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馳風的關心是能制止她不由自主想念柳郁墨的良藥,想到他,她隻有愧疚。
公交車到站了,鍾舒月下了車,便看到斑馬線那頭向她招手的人。
他真的很好,如果先遇上他的話,該多好呢?她揚起手也朝他揮着,臉上帶着輕輕的笑。
晚風拂過,讓她額前的劉海随風揚起,看着朝她走來的古馳風,她輕笑,他還真是來“接”她的。
突然一道強光從左邊射了過來,她擡起手擋在眼前,因爲強光而半眯起眼,一輛高速駛來的轎車從遠處直直向她沖過來。
“舒月!”
一聲驚恐的叫喊聲充斥着耳膜,她應該聽到的,也應該要趕緊避開的,可是輪胎高速轉動的尖銳叫聲幾乎麻痹了她的知覺。
完全無法做出任何應急動作,眼看着轎車就要撞向自己,而裏面坐着的人是……
她的眼裏充滿了驚恐,也充滿了不可置信。
杜澤,開車的是杜澤!他在笑,笑的那樣邪惡、笑的那樣陰森。
他要開車撞她是嗎?因爲她拒絕了他,所以他要報複!
因愛生恨嗎?如果不是他那麽她不會和柳郁墨發展一段痛苦的愛戀,不會讓古馳風也痛苦!
反正一個月後她也會因爲“血咒”而死,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古馳風就能好好的活着。
她絕望的這樣想着,可是蓦地一股猛烈的沖撞力從她的前方撲了過來,讓毫無招架之力的她推的連連後退跌倒在地。
“不要!”
她恐懼的尖叫,眼睜睜地看着轎車的引擎蓋無情的撞向古馳風,可怕的撞擊聲與尖銳的刹車聲劃破夜的甯靜。
遠處重物墜地聲仿佛抽掉了鍾舒月所有的力氣與知覺,轎車迅速遁去,而右前方卻是蜷伏在地上寂然不動的古馳風。
血,染紅了他白色的休閑服,也染紅了鍾舒月的心。
“救護車,救護車,不要,不要……”
她恢複了力氣爬到了他的面前,渾身是血的他痛的一抽一抽,可是她卻不敢碰他,怕給他造成第二次傷害。
“馳風,撐下去,你一定要撐下去,你答應過我的。”她的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般洶湧,慌亂的撥了救護電話。
爲什麽要這樣?爲什麽要救她呀!犧牲自己去救她!不要不要!
筱餘的噩夢,爲什麽?爲什麽也讓她同樣經曆這樣的噩夢?
當救護車的聲音悲涼的在城市的街頭哀鳴,她隻希望他能夠活着,隻要他活着什麽都好。
在黑暗來臨的前一刻,她是這樣祈禱的!
在古馳風被送進手術室裏時,她的淚仿佛也流幹了般的止住了,茫然與死寂,渾身一軟,倒在冰冷的地闆上。
[月,月之聖女,離開古家的人從此命運由自己掌握,記住,一定要遠離古家的人。]
[爲什麽會變成這樣?不是應該和古家的人在一起嗎?]
[以月爲印,以愛爲名;以風爲念,以情爲寄。舒月,當你真心愛上除了古家繼承人以外的男人,當你的貞潔之血給了你愛的人,你和古家繼承人所背負的“血咒”就會開始失效。]
[什麽意思?]在一片混沌不清的地方,鍾舒月看不到人,隻聽到聲音,她不明白?
[記住了,這是兩對父母用生命換來的機會!]
她不懂,不懂!月之聖女不是應該和古家繼承人在一起的嗎?貞潔之血不是應該獻給古家繼承人的嗎?
她仿佛掉進了一個深淵裏,再也分不清現實,到底她該聽誰的?
“舒月,舒月……”
好熟悉的聲音,是誰在叫她,她好迷茫,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不知道哪裏是出路?到處都是分岔路,沒有人來幫她一把。
“舒月,你怎麽樣?我是筱餘呀!舒月……”
擔憂的聲音一遍遍傳進耳裏,猶如一抹光亮照進了她身處深淵的黑暗中,閃動着眼皮,鍾舒月幽幽轉醒,“筱餘。”
她虛弱的發聲,感覺頭有些微痛,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她猛地一怔,眸裏閃着深深的擔憂,“筱餘,古馳風,古馳風他怎麽樣了,杜澤他……”
“古馳風已經脫離了危險,我們也追蹤到了杜澤肇事逃逸的監控視頻,你……”陳筱餘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鍾舒月忍不住起疑。
“筱餘,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太了解陳筱餘了,她不是個說話迂回的人。
陳筱餘自知自己瞞不了她,擔憂的眼神卻更深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轟!仿若一道雷靂來,将鍾舒月靂暈過去,目光呆滞的看着好友,瞬間眼裏蓄滿水霧,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懷孕了?她有了柳郁墨的孩子?
心口一陣陣的激蕩,讓她幾乎不能喘氣,手不自覺得下滑到平躺的小腹上,“我,我懷孕了。”
眼淚潸潸地往下掉,心情複雜的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安慰她,看着她掉眼淚,心慌無助模樣讓她爲之心疼,“舒月,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月之聖女的命運不是古家說的那樣。”
她站在床邊,疼惜的将她擁在懷裏,她的熱淚、無助……所有的脆弱她都爲她分擔。
“我不知道,最近我一直在做夢,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說讓我離開古家的人,然後我的命運就能由自己掌握。”
“是你以前所聽到的那種聲音嗎?”多麽希望好友能夠獲得幸福,尤其是當她接到通知趕到醫院,從醫生口裏得知她懷孕的消息時。
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是她和莫焰結婚後最強烈的念頭,很可惜最後她和莫焰離婚了。
“不是,以前的聲音帶着一絲威脅,現在的聲音帶着關切與焦急。”她的淚止住了,卻依舊一片茫然。
離開古家的人,很明顯指的是古馳風,可是…可是爲什麽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了?她該聽誰的?
“算了,暫時先别去想這些,我隻問你,你要這孩子嗎?”
拉開她,陳筱餘目光認真的看着她。
她可以要嗎?鍾舒月面露難色的看着陳筱餘,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背負着這種奇怪的身份多久,沒有弄清楚這一切,她不敢輕易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