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叔哪還有心思責罰皇帝,他立即将我抱在懷裏查看:“曉曉,你怎麽了?”
我隻感覺肚子裏好像有萬蟻在啃咬,五髒六腑具是痛得難以言語,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很快汗珠順着額頭淌下,沿着面部輪廓流到脖頸。
三皇叔捏住我的手,又撫上我的額頭:“怎麽這麽燙?”
燙?
可是我隻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冰窟窿,全身的毛孔都凍得快要凝固起來了,我緊緊抓着三皇叔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三皇叔的懷裏縮着:“皇叔,我好冷,抱……抱緊我!”
我的嘴唇發抖,手指發抖,全身都在發抖,三皇叔連忙緊緊将我抱入懷中,他手掌貼着我的後背,一股暖流從後背向着四肢五骸流動着。
我知道三皇叔内力深厚,也知道他見到我如此,肯定會費盡心力救我,可是我感覺自己好像一個無底洞,他注入我體内的暖流好像一條線,根本填不了我冰冷無比的感官。
“冷,好冷,三皇叔,我好冷……”
我在三皇叔的懷裏瑟瑟發抖,臉上的血色盡褪,唇畔也漸漸變成了白色,三皇叔将我身上的披風裹得更緊。
金子等紅影也紛紛脫下了披風裹在我身上,可是那點溫度如杯水車薪,根本無法拯救我冰冷的四肢百骸。
看着我的臉色越來越透明,三皇叔急切地喊我名字:“曉曉……”
我很想回應他,可是我全身冰冷,手腳都有些僵硬起來,我牙齒打顫,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斷斷續續地說道:“點,點我的,三,三處要穴……”
練武之人都知道點住身體上的三處要穴可以緩解痛楚,若是中毒也能拖延一炷香的時間,三皇叔立即出手點住我的穴位。
原本應該減緩的寒意卻是絲毫未減,我凍得不行,三皇叔也擔心得快要發瘋,他臉色緊繃,如詩如畫的臉露出淩厲之色。
皇帝看到我痛苦不堪,又看到三皇叔焦急萬分,卻是什麽辦法也沒有,不由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天助我也!瑞天淩,朕才是九五之尊,朕才是真命天子,得罪朕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歐陽曉曉就是報應,報應啊!哈哈哈……”
皇帝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後根了,三皇叔抿着唇,琥珀色的眸子透出森冷的殺意,他的視線緊緊盯着皇帝道:“你是不是給她吃了什麽?”
皇帝雙手攤開,指着地上的茶盞殘片道:“朕根本不需要對她做什麽,歐陽曉曉觸犯朕就是觸犯天顔,朕隻不過召見她,喝了一盞茶的功夫,她就變成了這樣。瑞天淩,你認命吧,是你害死了她!你想要取代朕坐上龍椅,連老天都不肯!朕早就說過了,你是個被上天詛咒的人。你先是中寒麟毒,不能和任何人親近,現在連唯一不怕寒麟毒的歐陽曉曉也要命赴黃泉!瑞天淩,你不是災星又是什麽?”
“放肆!”金子惱怒地朝皇帝吼叫,她知道三皇叔最反感的就是别人說他是被上天詛咒的人,雖然三皇叔不相信天理命數,可是心裏卻是有芥蒂的。
“放肆?你說朕放肆?”皇帝精明的雙眼瞪着金子道,“哼,無妨,朕不跟你這種黃毛丫頭計較,朕今日就要看看你瑞天淩是怎麽把最心愛的女人害死,然後一步步走入痛苦的深淵,你們放心,朕一定會十分愉悅地欣賞!”
三皇叔并沒有理睬皇帝的話,他專心緻志地給我輸着真氣,看着我蒼白的臉,将我抱得更緊了一些,他的薄唇貼着我的耳垂輕聲道:“曉曉,本皇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時,伺候我的紅影跪在地上道:“主子,姑娘今日早上在玉華殿的時候用過蓮子湯,會不會是蓮子湯有問題?”
這麽一說,金子也想起了一件事,她跪在了地上,猶豫再三道:“主子中醉仙靈芙和七花七蟲草的劇毒時,姑娘曾經去求三王爺賜心頭血,三王爺和姑娘談了很多條件,他怕姑娘拿了心頭血就不認賬,給姑娘喂了盅蟲。此事隻有姑娘和屬下知情,姑娘曾經千叮咛萬囑咐不讓屬下将此事告知主子,可如今姑娘垂危,屬下不得不據實禀告,屬下懷疑是那條盅蟲在作祟。”
三皇叔擡眸,琥珀色的眸光驟然變得冰涼刺骨:“三王爺……”
他嘴裏吐出三個字,字字都帶着極大的怒意,他正要吩咐金子把三王爺帶來,門口就有騎兵來報:“淩皇,三王爺帶着一個蒙面黑衣人在東華門求見。”
“傳!”三皇叔冷聲道。
皇帝眉開眼笑地在龍椅上坐直了身子:“三皇兒不愧是朕的好皇兒!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瑞天淩,你永遠鬥不赢朕,老天爺是讓朕來做這個真命天子,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三皇叔并沒有理會皇帝的言論,而是看向從外面款步而來的三王爺。
三王爺一身紫色的錦緞,錦緞上用金線繡着飛揚跋扈的金龍,他的腰間束着一根鑲金的腰帶,腳上踩着黑色的鞋子,鞋子上繡着五彩的祥雲,整個人看上去器宇軒昂,氣度不凡。
三王爺并沒有理會三皇叔冰冷如刀的視線,也沒有理會養心殿中劍拔弩張的攻勢,隻神色如常地跪在地上,向着龍椅上的皇帝行禮:“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安!”
皇帝看到三王爺,知道三王爺能給三皇叔吃癟,高興得都快飛起來了,他上前親自扶起了三王爺,拍着三王爺的手贊歎道:“好皇兒!不愧是朕最好的好兒子!”
三王爺邪魅無邊的臉上扯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他猶記得上月的花期節上,皇帝還當衆給了他一劍,咒罵他是畜生,說自己從來沒有他這樣惡毒的兒子。
才幾日過去,皇帝就又抓着他的手贊揚他,誇他是最好的兒子!
聖心難測,他雖然貴爲三王爺,可是講白了不過是皇帝的庶子,而皇帝從來都不把他們這些庶子當人看。
有利用價值了,就和顔悅色,捧在手上,沒有利用價值了,就踩在泥裏,恨不得再捅上兩劍!
三王爺自從被皇帝捅了一劍,又囚禁了好幾天之後早就對皇帝淡然了,已沒了往日的父子情深,但是他的面上還是裝得恭敬萬分。
皇帝好不容易掰回一局,哪裏會去在乎三王爺眉眼間的不同,他将三王爺拉到自己的身邊,讓三王爺的手搭在龍椅的扶手上。
皇帝從來沒有讓自己的兒子如此靠近過龍椅,哪怕是最得聖心的太子和六王爺也最多是跪在龍椅旁邊,從來不曾靠近龍椅,更不要說伸手搭在龍椅上了,所以這對三王爺來說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榮耀。
然而面對這樣的一份殊榮,三王爺隻覺得十分諷刺,如果不是他給我下了盅毒,皇帝會這樣親近他?
皇帝拉着三王爺的手指着我道:“好皇兒,快讓盅蟲将她咬死,朕要看着瑞天淩痛不欲生!”
三王爺看向身邊的蒙面黑衣人,那人雖然有大半張臉都藏在黑布之下,可透在外面的部分能夠看出她眉眼如黛,是位難得的美人。
那蒙面美人擡手搖了搖手中的鈴铛,我頓時腹痛如絞,我牢牢抓住了三皇叔的衣襟,痛得整張臉都快皺起來了。
“夠了!”三皇叔冰冷的聲線響起,眼中的寒意更甚,看向蒙面黑衣人的時候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
三王爺擡手示意蒙面黑衣人停下,蒙面黑衣人依言放下了手中的鈴铛,我的痛楚減緩,無力地靠在三皇叔的懷裏。
可是皇帝卻不肯罷休,他惱怒地問道:“怎麽停了?還不快把她的命奪去!好皇兒,瑞天淩處處掣肘你,又給了朕那麽多難堪,你難道不想給他一點顔色瞧瞧嗎?”
三王爺的唇邊綻放了一個邪魅的笑容:“當然!”
皇帝笑眯眯地拍着他的手,然而下一秒他卻是驚訝萬千又是驚恐萬分地看着三王爺的另一隻手,隻見三王爺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了一把刀,而那把刀正好刺向了皇帝的肩膀:“你,你,你和瑞天淩是一夥的!你們都想要朕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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