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我倒是安分了不少,不再折磨三皇叔可憐的肩膀,三皇叔扛着我往裏走,漸漸的有了豆黃色的亮光,我在石壁上看到幾個人影悉悉索索地晃動了一下。
“出去!”三皇叔冰冷的聲在身後響起,裏頭的人影答了一聲是,便都離開了。
三皇叔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将我放下來,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環顧四周後我才發現這是一個大型的洞穴,看牆壁上的凹痕,應該是後期工人一錘一錘砸出來的,洞穴很大,可以容納上百個人,洞穴的四周有好幾道畫着不同符号的石門,應該是通往不同的地方。
洞穴裏頭的陳設很簡單,一個特别巨大的箱子,幾張上好的沉香木桌椅,後面是一排書架,最大的桌子上放着不少文案,其他幾張桌椅上放着飲了一半的茶水。
看樣子,在我來之前,三皇叔應該是秘密地召集了幕僚在這裏商議重要的事情,會是什麽事呢?
我走向大箱子,看到上面用幾顆夜明珠壓着一張特别大的地圖,那地圖畫得比較簡單,不過旁邊倒是标記了不少東西,看這形狀似乎是冬翎國的地圖。
洞穴裏的溫度比外面要低不少,我的衣服單薄,三皇叔怕我寒氣入體索性走到我身後,從後面将我整個人環繞在懷裏。
他的腦袋擱在我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脖頸上,吹得我的耳環微微晃動着:“這是天下圖,上面是北疆,往下是南疆,中間是冬翎,左下角是南浔,右下角是楚城。”
我微微吃驚,古代沒有航拍儀,不像現代随便一拍就能知道各個地方的山脈起伏。
在古代要繪制出一副天下圖需要耗費特别多的心血,尤其三皇叔這副天下圖還有駐兵和糧草的示意圖,想必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繪制而成的。
以前我隻知道三皇叔在冬翎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特殊存在,那時候我還一直覺得三皇叔屬于宰相肚裏能撐船的類型,能夠容忍皇帝那麽多次的暗殺不說,還依然兢兢業業地扶持皇帝。
現在看來,三皇叔壓根兒是不屑與皇帝相争,因爲他的眼光放得更遠,他要的是這天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寒氣,我從未想過三皇叔會有這麽大的野心,可細細一品味,便也覺出端倪來。
三皇叔的書房每天都有無數的文案,而且很多文案上的花色和顔色是不同的,一開始我以爲那是輕重緩慢的區分,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是大陸各地不同的文案,難怪他每天都這麽忙碌。
見我站在原地不做聲,三皇叔用鼻尖磨蹭着我的脖頸,聲音輕緩地說道:“吓到你了?”
我搖了搖頭,三皇叔是個有志有謀的好男子,他的才華足以支撐他的野心,他不來稱霸天下,誰又敢颠覆天下?
我指着畫了一個紅色叉叉,旁邊畫了很多條線的地方問道:“那是西番?”
三皇叔對我的敏銳,投來了贊許的眼光:“很快,那兒就是冬翎了!”
我看着大片平靜的草原以及上面的布兵示意圖,吃了一驚:“你要攻打西番?”
三皇叔再次搖頭:“西番會自己歸順本皇!”
我不由睜大了眼睛看着三皇叔,西番雖然是冬翎的附屬小國,可說到底還是一個小國家,又是馬背上的國家,是個野蠻有血性的民族,這樣的民族怎麽可能會投降呢?
況且西番的皇位之争已經進入白熱化,西番王子這次來冬翎國,能夠容忍我将他的精英挂在城門口羞辱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想得到冬翎的幫助。
來冬翎國的王子還隻是西番王的庶出之子,他對王位的追求已經如此強烈,更不要提另外一些嫡出之子對王位的渴求了。
男人對王位總歸是有獨特的向往的,若是得到,怎麽可能輕易拱手相讓?
“西番國要是歸順你,那豈不是由一個國家變成小城池?西番王不可能同意吧?”我不免擔憂起來,“到時候你不會要親自上戰場吧?”
戰場上刀劍無眼,三皇叔縱然有超脫的才華也抵擋不了人肉戰和冷箭啊!
三皇叔撫着我皺起的眉頭,笑道:“一個小小的西番,本皇無須出征。”
這麽說就是派别人出征了?
“三王爺在這個時候被放出來,皇上是不是打算讓三王爺出征?”我兩眼發光地看着三皇叔,要是三王爺上戰場的話,動一動手腳,他豈不是可以魂歸西天?
三皇叔伸出手指在我的額頭上輕點,淡然道:“不許提其他男人,本皇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拿下西番。”
這麽厲害?
我狐疑地看着三皇叔,三皇叔将我帶到地圖前,指着上面的幾條線道:“這是畜牧的三條線,這是糧草的兩條線,都是本皇的!”
西番國坐落在草原上,草原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春天長草,夏天草盛,秋天和冬天草兒枯萎後糧食緊缺。
根據這個自然規律,草原上的西番不得不在秋天開始積蓄糧食,然後冬天搶掠周圍的地域,來獲得更多的食物補給。
搶掠自然會引起周邊國家的不滿,而西番草原遼闊,适合養牛羊和戰馬,爲了平息周邊國家的怒火,西番會在春夏的時候,趁着草能養馬,會大量出口馬兒給周邊的國家。
周邊的國家則以糧食或者弓箭作爲交換,送給西番,但他們也怕西番強大,自己吃虧,所以送給西番的弓箭都是很差的,不過數量可觀,西番王也能勉強接受。
可如今三皇叔控制了西番的五條主線,尤其是運送糧草的線路,等于是斷了西番人的口糧。
西番在冬翎國的北部,冬翎京城已經是夏末,馬上進入立秋,那麽西番現在應該已經是秋天了。
三皇叔如果在這個時候将這些線路全部封鎖起來,等于是掐住了西番王的咽喉!
西番王可以在短時間内調用一些糧食給他的子民,可是一個月,兩個月後呢?
他買不到糧食,又運不出去馬,天氣漸冷,馬兒死亡率上升,人們就算再喜歡吃馬也會厭棄,等後面連馬兒都吃光了,西番人民勢必會造反。
他們可不管政治不政治,王位不王位,對西番人民來說,吃飽喝足,穿暖有糧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們一定會迫使西番王向三皇叔投降。
天哪,果然是不動聲色,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逼得西番王歸順,三皇叔真是太腹黑了!
沒了西番王在背後撐腰,夏春冬這個所謂的大公主還有什麽可看的?
加上她之前性子潑辣,在冬翎國耀武揚威,已經引起了很多冬翎權貴的反感,要是大家知道西番國不複存在,那夏春冬估計很快就會受到冬翎權貴的反撲。
冬翎的權貴一向是隐忍的獅子,他們能容忍一國公主在頭上啄毛,卻不會容忍一個毫無背景和價值的人叫嚣,所以夏春冬如果不盡快回國的話,恐怕會被撕的連渣都不剩。
我挑了挑眉,心情愉悅地看着三皇叔:“那所謂的三黃書是什麽?”
三皇叔在我的唇畔上輕輕啄了一下,他拍了拍手掌,從一個石門後走出了一個暗衛,那暗衛手中牽着一隻毛色漂亮的大公雞和一隻憨态可掬的中華田園犬。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中華田園犬朝着大公雞揮舞着小短腿,大公雞又撲騰着翅膀毫不客氣地用尖銳的喙啄着中華田園犬的腦袋,暗衛手忙腳亂地将它們分開。
三皇叔輕快的嗓音在我耳旁響起:“夏春冬跟本皇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本皇自然要滿足她!”
我不由笑出了聲,論腹黑,三皇叔若說第二,誰敢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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