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聖山九萬弟子，不過三五千核心弟子。每年聖山收一千多新人，能成爲核心弟子的不過十之一二。
如果說入聖山的都是人才，那核心弟子就是天才、神子是天驕，至于聖子聖女，那是非人的妖孽。
聖山将普通弟子“散養”，真正值得培養的，都是核心弟子以上。
姜義看了王雁戰鬥之後，不顧肖書幾人的勸告，并沒去看高魁的挑戰，繼續回閣樓閉關。明天，就是核心弟子接受聖山傳承，他要保持最佳狀态。
此時，引領姜義等人的是兩個長老，平時難得一見的長老出現兩個，其中一個就是令狐須。
看着眼前那一百多雙好奇與期待的眼睛，今年天才比去年多，“質量”也更高，令狐須很滿意，微笑着的雙眼眯成兩條線。
“修煉有四要素，不知你們了解多少？又了解多深刻？”他開口，問了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
“法、修、悟、行。令狐長老，我說的對嗎？”丁燭踏前一步，恭敬道。
“嗯，你細細道來。”
“法，即修煉法門，修行的功法，我華夏修煉界有八大修煉州，自成一界，各有一部功法，其餘不少大家族藉此參照另行悟出一些功法，但萬法不離其宗；修，就是修煉了，主要看修士的毅力、心态，也是修士成長的基礎。”
丁燭不愧爲大家族子弟，言談舉止很得體，見聞也淵博，繼續道：“至于悟嘛，就是悟性了。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修行之路有多長，主要靠的就是悟性。據族中長輩透露，第二境更看重心性和悟性。至于行，就是磨練了，學以緻用。”
“還有嗎？”令狐須微微點頭，看向其餘人。
張佳站了出來，道：“我倒是有一點不同看法，我所知道的四要素即财、侶、法、地，财即修煉資源，靈氣、丹藥等；侶即伴侶，不一定是妻子，也可以是朋友、道友，相互印證修行；法也就是剛才丁兄說的修煉法門；地即修煉地，不僅要有資源，還要有安全性和不可缺少的磨砺來源。”
令狐須點點頭，道：“都有道理。聖山看重天賦，将天賦分兩段，一段是目前的實力與年紀的契合的先天天賦，另一段是後天天賦，也就是剛才小丁說的四要素中的悟！”
看着下面的嘀咕聲和好奇的目光，令狐須緩緩開口：“其他先不談，現在，我就來看一下你們的悟！”
隻見令狐須雙手掐訣，印在他自己眉心，對着衆人一指。這一指就像一記重錘，眼前一花，睜開眼見一片黑暗。
黑暗，無邊的黑暗。所有人心驚，四周空曠，寂靜瘆人。
姜義也驚訝，這場面他太熟悉了，正是遼闊空曠如宇宙的識海啊！
但姜義仔細一看，卻又發現了一些不同。他的識海雖然同樣遼闊，但有一塊“陸地”，陸地邊有一大圈朦胧的氣流，外邊是翰如星海的漆黑空間，而這識海隻是單調的空曠。
每人的識海都不一樣，這就像人的相貌一樣。姜義記得父親說過，他爲上等土靈體，上丹田是一片黃土地。之前也感受過神女王雁，她的識海也蛻變爲上丹田，是一汪深潭。
姜義疑惑間，腳下突然出現一個白色原點，就像懸空踏在一片羽毛上。
“嘣！”原點突然爆裂開來，像破碎的炸彈，彈片四散紛飛，白色的碎片劃出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向着四周飛去，而那些白色光道卻沒有消失，形成了一條條道路，蔓延在無邊黑暗中。
令狐須坐在靈氣大湖邊，手中端着一面鏡子，與另外一微胖的長老一同觀看，“不知道這次能選出多少苗子？尤其是那幾個有上丹田的天驕。”
鏡子通體金黃，鏡面卻黝黑深邃，如一個地獄深淵，似乎能吸入心神。
鏡中有上百個白色小點，上面各有一個人。在令狐須一指點向鏡面的下一刻，所有白色光點都碎裂了，四散紛飛，正是姜義面臨的那一幕。
“好戲開始了。”令狐須撚須道，而他身邊的微胖長老也蠕動幾下身體，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姜義看着四面八方的白色道路，暗自琢磨：“看悟性？顯然這是一個考驗悟性方式。但怎麽考驗？顯然不是攻擊力大小，或者要走過這些路，選一條？四周就我一人，顯然所有人都是分開的，無法參考。”
姜義跺跺腳，白色路面很結實，擡頭望向眼前的道路，下定決心，一腳踏了上去。
“轟！”姜義一驚，這一腳用上一半力量，卻沒想到遠超自己巅峰力量，“這是淩空初期還是巅峰？”
“砰！”道路坍塌了，形成一段數十米長的缺陷，而數十米外的半米寬的道路，在姜義眼中隻有一指寬。
發現自己力量暴增的不止姜義一人，有好幾人在第一時間就全力攻擊，雖然是漫無目的，卻也發現了自己力量變化。有的人因爲憤怒，有的因爲恐懼，有的因爲好奇，或與姜義一樣原因，都将道路轟碎了。
當這股勁兒過去後，幾人轉身就向其餘道路走去。他們猜測：離開這裏，或許就是考驗。
令狐須瞟了姜義和其餘幾個将道路轟碎的人一眼，眼中有一絲失望，準備重點關注高魁、小和尚等逆天弟子。卻見到姜義動作，嘴角露出一絲怪異笑容，又分了一縷心神關注他。
姜義看着眼前斷裂的道路，神色不爲所動，身體微蹲，雙手貼地，腰部微曲，身體像一隻準備伏擊獵物的豹子。他全身力量聚力完畢後，猛地爆發，身體飙射出去。
目的地，那遠在數十米外的斷路口。
即已确定，山崩地裂不回頭！
“一個偏執狂，這種堅決隻是一種近乎變異的偏執，喜歡将自己往死胡同裏逼，不知進退，也不懂審時度勢——數百條道路都一樣，他絕對不可能找到最短的那一條，但卻認死般的倔強。沒什麽可看的，我估計，中将就是他的巅峰了。心性不足，不可能成王！”微胖長老看着姜義，撇嘴道。
令狐須微笑不語。
能審時度勢的人不少，比如剛才那幾個轉身另尋出路的人，他們仔細觀察了道路，然後各自選定了一條，堅定地走下去。
“喏，你看這幾人就不錯，幾乎與這姜義完全相反，意志也堅定，今後将級巅峰很容易，再加上他們家族底蘊，成王也不是不可能。嗯，不錯的苗子。”
“若要說意志堅定，這小姑娘才有點意思。”令狐須終于開了口，示意微胖長老看一個少女，正是敗于小和尚泰格手下的女孩嶽珊靈，沒先到她在壓力下神識、修爲雙突破，也成爲核心弟子。
嶽珊靈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以自己的天賦和小家族底蘊，能成核心弟子就到頭了。所以，這種從最底層爬起來的人心态最好，她知道，以自己此時站立的最低點，向任何一個地方前進都是進步！
“嗯，有點意思。她根基并不好，難得有堅持心，或許有點出息。”
“呵呵。此女，可封王！而且，不久！”令狐須吐字如金，如金般珍，如金般重！
“什麽！”微胖長老大叫道，“就憑她？老夫當年最好沖到神子第五，也修行上百年才成爲王者。而且沒多大希望感悟天道、受天封王。而她居然能封王？”
“對，或許用時比我還短。”
“當年你可是第二神子啊，沒到花甲就成王，八十封王，一代天驕，你說她比你——”胖長老越來越驚訝，很不相信。
“好了，好好看吧。這麽多年了，你又不是沒見過聖山的天才、天驕，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微胖長老看着一往無前的高魁，道：“若你說他比你封王時間短，這我還信。哦，那小和尚也是。”
高魁隻是略微一掃漫天的道路，随意選了一條，然後就全力沖刺，如同奔騰的洪流，勢不可擋。
至于小和尚，他卻很淡定，與他年紀符合的小孩心性，一邊走一邊好奇得觀看，然後失去了好奇心，緩緩向前走，有一種獨特難侵的氣質。
還有一個少女邁着小碎步，緩慢向前，小小年紀竟然有種看透世事的超然氣質。
兩位長老每年都主持，各種風格的天驕見多了，不過還是有一人讓兩位長老驚訝，甚至無語。
肖書，他居然直接坐在原地，一副四顧茫然的樣子。最後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頸，躺在路上，枕着雙手，翹起二郎腿仰頭望“天”！
令狐須手指一晃，鏡中景象大變樣，剛才筆直的道路居然不斷變化，彎曲打旋，上下起伏，不少路線居然相互交錯，甚至有的路線幹脆成了頭尾相連的一個圓！
這種路，如何走？
高魁眉頭微皺，看到前面道路彎曲，其速不僅未減，反而再快三分，身體爆射出去，踏在前面另一條晃過來的路上，然後再次跳躍。至始至終，他前進路線雖然斷斷續續，但都是一條直線。
無所阻擋的直線。
小和尚恰好走的那條路恰好成了一個圓，但他依舊不急不緩地繼續走着，最後回到起點。他神色不動，盤腿坐下，雙手捏訣打坐。
當然，更多的人就不這麽淡定了，與之前不動的路線相比，他們更加的茫然。這太雜亂了，讓他們無從選擇。
嶽珊靈看了看四周變化，有些懊惱自己的路居然成了一個圓，而且被孤立了。但她腳步不停，一直走着，繞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自己繞了多少圈。突然，有一條道路搭載她的“圓路”上，一腳踏了上去，那是一條此時爲數不多的筆直路……
姜義左右搖頭，在路彎曲的時候也像高魁那樣跳開，也不走回頭路，左右參考着路線的變化，似乎想從中摸索出規律。
微胖長老看着這一幕，神色充滿了嘲諷，道：“剛才我對這孩子的評價的确是錯了，他成中将都難，這種牆頭草、臨陣磨槍的人，即使早早開辟了上丹田，也隻能止步于少将，成一個打雜的執事！”
令狐須也看着姜義，然後眉頭緊皺：“給你說吧，其實這姜義心中一直有一條堅定的道路的，隻不過不易察覺，這也是我對他今後成就有信心的基礎。但是，此刻你有沒有發現，這姜義雖然前後有不少矛盾，但這矛盾居然能相互契合，就如左右手是對立相反的，但有讓人難以置信的相合！甚至可以說——缺一不可。”令狐須越看越震驚。
“快快！你看這小子！”微胖長老剛要反駁，突然露出難以置信神色，聲音居然有了顫抖。讓一代王者如此震驚的依舊是肖書。
肖書看着眼前交錯的道路，雙手揮出，一股無形的“路”出現在他面前，他一腳踏上去。
所有的白色道路，走在他腳下！
不選一道，但隻要出手，就是腳踏萬道！
“不！你看姜義！”令狐須看着肖書也很驚訝，但眼神一轉後，突然叫道。
姜義走着走着，突然身體一頓，轉身，看着無數的道路，不再選擇和茫然前進，轉身注視無盡的黑暗，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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