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到賢妃将茶遞給我,早就變了臉色,我又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觸皇後的黴頭呢?
我淺笑着站起身,将茶推回給賢妃:“秋日的雨花茶極其難得,皇後娘娘定然是費了不少心力才拿到,既然娘娘請了專人給姐姐烹制,姐姐又怎麽能拂了皇後娘娘的一番心意呢?”
賢妃背對着皇後,沒有看到皇後眼中的滿意之色,而皇後也看不到賢妃對着我時的狠厲。
“三小姐說的是,賢妃妹妹,你就不要再辜負本宮的好意了!”
皇後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賢妃再推脫就顯得矯情了。
賢妃瞪了我一眼,隻好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掀開杯蓋,一旁的畫眉一咬牙,直接奪過賢妃手中的雨花茶:“賢妃娘娘,奴婢正口渴,求娘娘将茶賞賜給奴婢吧!”
說完,畫眉揚起脖子,咕噜咕噜就将茶喝了下去。
“砰——”
皇後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皇後震怒地站起身,走到畫眉面前,怒喝道:“該死的奴才,你怎配喝本宮賜給賢妃的茶!”
畫眉被皇後突如其來的怒吼一吓,一口茶水噎在喉嚨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
皇後怒得一腳将她踢翻在地:“你搶賢妃的茶喝,是不是怕本宮在裏面下毒?”
皇後這話一出,一衆宮人噼裏啪啦跪在了地上,我也隻能低着頭跪在地上。
其實皇後今天來是不可能在茶水中下毒的,要是賢妃真的喝了皇後賜的茶水出了問題,皇後難辭其咎,皇帝爲了子嗣也一定不會放過她。
其實皇後在皇帝身邊這麽多年,後位穩固,絕對不是愚蠢的人,所以,這一次是賢妃失算了。
而畫眉雖然護主心切,可也太不給皇後面子了,就算皇後真的下毒,畫眉能夠替賢妃擋下第一杯茶,難道還能替賢妃擋下第二杯嗎?她真把自己當賢妃的門神了不成?
皇後又一連指責了畫眉數條罪責,畫眉一直求饒,皇後看向賢妃,這種時候,賢妃就算有心想要包庇畫眉也沒有辦法。
“死丫頭,怎麽能這麽沒有規矩!來人,拿鞭杖來,本宮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賤人!”賢妃站起身挺直腰闆怒喝道。
皇後身邊的公公竟然從身後拿出了一根胳膊粗的鞭杖來:“賢妃娘娘請!”
我将頭垂得更低了一些,原來皇後今日來不是要除去賢妃肚子裏的孩子,而是要讓賢妃以不敬皇後之意,親手除去自己的親信,這一招借力打力,實在是太狠了。
賢妃也意識到了皇後的意思,可皇後的地位比她高,加上本來就是畫眉的錯,她不得不依照皇後的意思動手打畫眉。
“啪——”
賢妃懷孕,十分虛弱,打畫眉的時候并沒有多少力氣,可鞭杖打在畫眉的身上發出鞭子帶皮的聲音,我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
“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奴婢是無心之失,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恕罪!”畫眉尖叫着求饒。
皇後卻是坐在主座上沒有說話,等賢妃又打了兩鞭子,将畫眉的衣裳都打破了,皇後才開口道:“哎呀妹妹,你懷着身孕,見血是不吉利的事情,還不快把鞭杖放下,别讓這些不懂規矩的丫頭惹了你生氣。”
此時賢妃的嘴唇已經有點白了,她擡手,黃莺連忙扶着她,她指着畫眉道:“還不快謝謝皇後娘娘饒你不死?”
畫眉被打得皮開肉綻,可還是忍着疼痛磕頭道:“謝謝皇後娘娘,奴婢以後都會恪盡職守,好好伺候賢妃娘娘的!”
可是畫眉的話剛說完,賢妃就突然暈倒了,皇後連忙上前扶住她,口中焦急道:“還不快請禦醫!”
皇後的語氣焦急,可眼中卻沒有一絲着急,似乎早就料到賢妃會暈倒一般。
看到皇後的神情,我立即垂下了眸子,此時此刻我才真正地感覺到皇宮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地方,宮裏頭女人之間的鬥争又是何等的殘酷。
賢妃被宮人們擡回了房間,畫眉則被皇後以惹惱賢妃,害得賢妃暈倒,又對皇後不敬等罪名發配了盥洗殿。
一時間人人自危,整個正殿隻剩下我和紅影幾人還站在原地,皇後朝我招了招手道:“本宮許久未見到三小姐了。”
這就是要我陪她坐着聊天了,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朝皇後服了服身子道:“曉曉不懂事,未進宮向娘娘請安,求皇後娘娘降罪!”
皇後卻沒跟我計較,讓太監扶我起來,讓我坐到了剛剛賢妃坐的位置,我屁股雖然坐下了,可總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賢妃妹妹年輕力壯,又有禦醫照顧,相信不會有什麽事,三小姐無須擔心!”皇後喝着宮人重新端上來的茶水,語氣十分輕松。
我扯了扯嘴角,點頭,心裏苦笑道,再年輕力壯也是個孕婦,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見我不說話,皇後又道:“你一直在淩皇府修編醫書,不知淩皇如何了?本宮前幾日聽聞淩皇遇刺了,可知道是何人所爲?”
我微斂神色,淺笑道:“三皇叔無礙,隻是有些惱火,刺客也已經抓住了,是西番王子,他現在正在淩皇府做客。”
皇後聽我這麽說,不由多看了我兩眼:“可本宮聽聞淩皇中毒了,可有此事啊?”
我的手牢牢攥着袖子,淺笑道:“确有其事!”
金子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皇後也是,皇後立即坐直了身子,追問道:“那現在如何了?”
我擡起眸子,朝皇後露出一個萬分無辜的表情道:“三皇叔不是中寒麟毒多年了嗎?除了不能與人接觸外,并沒有其他的不同啊。”
皇後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你敢戲耍本宮!”
“曉曉不敢!曉曉隻知道三皇叔中了這一種毒,并不知道其他,不知皇後娘娘問的是什麽毒?”我跪在地上問道。
皇後被我的話噎住,一口氣卡在喉嚨裏,臉色十分難看,她要是說了什麽毒,那豈不是告訴世人皇後和西番王子勾結,想要害死三皇叔?
皇後眯了眯眼睛,冷冷看了我許久,我一直筆直地跪在地上,頂着這一束殺人一樣的目光,我的後背一陣一陣地冒着寒意,額頭上也忍不住冒出細密的汗珠來。
好在這個時候,太醫從裏面走了出來,他跪在地上道:“啓禀皇後娘娘,賢妃娘娘脈象平和,隻是剛才受了點閑氣,導緻血氣不暢才會暈倒,現在已經無礙了,微臣會爲她開一些補氣甯神的藥,假以時日便會無礙。”
我不由用眼睛多瞟了這個禦醫兩眼,所有人都能看出賢妃十分虛弱,這家夥居然能當着皇後的面撒這麽大的慌,也是沒誰了。
皇後拍了拍椅子上的扶手,似乎很是安慰道:“如此本宮就放心了!三小姐,賢妃娘娘召你入宮就是信任你、依賴你,你可要好好照顧賢妃娘娘,若是出了差池,本宮唯你是問!”
還不等我推辭,皇後就已經邁步走了出去,我隻能跪在地上翻白眼,這下賢妃這個爛攤子徹底攤在了我的頭上。
我走進内殿,揮退了其他的宮人,賢妃還昏在床榻上,我伸手捏住了她的脈搏。
她的脈搏跳動緩慢,另一道脈搏更是微弱得幾不可聞,我放下賢妃的手,眉頭深深皺起,賢妃居然是宮外孕,而且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
這下真的是棘手了!
“三小姐,賢妃娘娘如何?”金子在我旁邊輕聲問道。
“出去再說!”我将賢妃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便走出了賢妃的宮殿,往自己住的偏殿走去。
金子在我身後關上了門,我正要跟她說賢妃的情況,去淩皇府的紅影突然推門進來,她神色激動地說道:“恭喜姑娘,主子的毒已經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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