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歐陽安的臉色也大變,他面色蒼白,看向三皇叔的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議,又透着果然如此:“原來先帝的金遂軍真的在淩皇這裏,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
皇帝聽到歐陽安這麽說,猛地用力将歐陽安推向一旁:“混賬,誰說朕的大勢已去!金遂軍又如何?朕是皇帝,是天子,是九五之尊!瑞天淩你不能有金遂軍,那是朕的軍隊,是朕的!”
說着,皇帝突然不顧其他士兵的阻攔,快步沖向金遂軍,金遂軍的首領勒住身下的馬,馬蹄飛揚,揚起一陣塵埃。
皇帝吃了一嘴的土,可依然阻擋不了他的怒吼:“統統給朕下馬!”
金遂軍的首領帶着金色的面具,沒有人看得到他的廬山真面目,也沒有人能夠猜到他面具後的表情,隻看到他将身闆挺得筆直,絲毫沒有因爲皇帝的怒火而妥協。
“朕是皇帝,金遂軍應該聽朕的旨意辦事,你們要違抗皇族的聖命嗎?”皇帝氣得高聲質問。
金遂軍的首領坐在馬背上,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不将皇帝放在眼中:“先帝遺命,金遂軍誓死效忠淩皇,若遇皇室大亂,隻保淩皇,淩皇危難,金遂軍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放肆!”皇帝氣得頭發都快沖上天了,“朕才是皇帝!穿着龍袍的是朕,不是瑞天淩,你們敢效忠瑞天淩,是要造反嗎?”
皇帝的質問聲一聲大過一聲,一聲比一聲铿锵有力,擲地有聲,然而金遂軍的首領卻絲毫沒有買賬,他依然坐在馬背上,看着的方向帶着無限的恭敬,那方向正是三皇叔站立的方向。
這一下,養心殿裏炸開了鍋,被歐陽安帶來的禁軍們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銀盔金具黑馬,真的是金遂軍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能見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金遂軍!”
“我當禁軍的日子尚短,這金遂軍有什麽特别之處?爲何你們全都熱血澎湃呢?”
“你不知道啊?金遂軍是冬翎的太上皇創立的,到現在已經是第十代了,每一代的金遂軍都骁勇善戰,而且熟知宮中的密道和龍脈的所在地?”
“龍脈?”
“就是冬翎國曆代皇帝遺留下來的寶藏,這些寶藏藏在各個不同的地方,隻有曆代金遂軍的首領才知道。但因爲金遂軍都是帶着金色面具的,世上無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所以誰也不知道金遂軍的首領長什麽樣子。而且,相傳金遂軍隻效忠每一任的皇帝,從不管皇室的紛争,隻按照老皇帝的遺照辦事。”
“他們剛剛說自己效忠的是淩皇,那……先皇豈不是把皇位傳給了淩皇,沒有傳給當今的聖上?”
“噓,小聲點,皇家的鬥争豈是我們可以決定的?不過金遂軍一出,在皇宮中無人可與其争鋒,歐陽大将軍和皇上恐怕……”
讨論聲漸漸趨于安靜,看那些士兵的樣子,根本無心迎戰金遂軍,歐陽安也正是知道金遂軍一出,軍心勢必動蕩,才會說大勢已去。
原本他是打算通過救駕重新得到皇帝信任,可以重回權力的巅峰,可如今禁軍士氣受損,無力應戰,他所圖謀的一切将付諸東流。
皇帝也察覺出了這一點,扭頭沖着禁軍吼了起來:“你們怎麽回事?爲什麽不随朕上前殺除逆黨?爲什麽不效忠朕?朕是皇帝!難道你們要對朕不敬嗎?”
數千的士兵全都低着頭不說話,手中的兵器也慢慢垂了下來,皇帝更加氣急敗壞:“歐陽安,朕給了你那麽多銀子讓你打造禁軍,你就是這樣打造的嗎?窩囊廢,全是不戰而敗的窩囊廢!”
這時,金遂軍的首領突然從馬背上抽出了一根權杖,那權杖是由黃金打造,最上方鑲嵌了十顆璀璨的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晃得人眼花潦亂。
“這是金遂軍權杖,上面的寶石是曆任皇上親手鑲嵌,見此權杖如見老祖宗!爾等有二心之徒,還不速速退去?若有不退者,定當秉承老祖宗遺訓,永除戶籍,殺無赦!”
金色面具的首領高舉權杖,催動内力,将嘴裏的話送到了養心殿所有人的耳中,尤其讓拿着武器的士兵們聽得清清楚楚。
我聽到後半句話,不由呼吸一窒,永除戶籍,殺無赦……
我知道皇室的鬥争十分殘酷,但沒想到會如此無情,在冬翎戶籍是何等重要,沒有戶籍能夠證明身份,輕則被趕出冬翎,重則會滿門抄斬。
若是遇到新皇登基,或者貴妃懷孕,誕下龍嗣等普天同慶的日子,可以大赦天下,沒有戶籍的人能夠留在冬翎。
但子女卻要受到牽連,男的要充軍,永世不得和家人相聚,女的要從良,一輩子在青樓度過,無法享受天倫之樂。
這樣的懲罰是非常重的,所以士兵們面面相觑後紛紛逃竄了出去,不戰而敗。
歐陽安長長歎了口氣,卻是沒有走,而是目光深邃地看着我,我正在幫三皇叔處理胸口的傷,沒有心思理會歐陽安的算盤。
皇帝原本手握千兵,将三皇叔打得節節敗退,将三皇叔的紅影逼入了死角,他以爲自己扭轉了戰局,勝券在握,沒想到金遂軍一出,他手下的兵連戰的勇氣都沒了。
皇帝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回了養心殿,一屁股坐在了黃金打造的龍椅上,“哐當”一聲,原本牢牢捏在手中的劍掉在了地上,他整個人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了無生氣。
“金遂軍……金遂軍!難怪朕找了那麽多年,盼了那麽多年,原來父皇早就給了你!自始至終他隻喜歡你一人,即使知道你身中劇毒,活不到三十歲,還是依然将最好的留給你!父皇,你爲何如此偏心!朕日以繼夜,兢兢業業地打理國家,爲的難道不是守住冬翎國的萬裏河山嗎?爲何你從來不給朕一絲慰藉呢!”
皇帝的聲音時高時低,時而呢喃,時而咆哮,漸漸的他的臉色陰沉得好像能淬出毒來。
他突然擡眸緊緊盯着三皇叔:“瑞天淩,就算你有金遂軍又如何?你沒有子嗣,後繼無人,百年後,照樣是朕的子孫坐在這個龍椅上,你永遠都鬥不赢朕!”
三皇叔輕輕推開我的手,看向皇帝:“本皇說過,本皇無意皇位,母妃也不想讓本皇做皇帝!”
皇帝抓住龍椅上的扶手,目光如炬地盯着三皇叔:“你無意皇位爲何要霸占着金遂軍不給朕?爲何要把持着朝政,讓朕無法随心所欲地當政!瑞天淩,你根本就是一個虛僞的人,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在父皇面前,你賣乖賣巧,讨父皇的歡心。可在朕的面前你無情得令人發指,你根本就是早對皇位有所圖謀,偏偏還要裝出清高的模樣,诓騙世人,惡心朕!”
三皇叔的唇畔抿了抿:“皇兄,你我一同長大,爲了皇位你籌謀多年,機關算盡,到頭來又得到什麽?皇位不是讓你迷失自我,而是讓你造福百姓!當年你爲了登基,私自篡改父皇的旨意,本皇并未怪你,一心助你,可如今你爲了一己私欲,置黎民百姓于無物,在邊疆私放毒藥,引起瘟疫,造成動蕩,這個位置你還做得住嗎?”
皇帝突然猛地一掌拍在龍椅上:“你敢譴責朕!如果不是你爲了這個女人不肯娶妻,不肯幫朕籠絡臣心,朕會這麽做嗎?百姓所受的苦全都是因爲你瑞天淩,與朕毫無瓜葛!”
“冥頑不靈!”三皇叔緊緊皺着眉頭道,“看來本皇隻能取權杖讓皇兄好好醒一醒了,身爲皇帝究竟什麽可爲,什麽不可爲,本皇會幫皇兄分辨清楚!”
金遂軍聽到三皇叔的命令,立即将權杖交到了三皇叔的手中,皇帝面色大變:“你要用權杖打朕?朕的身上穿着龍袍,你敢!”
三皇叔正要說什麽,突然我感覺肚子一陣陣痛,我痛苦地叫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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