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掉進了一個無底的黑洞中,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使不上丁點的力氣,很悶很悶,四處都沒有光,他想大聲呼救卻發現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他在哪裏?他不是應該在接受記者的采訪嗎?然後,然後……
煞血爲誓,以恨爲忌,反噬。
他的耳邊突然響起這铿锵有力的施咒聲,幾乎是在一瞬間,他的世界由光明一點一點被污染成黑色,抽離他的身體飄向不知明的地方。
不對!這抹黑色的光飛向了她,不!
古氏大樓的負一樓一間密閉的辦公室,陰冷濕暗,唯一通氣口都被封閉了,唯有細細的光照進來。
時間一長,他就會缺氧而死,可這麽一來就救不了鍾舒月。
[柳郁墨,好好享受我給你準備的祭禮,用你的血爲自己祭奠吧!隻有愛人的血才能救鍾舒月,否則她會被反噬術的黑暗所沒,永遠永遠都醒不過。]
古應天就坐在車裏,而車就停在古氏集團大樓對面的馬路上。
他在等,等着柳郁墨用自己的血一點一點的恢複體力,用自己的血一點一點的喚醒鍾舒月。
這是最殘酷的術語,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了這種殘酷,清清楚楚的感覺自己最愛的人用血來拯救自己的命,以命抵命的是世間最痛苦的交換。
沒有人能夠求他們,他一直在黑暗的無底洞中下沉,睜不開眼,卻又能夠清楚的看到舒月身上流竄着黑色的光,将她心口處銀白光束一點一點的染黑,一點一點吞噬她的生命。
不,他不要讓她永遠都沉睡,她還懷着寶寶,她不能死!
緊閉的雙眼因爲内心強烈的反抗而快速的轉動着,無意識的情況下,他的面前突然有一把刀,心一橫,他用力的劃破手腕。
血肆意的流出,一點一點将黑色的光淨化。
柳郁墨滿意的勾起唇角,笑的欣慰,妖冶的紅色将他白色的襯衫染成紅色,一朵朵一片片。
舒月,我不會讓你死,也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會讓你留在我的身邊,還有我們的孩子。
如果用他的命可以換她的命,他願意!用一命換三個鮮活的生命,劃算了。可惜了,他還沒有來得及看她穿婚紗的模樣,還沒來得及看他們的孩子出世,還沒來得及幫寶寶取名字。
[柳郁墨、柳郁墨,不能死,不能死。]
突然又傳來一道聲音,是誰?緊閉的眸蓦地一怔,兩道劍眉緊緊地擰在一起,躺倒在地的人依舊不得動彈,可是卻能清楚的聽到來自另一個善意的聲音。
[快點醒過來,你不能死,你是要帶給舒月幸福的人,所以不能死。]
[可是她就被黑暗吞噬了,隻有愛人的血才能救她,我一定要救她!]
坐在車裏的古應天被這突然闖入的術語之力感到無比的意外,他如松的身體猛地一怔,微微顫抖。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沖破禁固之術,他應該繼續沉睡的呀!
冷厲的眸微微眯起,古應天爲自己的疏忽感到後悔不已。古悅風,真是小看她了!
他恨恨的咬牙,集中精力想要阻止古馳風。
[别枉費心機了,沒有愛人的血,那麽鍾舒月就得死,所以柳郁墨沒有選擇!]
靜默了将近一分鍾,古馳風再次建立感應,他的聲音帶着絕決的鎮定。
[爺爺,擡頭看看古氏大樓的樓頂。]
二十三層的高度,當古應天仰頭看向對面高樓時,那徘徊在邊沿的模糊身影讓他的心瞬間停止跳動。
如鷹般銳利的眸猛地一縮,無限的恐懼随着血液的流動而蔓延全身。
[爺爺,你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把我當成你孫子,我從來都沒得到過你一絲溫情,你永遠都活自己的仇恨當中,你還要錯多久?還要害死多少人?]
頓了頓,古馳風俊逸的臉龐閃過一抹釋然無所畏懼的笑,[我看了爸媽留給我的信,他們希望我快樂,希望我不用背負宿命而痛苦,希望我能和相愛的人白頭到老,希望我爲自己而活。他們用鮮血成全了我,爲什麽你要毀掉?]
[因爲你不甘,你不甘心莫皎月想要擺脫宿命,你不甘心古家會失去這神秘的力量,你不甘心所有的人都背叛你,你真的就像個魔鬼。]
[就用我的血來泯滅你内心的惡魔,用我的血來祭奠反噬的黑暗。就在你面前……]
以血爲祭、以愛爲名,破。
當使盡的所有的力氣越過圍欄,古馳風含着笑感受着身體極速的墜落,風呼呼的刮着他的臉,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的畫面,那麽溫馨那麽美好那麽令人向往
“不!!!!”驚恐的厮厲聲如山河俱裂般的吼出,沉重的就像是全身被灌了鉛,眼睜睜看着垂直降落的身影。
咚!!!
巨大的聲響墜落,如迸裂的炎漿從他的腦部飛濺而出,血瞬間流成河,潔白的襯衫被染的刺目的紅。
他的世界突然就天黑了,再也再也不會亮起來了。
他的好友杜恩,别責怪自己,這是我的選擇!
他的妹妹悅風,别活在仇恨當中,要做快樂的自己!哥哥永遠都陪在你的身邊。
他的家人,舒月,再見了!我希望你永遠都幸福,隻有你幸福了我才能夠放心離去。
那些被複仇而奪走的生命,就用我的血來救贖吧!
還沒有離去的記者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震驚了,從高處墜落趴在水泥地面的高大身軀看得讓人觸目驚心。
遠遠地就聽到了救護車悲鳴的聲音,古應天那如松的身體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傲然,如果不是有司機摻扶着他,他早就癱在地上。
他的兒,他的孫,都死了!他白發人先後送走了他的子孫,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呢?
莫皎月,你赢了,爲愛而死爲愛而生,以愛爲名可勝一切。
但是,你女兒還是得死!我要讓她爲我的孫兒陪葬!
鮮紅的血灼痛了他的眼,淩遲着他的每一條神經,窒息般的痛像是擰緊的一條繩,直戳着他的心口,全身的血液瞬間停止……
馳風,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