話了。
沒多久,豐盛的午膳端了上來,可是我卻沒有多少心情吃,隻懶懶地扒了幾口。
三皇叔雖然陪着我用膳,但臉上的神情很不好,顯然是在擔心五王爺的情況。
北疆的太醫跪在長壽殿外不停地讨論着,可卻始終讨論不出什麽來,期間隻有江敏洛不停地在翻古籍,希望能夠通過查閱古籍找到治五王爺的法子。
整個長壽殿都籠罩在厚重的氣壓下,人人的臉上都沒有笑容,三皇叔更是破天荒地呆坐在一旁,雙眼直直地盯着茶幾上的一對小木人。
這對小木人是我确認懷孕的時候五王爺送給我們的祝賀禮,他還特意送了一大塊和木人相同的木材,說是等孩子出生了,就再雕刻一個。
五王爺一直鎮守邊疆,邊疆的生活很苦,也很枯燥,所以他就經常拿木料消遣。
久而久之,他的雕刻工藝便長進了不少,幾乎可以和京城裏的大師相媲美了。
這一對小木人雕刻得惟妙惟肖,最難得的是底下還刻了字,是很多不同的佛字,說可以保佑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這樣一個溫暖的王爺卻愛上了一個注定不會愛上他的人,着實令人惋惜。
我長長歎了口氣,伸手用一塊黃色的布蓋住了小木人,我輕聲道:“不要看了……”
三皇叔将我摟在懷裏,依偎在我的小腹上,他摸着我小腹,聲音低沉地說道:“曉曉,本皇是不是一個不祥之人?”
我立即搖頭道:“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他的聲音很淡,淡得仿佛要随風而去一般:“小的時候,本皇還來不及多看母妃兩眼,她便過世了。你跟了本皇以後又是諸多磨難,現在老五又成了這幅樣子。本皇常常在想,如果當初父皇不力保本皇,是不是就不會生這些了?”
我的心裏一痛,我抱着三皇叔的臂膀道:“世上沒有如果,三皇叔,我從來沒有後悔遇到過你,我隻後悔我們相遇得太晚,讓我沒有足夠的時間陪伴你,讓你過了那麽久的黑暗的日子……”
三皇叔輕輕撫着我的小腹,然後将臉貼在了我的小腹上,我撫着他的另一半的臉頰,道:“吉人自有天相,五王爺會好起來的,他還要給我們的孩子雕刻小木人呢!”
三皇叔輕輕嗯了一聲,我垂眸看他,他閉着眼睛,臉上是疲憊的神色,他十分難過地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