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媽媽說那是那是王媽媽的鞋,在我房裏找到的,所以她斷定王媽媽定是去過我的院子,隻是我殘忍地抛屍了。
“妖物,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無從抵賴,還不快咬舌自盡,免得弄髒将軍府的地方!”
有了小翠的證詞和事先準備好的證據,榮媽媽說話間頓時底氣十足,看向我的眼神更加狠辣。
我瞥了一眼鞋子裏的灰塵,又看向小翠的衣袖。
小翠雖然極力将手縮在衣袖内,但我還是看到了衣袖最裏間繡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蓮花,那繡工一看就是上品。
小翠一個丫鬟自然是買不起這麽好的衣裳,所以得到這件衣裳時她很寶貝,也很喜歡,但怕人發現便将衣服穿在最裏面,即使跪在地上也盡量不讓衣裳袖口碰到地面。
而整個将軍府隻有歐陽婉晴最喜歡蓮花,做的衣裳大多都會繡着蓮花,看來這個丫鬟一早就被收買了。
我看向榮媽媽,問道:“榮媽媽說完了?不改口了?”
榮媽媽皺着眉頭朝我啐了一口:“妖物,死到臨頭你别以爲狡辯就能讓你逃出生天。”
“那小翠呢?”
小翠可不像榮媽媽那麽嚣張,她乖巧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将軍,奴婢說的句句屬實,絕無虛話,如果有半句謊言,将軍可以命人把奴婢的舌頭割下來。”
小翠到底年輕,兩三句話就發下了毒誓。
“很好!”我贊同地點了點頭,“小翠我問你,你是什麽時候看到王媽媽進我的院子的?”
“亥時!”小翠沒有絲毫猶豫就把時間說了出來。
“那你又是什麽時間離開的?”
“不到子時。”
小翠對答如流,我卻已經勾起了唇角。
亥時也就是晚上九點多,将軍府的規矩是戌時熄燈,也就是晚上八點,她這麽晚守在我院子外面能做什麽好事?
“小翠我可沒有逼你立下毒誓,既然違背誓言就要付出代價,來人,把她的舌頭割下來!”
小翠一聽我這麽喊,立馬臉色蒼白地看着歐陽安:“将軍,奴婢知道府裏是戌時熄燈,不該随意走動,但奴婢睡不着所以去三小姐的院子找王媽媽說話,幸虧奴婢去了,否則怎麽發現得了三小姐的惡行啊。”
我歎息着搖了搖頭:“那我問你王媽媽的床頭朝什麽方向?”
小翠一愣,看向榮媽媽,榮媽媽伸手揉了揉鼻子,用指尖指了個方向,小翠連忙應道:“朝東方。”
我嗤笑一聲:“你說你和王媽媽關系好,又冒着府裏的懲戒去找她叙話,想必她是你極其看重的人,那你怎麽會連她床頭的朝向都說反呢?”
“是,是西方,奴婢一時緊張說岔了!”小翠伏在地上,身子發抖道。
“不,是東南方,知道爲什麽嗎?王媽媽嗜酒如命,經常克扣我的月例銀子買酒喝,又怕被人發現所以就把酒壇藏在了床底下,後來酒壇子越來越多,放不下了,她便把床移了位置,巧的是正好是今天下午才移的,你既然去過她的房間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這也是雨兒和我擡屍體時無意中抱怨了一句,說王媽媽太重了,一定是喝酒喝的,我便多嘴問了一句酒壇能不能賣錢,她說可以,都被王媽媽藏在西北的床尾,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用上了。
此時小翠的臉已經煞白了:“将軍,奴婢隻是不分東南西北,但三小姐殺人奴婢是親眼所見的啊!”
“不,你沒有!你是被人收買了!爹,隻要命人脫下她的外衣就能發現玄機。”
歐陽安盯着小翠看了一會兒,又看向臉色不太好的歐陽婉晴,冷聲道:“脫!”
榮媽媽連忙大喊道:“老爺萬萬不可啊,小翠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雖然是個丫鬟,可如果被這麽多男人看了身子,以後可怎麽活啊?”
四姨娘搖着扇子笑道:“那就讓把她帶去裏間脫了看看,二小姐,你說呢?”
被點名的歐陽婉晴的臉色更加難看,她幹幹地擠出了個笑容:“自然,小蓮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把人帶下去查看,難道還要勞煩四姨娘嘛?”
四姨娘笑容燦爛:“沒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水兒跟去瞧瞧,也好做個見證,二小姐沒意見吧?”
歐陽婉晴從牙齒縫中擠出了一句“不敢”便坐在旁邊沒好氣地瞪着榮媽媽。
很快,水兒就拎着一件錦衣從外面笑着進來了,那錦衣一放在地上,歐陽安的臉色就變得漲紅,顯然是動怒了。
他一掌拍在椅背上,怒喝:“胡鬧!”
榮媽媽連忙出聲:“老爺,您也知道二小姐心地善良,平日裏經常打賞下人衣裳,小翠雖然是下等丫鬟,但做事麻利,得到賞賜也不足爲奇啊!”
榮媽媽的話讓歐陽安消了不少氣,他點頭看向我:“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爹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王媽媽是女兒院子裏的廚娘,女兒如果要讓王媽媽服侍,哪怕是深夜也是很平常的事,爲何小翠要在女兒的院子外從亥時等到子時?女兒怎麽覺得她更像是在監視女兒?既然她今天敢監視女兒的一言一行,明天是不是就敢監視爹了?”
我目光如炬地盯着小翠,小翠連連在地上磕頭:“将軍冤枉啊,奴婢沒有,真的沒有啊!”
“有沒有搜一搜她住的院子就知道了!四姨娘,整個府裏就數您最公道,便要麻煩您了!”我乖巧地朝四姨娘側頭微笑道。
四姨娘自然是開心地點了幾個丫鬟就去了,歐陽婉晴急急忙忙地招呼人跟上。
沒多久果然在小翠房裏搜到了不少上等首飾,還搜到了一個本子,上面詳細地記錄着我的日常生活,還有三王爺和我的一些對話。
不過小翠離得遠,沒聽清,隻寥寥記錄了三王爺說要保護我之類的話。
聽到四姨娘愉悅地讀出這段話的時候,我差點笑噴,難怪歐陽婉晴這麽急着要弄死我,原來她以爲三王爺看上了我。
歐陽安氣得将本子地狠狠扔在了地上:“愚蠢!”
我看着臉色煞白端坐在一旁的歐陽婉晴,能不愚蠢嗎?
雖然歐陽婉晴做這些是出于對三王爺的癡迷,可如果被外人見了,定會以爲将軍府在監視三王爺的一言一行。
敢監視皇室成員,那不是造反嗎?将軍府就算有再多腦袋都不夠砍。
歐陽安将小翠痛罵了一頓,他表面上是在罵小翠,實則是在警告歐陽婉晴。
我不由歎息,歐陽安太寶貝歐陽婉晴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事情是歐陽婉晴指使的,可歐陽安還是爲了保護她将所有罪責都推到了小翠身上。
爲什麽他可以這麽寶貝歐陽婉晴卻從來不關心我?
同樣是女兒,爲何他會如此偏心?!
小翠很快就被拖下去亂棍打死了,而榮媽媽手中的物證也被我戳穿,四姨娘帶着人在王媽媽房間裏找到了另外一隻鞋,榮媽媽隻好磕頭認錯,說是自己搞錯了。
我殺害王媽媽的事告一段落,而榮媽媽殺我的事卻有了新的轉機。
本來那魁梧的大漢拿出榮媽媽貼身玉佩的時候,歐陽婉晴已經吓得差點魂飛魄散,而榮媽媽卻急中生智,一口咬死自己的玉佩很早就不見了,說是有人撿了玉佩冒充她殺害我,是個天大的誤會。
爲了以證清白,她趁我不注意,突然發狠撞向柱子,撞得頭破血流,人事不省。
歐陽婉晴哭哭啼啼鬧了好一會兒,又是請大夫又是求情,最後把歐陽安整的甚是煩躁,便說暫不追究此事,除非我拿出新的證據。
我氣得咬牙,就在我打算據理力争的時候,四姨娘突然朝我投來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她笑着扶起歐陽安:“鬧了這麽久,老爺也累了吧?其實吧這些事說到底也不過是女兒家争風吃醋的小事,爲的是給府裏增添熱鬧,老爺您就随她們去吧。明日還要上早朝,不如早點休息?”
歐陽安點了點頭,見我還被綁着,便親自動手爲我松了綁,也算是對我施恩了。
見他一言不發地走了,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雖然沒成功地除掉榮媽媽,不過那一撞也夠她躺十天半個月了,也算是一個收獲吧。
我心情複雜地走出了荷花苑,卻在自己的院子門口見到了四姨娘的貼身丫鬟水兒,她朝我服了服身子,笑眯眯地說道:“三小姐安好,奴婢奉四姨娘之命來給三小姐送一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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