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雨兒肩膀安撫道:“小姐總要出嫁的,你也要出嫁啊,這房子将來就留給你當嫁妝,省得婆家看輕你!”
其實我心裏的想法是萬一哪天我沒有躲過大夫人的明槍暗箭,那雨兒肯定也會跟着遭殃,不如先爲她置辦好一切,也算對得起她的一片忠誠之心。
雨兒一臉感動地說道:“雨兒不嫁,要終身侍奉小姐,小姐去哪兒雨兒就去哪兒。”
我心裏一酸,垂下了眼睑不去看雨兒的眼淚:“臭雨兒,你是打算不給小姐曬太陽的機會了?”
“噗嗤——”雨兒忍不住被我逗笑了,她嘟囔着我不理我了,轉頭拿着銀子簽下了地契。
賣店鋪的掌櫃是個看上去十分憨厚的中年人,他歎了口氣走到我面前道:“這位小姐,我看你們穿着普通,出手爽快,也不落井下石讨價還價,我便與你說幾句真心話吧。”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原來買商鋪還可以讨價還價,特麽的,你不早說!我肉痛地盯着他攥在手裏的兩個金元寶,如果我現在說本小姐後悔了,他會不會找點零錢給我?
掌櫃的吩咐小二給我沏了杯茶,緩緩道:“我原本是不想賣的,可惜這一帶有一個街霸,若是每月不交十五兩銀子給他,他便會讓人來砸鋪子。”
我聽了不由一愣,這裏是冬翎國最繁華的地段,離皇宮最近,敢在這裏稱霸的估計都是狠角色:“莫非他是皇親國戚?”
掌櫃的搖了搖頭:“此人姓範名通,小姐打聽一下便知他在這一帶是無法無天,前不久他看上了我女兒,硬要搶去做小妾,我不肯,他便說要來殺我們,小姐若是遇到還是小心點爲好。”
我瞠目結舌地看着他,本來以爲自己運氣爆棚撿到個好地段,沒想到卻買了個燙手山芋。
掌櫃的朝我道了聲别便飛快地帶着夥計走了,我看着急速奔跑的馬車不由抽了抽嘴角。
“範通?”飯桶?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名字?
“啊,是範少爺!”雨兒驚恐地捂住了嘴,含糊不清地道,“小姐,這地方咱們不能要!”
“你認識那個飯桶……額,範通?”一提到這名字我不由笑了起來。
“小姐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那可是餘侯爺唯一的孫子,是大夫人的侄子,整個侯府特别寶貝他。”
我好奇道:“餘侯爺有什麽特别之處嗎?”
“侯爺在皇上還是王爺時替皇上擋過一劍,皇上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封他爲侯,侯爺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皇上還會親自去府上探望。”
原來如此,怪不得歐陽婉晴能在将軍府耀武揚威,原來是仗着有個牛逼的外公。
“怕什麽?”我知道情況後反而鎮定了下來,“既然是大夫人的侄子那便是咱們的對頭,咱們要是打掉他兩顆牙,估計還能深受百姓的愛戴呢。”
雨兒叽叽喳喳地表示了很多擔憂,最後被我一句話塞了回去:“再惡還能惡得過六王爺?你放心吧,我已經想好對付範通的辦法了。”
雨兒一臉惆怅地歎了口氣,我拉着她在藥店訂了許多藥材,又去陶瓷店訂了幾百個小藥瓶,讓他們一并送到鋪子裏,還去賣雜役的地方買了三個雜役。
至于掌櫃的我沒有挑到合适的人,正在苦惱,雨兒倒是給我推薦了一個不錯的人:“我二叔沒有血脈,年輕時跟着賬房學過一些本事,還會點拳腳功夫,能幫襯小姐打理鋪子,小姐若是以後有更合适的可以再提拔過來當大掌櫃。”
我聽了很有道理便讓雨兒買了禮物去找二叔,我則一個人在鋪子裏調配藥方,我打算做幾種特殊的香水,趁着花期節的當口高價賣給富家千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擴大店面,将二樓開辟成小診所了。
新買來的雜役是無父無母的三兄弟,他們臉上都有不同的程度的鞭傷和刀傷,跟着我來到店鋪後便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着我搗騰瓶瓶罐罐,我看向他們時,他們瑟縮着低頭不敢看我。
“我這裏的規矩很簡單,隻要你們能将這些東西賣出去我就給你們漲工錢。這兩天你們在門口擺個攤位,先将這些東西賣了,等鋪子裝修好了再說,其他時間你們就把店鋪打掃打掃,我會找師傅教你們武功的,明白了嗎?”
三個小家夥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個頭最高的應該是他們的老大,哆哆嗦嗦地問道:“小姐,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笑着聳了聳肩:“騙你們做什麽?好了,快去買點像樣的衣服,順便給我買點東西吃,記住了,買肉昂!”
說着我将一個金元寶扔給了老大,他們三個接過都是一臉的不敢置信,老大還用牙使勁地咬了咬,見是真的,立馬帶着兩個弟弟跪在地上朝我磕了個頭,一聲不響地帶着兩兄弟出去了。
我特意晚了幾步跟在不遠處目送着他們三兄弟走到一家衣服店,老闆一開始不肯讓他們進去,老大一番說辭又拿出金元寶,老闆立即客氣地将他們迎了進去,我不由點了點頭,這三人還算聰明。
我扭頭回鋪子時正好看到一輛黑色的馬車,那馬車極大,車上坐着一個穿同色衣服的人,那人戴着鬥笠,手上舉着一盞燈籠,馬車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好像在散步一般。
又是那對主仆!
因爲已經到了夜裏,街上行人減少,車夫很快就看到了我,他看到我愣了一秒,然後沖我翻了個白眼。
我不由怒從心起,老娘還沒跟你們計較毒藥的損失,你倒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正要上去和那摳門的車夫理論,雨兒突然在身後叫住了我,我轉頭看去,雨兒的身邊跟着一個中年大叔,他身材纖瘦,看上去營養不良,但一雙眼睛倒是十分有精神,那應該是雨兒的二叔吧?
二叔要跪下朝我行禮,我連忙托住了他,一番寒暄後我跟他簡單說了我的營業想法,二叔一直洗耳恭聽着,聽到部分地方他的眼中會迸發出亮眼的光芒,顯然他十分贊同我的想法。
“老奴替人當了二十多年的差,從未見過比小姐更聰慧的人了。不過老奴有一些别的看法,不知當講不當講。”二叔說着又要給我下跪。
我趕緊扶着他:“二叔不必客氣,我這人沒什麽規矩,二叔但講無妨。”
“範通的惡名老奴也聽過,京城是天子腳下,他敢胡作非爲相信還有宮裏的人在護着他,所以老奴鬥膽建議咱們先交銀子假裝順服,等有實力後再暗地裏給他下絆子。至少這樣明面上不會有人懷疑咱們,咱們也能省去很多麻煩。”
二叔的意思是韬光養晦,可以說這是眼下最合适的法子,我思索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這時出去的三個雜役都回來了,他們帶回了很多酒菜,我便招呼着大家坐下來邊吃邊聊,一開始他們礙于我的身份不敢,後來在雨兒的一陣磨合下才矜持地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後,三兄弟主動收拾了碗筷,老大還給了我一個荷包,說那是用剩下的銀子。
等他們将東西搬進廚房後,二叔摸着小山羊胡子輕聲道:“三小姐挑的夥計不錯,是會記恩情的好孩子。”
“還要勞煩二叔好好調教,另外二叔對外時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
二叔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我的裝扮後道:“小姐以後還是着男裝出來比較穩妥,我聽說範通是個十分好色之徒,萬一小姐晚上出來收賬被他撞見,恐怕不妙。”
雨兒聽了這話立即點頭同意,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暗了,雨兒不免擔憂道:“小姐,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否則被人發現咱們不在府上就不好了。”
二叔一聽立即起身說要送我們回府,我拗不過他便答應了。
回到院子裏,鴛鴦正一臉焦急地在門口等着我,見到我回來連忙迎了上來,連行禮都忘了:“小姐,您可回來了!”
看到她焦急的樣子,我心頭一跳:“發生了什麽事?”
“四姨娘派水兒姑娘來了四次,這是水兒姑娘留下的東西。”說着鴛鴦從懷裏偷偷拿出了一隻筆。
是那日我在四姨娘院子裏用過的狼毫筆,四姨娘送來狼毫筆做什麽?
我猛地想起今日歐陽安是留宿在四姨娘那兒的,而我那日提醒過她不要行房事,還給她寫了一張保胎的藥方,當時正是用狼毫筆寫的。
四姨娘送狼毫筆來……不好,胎兒有危險!
我連忙急匆匆地趕到四姨娘的院子,院子裏一切如常,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似得,還有丫鬟婆子在院子外笑眯眯地說着話,但我知道這不過是四姨娘做給外人看的表面功夫。
水兒領着我到了四姨娘的門口,在門外說了一聲三小姐來了,不久便聽到四姨娘在裏面應道:“讓三小姐進來,我要和三小姐說一些體己話,你們都去院子外候着,别讓任何人進來。”
水兒應了一聲是,便率領丫鬟們走了,我等她們走遠才快速地推開門。
剛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我心裏猛地一跳,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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