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理虧,又朝着三夫人看了兩眼,蘭姑姑卻氣憤地瞪了我一眼後,直接掀起棺材蓋将棺材蓋了起來,看樣子是不打算再讓人看三夫人的遺容了。
我抿了抿唇,規規矩矩地朝三夫人磕了三個頭,又爲三夫人上了香,囑咐雨兒和金子也規矩地給三夫人上了香後,我告訴蘭姑姑我打算留下守夜。
蘭姑姑道:“免了,三小姐還是照顧好自身吧,免得到時候守不住了,又跑去給三夫人紮兩針!”
蘭姑姑說話刺耳又不留情面,雨兒氣不過理論道:“蘭姑姑,三小姐好歹也是三夫人的親生女兒,您這樣說話就不怕三夫人泉下責怪你嗎?”
蘭姑姑冷冷地瞥了一眼雨兒,冷哼一聲道:“三夫人要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生出這麽一個彎彎肚腸的孝順女兒,恐怕會笑醒吧?”
好話反說,蘭姑姑嘴上的功夫和她的武功一樣厲害,雨兒不是她的對手。
“你!”雨兒氣惱地咬了咬牙,我拉過她朝她搖了搖頭,雨兒不滿道,“小姐,您若是不在這兒守靈,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不僅是将軍府,恐怕整個冬翎國的人都會戳着您的脊梁骨罵您不孝啊!”
雨兒的話讓我有些猶豫,蘭姑姑卻道:“孝順是自心而出,不是惺惺作态就能做出來的,三小姐要是想作态就去院子外面跪着吧,三夫人這裏不歡迎你,請出去!”
說着,蘭姑姑就将我們三個攆了出來,然後砰地一聲将門關了起來。
院子裏的丫鬟見我也被趕出來,三三兩兩地開始嚼舌根:“你們說三夫人怪不怪?臨走了連個送終的人都不肯留,她就不怕沒人給她燒紙錢嗎?”
“誰知道呢,興許邊疆那邊就是這麽個風俗習慣,三小姐也真是可憐,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一些,在皇上跟前有了出息,再過一年就能婚配了,結果三夫人卻去了,要是沒有陛下恩準,服喪得三年,恐怕要熬成大姑娘了。”
“是啊……你們說會不會是大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克死了三夫人?我聽說三夫人死的蹊跷,沒病沒災的就去了,要不是被克死的,那能怎麽死?”
丫鬟們的流言我沒心思管,也懶得管,我思索了片刻後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并吩咐雨兒盡快将喪禮的東西準備好,不管蘭姑姑如何阻攔,這點禮數還是不能少的。
剛走到門口,迎面撞上了一個人,那人一聲尖叫:“哪個沒眼睛的東西,敢撞本小姐!”
我本來在揉着自己的鼻梁,一聽到這尖叫,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幸虧反應及時,否則耳朵肯定要被震聾。
我看向來人,是歐陽婉晴,看到她穿着一身粉紅色的裙裝,她妝容精緻,臉上塗着厚厚的粉,可也掩蓋不住她臉上的巴掌印,應該是歐陽安在書房裏打的。
歐陽婉晴見到是我,立即冷哼出聲:“我倒是誰,原來是死了親娘的三妹!難怪這麽莽撞!”
自從聖旨下來以後,歐陽婉晴自覺身份比我高貴,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在外人面前對我惺惺作态,如今的她算是暴露出了本來面目。
“二小姐,請您說話客氣點,三小姐好歹是有诰命在身的!”雨兒臉色黑沉地看着歐陽婉晴。
歐陽婉晴擡手撫了撫自己的鬓角,露出裏面的大紅色的衣裙,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有诰命又如何?還不是要求着我去和相好的會面?三妹,昨天沒見到相好的是不是心裏不痛快,所以就做妖法克死了自己的親娘啊?”
這話說的極其尖酸刻薄,饒是不怎麽擁護我的金子都聽不下去了,她輕聲道:“三小姐,隻要您吩咐,屬下一定打得她滿地找牙!”
我淡淡一笑,示意雨兒和金子冷靜一點,我看向歐陽婉晴問道:“二姐,皇上雖然賜婚,可王爺還沒有和你拜堂成親,你要是現在就端着側王妃的架子,恐怕不妥。”
歐陽婉晴昂起頭,不屑地笑道:“王爺和我早已海誓山盟,拜堂成親也不過是儀式,隻要王爺的心在我身上,有些人即使想再插一腳也是萬萬插不進來的。”
我微微勾起唇角道:“此言差矣,王爺一日未娶你過門,你便一日就是将軍府的二小姐,而我是嫡小姐,又有皇上的封号,過兩日便會舉行祭祀典禮,是由皇後娘娘親自操持……”
“那又如何?等我嫁入王府,我的身份就比你高!你見到我照樣要行禮!”歐陽婉晴急切地打斷我的話。
我唇邊的弧度更深:“你成爲側王妃我的确要給你行禮,可是三王爺還要九個月才能被放出來,婚禮至少得籌備半年,這麽一算下來,你最快也要一年才能成婚,而我隻要兩天就能正式得到诰命,二姐,你可得給我行一年的禮,在我跟前立一年的規矩呢!”
歐陽婉晴眯着眼睛,氣得鼻孔都大了一圈,可我說的是事實,她無從辯駁。
不過她被歐陽安打了以後,腦子倒是活絡了一些,當然嘴巴也更加毒辣:“一年就一年,總比有些人守孝三年,嫁不出去,活活熬成老太婆的好!”
說完這話,她肩膀一頂,從我身邊擠了過去,我轉身看着她,她趾高氣揚地去敲門。
雨兒擔憂道:“三小姐,二小姐不會對三夫人不敬吧?”
我搖了搖頭,歐陽婉晴拿的東西都符合禮制,想必是大夫人讓她送來的,歐陽婉晴已經在書房得到歐陽安的教訓,大夫人肯定叮囑過她,不會讓她犯明面上的大錯,所以她不會胡來。
蘭姑姑給她開了門,歐陽婉晴見到蘭姑姑的樣子先是冷嘲熱諷了一番,蘭姑姑可不會跟她客氣,直接拔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二小姐,奴婢這把劍鋒利的很,你若是再胡說八道,休怪奴婢不客氣!”
歐陽婉晴本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見蘭姑姑居然敢這麽對她,氣得直罵:“你不過是歐陽曉曉娘兩的一條狗,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對本小姐,還不快把劍拿開,否則本小姐治你的罪!”
蘭姑姑冷哼一聲,将劍湊得更近一些:“無妨,三夫人去了,奴婢也想跟着去,隻是還有些事情未處理完,既然二小姐想送奴婢一程,奴婢就先讓二小姐帶路吧!”
蘭姑姑的劍離得更近了一些,眼中也流露出了殺意,歐陽婉晴吓得大聲哭了起來,連連朝我求救:“三妹,你還不快點管管她!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着我被殺嗎?”
我掏了掏耳朵,淡然道:“二姐有所不知,我平生最遺憾的事莫過于我娘活着的時候,我沒有時間盡孝。如今我娘死了,二姐又乖巧可愛,定能讨我娘歡心,不如二姐去那邊伺候我娘替我盡孝吧?”
歐陽婉晴聽了這話又想罵我,可考慮到脖子上還橫着一把劍,隻能唯唯諾諾地求饒,說了一通好話才讓蘭姑姑放了她。
她将大夫人讓她帶的東西放下,又哆哆嗦嗦地給三夫人上了一炷香後看向蘭姑姑,蘭姑姑毫不客氣地一把将她推出門外,砰地一聲将門關了起來。
歐陽婉晴碰了一鼻子灰,罵罵咧咧地在院子裏呆了一會兒後跑着和大夫人哭訴去了。
我則趁亂扯過金子,壓低聲音道:“三夫人的醫術很高明,她的房間裏興許會有解寒麟毒的醫書,你的武功高,等蘭姑姑松懈的時候,你就進去找,動作要快,千萬不要被發現了,明白嗎?”
金子點了點頭,我則和雨兒回到院子準備喪禮的東西。
可沒多久,金子竟然回來了,我驚訝地看着她,将她扯到一邊小聲問道:“怎麽了?你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金子搖頭:“三夫人的房間裏有很多機關,屬下好不容易闖過去,卻發現她屋裏的東西早就搬空了,屬下怕被蘭姑姑發現,不敢耽擱,隻在床下的角落裏發現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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