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将熱水遞進了房間,屋裏全是血腥味,十分難忍,可是那女人卻一點也不在意。
産婆笑着道謝将熱水接了過去,那女人便走到沈雲汐的身邊,握着她的手道:“你一定要活下來,你知道的,範雲謙瘋了,他爲了将你困在夢境裏已經用了所有的精氣。大長老得知你有難,沒有絲毫猶豫就将鎮族之寶用在了你的身上……”
她說着說着就掐住了沈雲汐的手,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動作的,沈雲汐隻感覺手上傳來一股極其可怕的力量,那力量仿佛能夠将人的靈魂都勾走。
可是這女子臉上的笑容卻是純粹而美好的,她彎着唇道:“你要是死了,黎族的鎮族之寶就白用了,你猜大長老會怎麽對你?我又會怎麽對你?”
沈雲汐頓時臉色慘白,因爲沈雲汐是女兒身,男人心,所以他來到古代以後雖然很倒黴,也經常被人設計陷害,終日裏要在女人堆裏殺出一條血路,讓自己變得有價值,十分辛苦。
但是時至今日,他還從來沒有怕過誰,可是眼前這個女人不同。
這個女人并不姓黎,不是黎族的人,可是黎族的每一個人,包括大長老在内都很尊敬她,準确地說很怕她,因爲她會一種十分奇特的功法。
沈雲汐曾經見過一次,那種視覺和心靈的沖擊力給了她極強的震撼,也讓他銘記在心,眼前這個女人得罪不得。
沈雲汐想要将手抽回來,可是這個女人卻不肯,她笑眯眯又用了幾分力氣,沈雲汐隻覺得自己的手骨都快被眼前這個笑靥如花卻十分可怕的女人捏斷了。
她靜靜地盯着沈雲汐一會兒,便笑着說道:“好好生孩子,我會一直陪着你,你不必怕!”
可是她的話音剛落,沈雲汐就感覺通體一寒,一股無法形容的懼意籠罩在了他的心尖,她隻能讪讪道:“謝,謝謝影娘!”
聽到沈雲汐還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影娘總算是松開了她的手,沈雲汐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
影娘拍着她的小腹道:“再加把力,孩子快出來了!”
沈雲汐哪裏敢不聽影娘的話,隻能一個勁地用力,可是他到底是個男人,根本就不懂該往哪裏使力氣。
生了已經快兩個時辰了,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反而血越流越多,再這樣下去,沈雲汐很有可能會因爲血崩而一命嗚呼。
影娘思考了一會兒便打開了房門道:“大長老,讓内力深厚的人來幫沈雲汐一把,否則她要危險了!”
門外的幾個男人全都愣在了原地,沈雲汐的孩子是誰的,他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女人生孩子一般都是夫君等在外頭,他們能夠陪在外面已經給沈雲汐很大的面子了,要是再進去,沾了裏頭的污穢血氣,等于是沾了黴運,這誰願意啊?
所以大家一個個都往後縮,沒有一個人肯上前。
别人能逃避,可是大長老不行,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沈雲汐的價值,沈雲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大長老狠了狠心,給自己找了一個光輝的台階:“沈姑娘一個人十分辛苦,黎族需要沈姑娘這樣的勇士,老夫年紀最大,便讓老夫去助她一臂之力吧!”
這話說得十分冠冕堂皇,半點都聽不出大長老是在利用沈雲汐。
衆人雖然心知肚明,但到底是不會将其中的利益關系說破,便都奉承着大長老:“大長老辛苦,黎族有大長老才能永遠存在下去,大長老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是啊,女人生産需要耗費不少力氣,大長老恐怕得在裏頭陪伴很久,不如先飲一杯參茶潤潤喉吧!”
“我這裏有一個香囊,裏頭的藥材十分名貴,若是感覺疲累,大長老可以聞一聞,會覺得舒服一些!”
大長老看着出謀劃策的衆人不由冷笑,這些人也不過是阿谀奉承,嘴上說得好聽罷了,他們要是真的關心自己,爲何就不肯進去呢?
不過大長老并沒有在面上顯露出來,而是微笑着一一收下,并叮囑他們守在外面,以防有不知好歹的人闖進來。
“吱呀——”
門再次被打開,然後被影娘重重關上,随着房門緊閉。
門外的人便脫下了虛僞的關心,一個個都冷漠地看着房門,三三兩兩走到一旁坐着等消息。
大長老走進房間,發現床榻上已經血流如注,兩個産婆的衣服上也全是血,就連臉上也是血。
“先生,您終于來了,夫人快不行了!”其中一個産婆上前拉着大長老的衣服,大長老頓時皺起了眉頭。
産婆是黎族子弟請來的,但是這群人裏隻有大長老是最關系沈雲汐的,所以産婆自然而然就以爲沈雲汐是大長老養在外面的小女人。
畢竟這個時代,哪個男人不好色?在外面養個女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所以産婆一個勁地将大長老拉到床榻邊,想讓他看清楚沈雲汐的狀況,也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當然,她們更想擺脫大長老的責罰。
走得近了,血腥味更濃,大長老忍不住擡手捂住了鼻子,他大聲呵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你們究竟是怎麽接生的?”
古時候,女人生産,男人是不能進産房的,因爲生産的血是被認爲是不吉利的,男人一旦沾上,不要說仕途,就連人生都有可能受到影響。
所以大長老雖然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壓根兒就沒親眼見過女人生産,他一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惱了:“老夫請你們來是爲了接生,不是讓你們謀财害命的!”
“謀财害命?”兩個産婦異口同聲地尖叫了起來,她們兩個都是村子裏年紀最大的接生婆,接生了那麽多次,還從來沒有人給她們扣過這麽大的帽子。
這樣一頂帽子扣下來産婆們都有些眩暈,稍微年輕一些的産婆大喊道:“這位先生您可得講講道理啊!我們來的時候夫人已經開始出血了,不是我們不肯給她接生,是她自己不配合我們,況且這一胎已經不對勁了,看起來好像是被人打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年紀大一些的産婆便用力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個勁地朝她使眼色,讓她不要再說了。
年紀大的産婆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她看得出來大長老衣着不凡,儀表堂堂,一定是非富即貴的人物,是她們這些鄉下婆子得罪不起的。
她小聲道:“多說多錯,還是快點幹活吧!”
年紀輕的産婆一開始不肯罷休,最後被年紀大的産婆給掐了一把,這才怏怏地閉上了嘴。
可是大長老的火氣還沒降下來,他正要一個箭步上前再訓斥産婆不盡力,便被影娘喚住了:“大長老,您還是過來幫把手吧,再埋怨産婆,恐怕沈雲汐就真的要歸西了!”
大長老轉頭一看,沈雲汐躺在床榻上,她本身的皮膚并不白,但此刻卻是雪白一片,就連嘴唇也是白的,看樣子确實是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了。
“怎麽幫?”大長老也不再遲疑,而是走到影娘身邊問道。
影娘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沈雲汐的身子,年輕一些的産婆立即叫了起來:“哎呀,動不得,動不得啊!要是将夫人扶起來,她更加沒有力氣生孩子了,這可就真的要一屍兩命了啊!”
年長的産婆雖然沒有叫喊,可是臉上也全是擔憂的神色。
影娘卻不管她們,而是朝大長老努努嘴道:“從背後給她灌入真氣,将孩子用内力逼下來!”
“啊?”屋裏的衆人都是一愣,産婆更是驚訝地張大了嘴。
這……還能這麽生孩子嗎?
這樣生下來的孩子就算本來是活得,被内力這麽一逼也必死無疑,要是一個不慎,很有可能會讓這位夫人永遠懷不上孩子啊……
兩個産婆看着影娘,不由猜想了起來,這個女人究竟是想要幫助這位夫人,還是想要害她啊?
大長老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他活了這麽久也沒聽說過這樣生孩子,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影娘皺眉催促:“還不快點?要是沈雲汐死了,你想要的可就沒有了!”
這話一出,大長老咬了咬牙,也顧不得男女有别,上前托住了沈雲汐的身子,一股雄渾的内力灌入沈雲汐的四肢百骸中。
沈雲汐頓時痛得睜大了眼睛,一雙眼睛裏全是血絲,太陽穴旁的青筋更是凸凸地跳着,看上去仿佛要爆炸一般。
兩個産婆都是鄉下人,看到沈雲汐痛得叫都叫不出來,都是十分害怕地站在原地。
造孽啊……
這樣下去,恐怕這位夫人會短命好多年啊!
産婆都是同情地看着沈雲汐,可是影娘卻是面無表情地觀察着沈雲汐的肚子。
“包裹住孩子了嗎?”她問道,同時将手伸到沈雲汐的肚子上,用力地拍了一下。
“啪”的一聲,一聲特别沉悶的聲音從肚子裏傳來,似乎沈雲汐肚子裏裝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灘水。
兩個産婆都是心裏一跳,有些不忍心地看着沈雲汐,沈雲汐已經痛得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她的手指也是雪白一片,關節分明地往外凸着,看上去十分可怖。
“好了!”大長老淡然回道。
影娘慢慢推着沈雲汐的肚子,推了大約三次後說道:“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