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鄭魔王不斷勸阻,并指出海上才是最終的歸宿,七星島才是最該保護的對象,但井野平治還是率領着麾下二百多條鬼頭船,浩浩蕩蕩地從黃山島出發了!
鄭魔王心焦得緊,卻又無可奈何,他們與井野平治是同盟關系,但龍金海與倭寇也是同盟,而且結盟時間更早,論地位論作用,都比七星島重要而關鍵太多太多。
井野平治拉起自己的隊伍離開之後,七星島那邊就少了最大的震懾力量,大光明教和方七佛的船隊估計會再次對七星島發動猛攻,鄭魔王也隻能離開黃山島,匆忙趕回七星島去報信。
自打與龍揚山結盟,跟世家豪族拉上線之後,井野平治便再沒有過這般傾巢而出的現象。
他們也從早期的殺戮掠奪,變成了海上走私,加入他們船隊的人也越來越多。
江南盛産絲綢茶葉瓷器和書畫刺繡銅鏡等等特産,世家大族掌控着經濟的命脈,但大焱朝廷對這些東西的生産銷售都是有着嚴格控制的。
爲了更大程度的獲利,世家大族與龍揚山和倭寇相互勾結,将這些貨物走私到海上諸國,雖然铤而走險,卻獲利巨大。
這種平靜地地下走私,也讓井野平治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倭國的許多沿海貴族,都私下加入了他的團隊,一些浪人也被他招募到麾下聽用。
所以他現在的實力自然要比初時要強大好幾倍,可因爲殺戮掠奪減少了,這些倭寇的兇狠也減弱了不少,畢竟耽于享樂也是人性之一,倭寇也不例外,這也是他們爲何建造出黃山島這麽一座世外桃源的原因。
江州撲子園的動向沒有逃過繡衣指使軍的眼線,井野平治的船隊遮天蔽日,自然也逃不出蘇牧的掌控。
情報不斷傳送回來,蘇牧與高慕俠也不斷分析着,而後做出判斷,發出最具針對性的命令。
眼看着進入八月下旬,龍揚山的抵抗越發猛烈,繡衣指使軍的傷亡也開始拉大,他們也終于在虎闾渡站穩了腳根,準備打開局面,可井野平治的倭寇也終于進入了近海!
“那些東西都措置妥當了嗎?”蘇牧一邊看着桌上的作戰圖,一邊朝高慕俠問道。
高慕俠将雙腳靠在桌上,長長地伸展了一下腰身,舒服地吐出一口濁氣來,這才笑着回道:“放心,都安排好了,弟兄們早就撤出來了,萬事俱備,便隻欠東風了…”
“好,這些東西一定要保密,裴家和其他家的老妖怪估計都關注着咱們的一舉一動,若被注意到了,一律格殺!絕不能走漏消息!”
高慕俠極少見得蘇牧如此狠辣,心頭一凜,當即正色點頭道:“放心,此事幹系到此戰勝負,我不會大意的!”
其實高慕俠之所以心裏發緊,并非完全因爲蘇牧的狠辣,而是因爲自己的狠辣!
爲了得到蘇牧想要的這些東西,他親自往揚州跑了一趟,甚至帶走了繡衣指使軍和焱武軍最精銳的一部分人,還把徐甯燕青都拉上,這段時間馬不停蹄,船不收帆,這才堪堪趕回到江州來。
揚州方面好說歹說才答應了高慕俠的請求,得償所願的高慕俠并沒有安心,讓揚州的暗察子取出調查檔案看了一整夜,确認了這些人跟江甯的世家豪門時常有來往,臨走之時還讓暗察子們将人都給看押了起來!
所以當蘇牧說出格殺勿論之時,高慕俠便心虛了,因爲關押一說隻是他和燕青等人瞞着蘇牧的說法,實情是他們早已将人給殺光了!
也不知蘇牧是有心還是無意,高慕俠總覺着蘇牧的目光犀利,洞若觀火,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謊言,他幾次三番想要開口坦承,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他已經是官家最爲倚重的股肱之臣,今後的前途不可限量,隻要江南倭寇一事辦得漂漂亮亮,今後他便是權傾朝野也猶未可知,而蘇牧隻不過是他麾下見不得光的繡衣暗察,自己爲何在他面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其實蘇牧并沒有在意這些,即便他已經從燕青口中知曉一切内情,也沒有對高慕俠指手畫腳的意思,他知道高慕俠始終要走上另外一條路,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讓他讨厭自己。
他的重心始終放在了打倭寇這件事情上,雖然大體戰術策略已經定下,但還有很多細節需要考量。
杜成責的策略很有可行性,但蘇牧還是精益求精,加以改進,這種戰術不應該叫做聲東擊西,确切來說應該叫圍點打援,後世八年艱苦卓絕的抗戰,這種打法常常能夠無往不利!
圍點打援顧名思義,就是圍住一個點,卻攻擊前來救援的敵人,這也是焱武軍爲何扼住了江州的水道要塞,卻圍而不攻的原因。
因爲想要打破眼前的僵局死局,這是最好的法子,明面上震懾江州,讓龍金海以爲大難臨頭,真正的目标卻是倭寇!
隻要将倭寇徹底消滅,江州便孤立無援,焱武軍再無後顧之憂,想要如何整治清洗江州,剩下的都不過是時間問題!
蘇牧和高慕俠剛剛把指令發下去,便有斥候沖入了杜成責的營房:“報!倭寇的船隊已經進入内河,距離我們的船陣不足十裏!”
“好!升帳!”杜成責目光灼灼,緊握雙拳激動道。
宗儲和徐甯,以及蘇牧高慕俠很快就來到了中軍大營,聽取了斥候的情報之後,一個個激動興奮,難以壓抑。
蘇牧在方臘一戰之中,己方始終處于劣勢,他也是夾縫求生,許多戰術謀略和想法都受制頗多,無法施展,眼下卻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勞,心情上自然放松許多。
幾個人明确了自己的任務之後,便紛紛離營去做戰前準備,虎闾渡口烏雲密布,即便秋風蕭瑟,卻仍舊有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緊迫感。
而另一方面,井野平治的船隊在龍揚山向導的帶領下,很快就進入到了内河,前方的快船已經偵察到焱武軍的船陣。
井野平治麾下倭寇大多搭乘機動性極強的鬼頭船,而作爲倭寇頭子,井野平治的帥船卻是高達四層的福船,上面還搭載了床弩和幾座抛石機。
這并非井野平治故意擺排場,在海上漂泊的人,總歸是性命放在第一位,講排場隻能被當成靶子,膽小如鼠的倭寇并沒有傻到這個地步,井野平治更加不可能。
之所以需要三五艘這樣的高大戰艦,是因爲瞭望手和觀察手要登上桅杆的瞭望塔,查看敵情和前方的海況。
江南多雨霧,能見度本就不高,他們又是深入腹地,自然要小心謹慎一些,爲了減少福船的吃重,井野平治還将身邊的親衛隊都分散到了其他船隻,以免福船擱淺。
當瞭望手報告了敵情之後,井野平治也是心頭大喜!
朝廷的焱武軍果然如先前情報之中描述那般,對水戰沒有一星半點的經驗,他們征用的都是民船,看起來二三百艘林立于江面,即便故布疑陣,一艘船豎立好幾杆大旗,但仍舊掩蓋不了他們的心虛和膽怯。
朝廷的船隻不堪一擊,也不敢深入到渡口,隻停靠在江面上,組成船陣,船與船之間用鐵索項鏈,方便不谙水性的士兵行走。
井野平治熟讀經史,看這架勢,朝廷的焱武軍可不正是要給他獻上一台活脫脫的火燒赤壁麽!
順便提一嘴,後世元末的戰亂時代,以水師船戰見長的陳友諒也用過這樣的戰術,結果被朱元璋放了一把火。
福船瞭望塔上的斥候看到大焱朝廷的船陣似乎很慌亂,那些個士兵紛紛棄船逃走,其中一些甚至來不及砍開船與船之間的繩索,便搭載着小船往渡口和兩岸逃離!
收到這樣的情報,井野平治親自爬上了桅杆,一看果是如此,這些大焱士兵見得己方的鬼頭船,一個兩個早已被吓破了膽子!
井野平治心頭大喜,連忙讓人準備引火之物,一面又讓人加速前行,待得接近大焱的船陣之時,那些個朝廷的士兵還有許多搭載着小船,往兩岸和渡口逃命,整片河域混亂不堪,哭喊連天,真真是醜态百出!
“士兵怯戰到這等地步,這大焱朝廷腐朽到了何種程度,也難怪賊寇四起了!”
井野平治心頭一邊感慨着,一邊卻讓船隊排開攻擊陣型,呈扇形将整個渡口給包圍了起來!
焱武軍的船隊雖然被砍開了連接的繩索,船隻四處散開,但已經不成陣型,更重要的是,船上的士兵都往後面逃走,前方的船隻幾乎無人操控,簡直讓倭寇們笑掉了大牙!
“如果龍金海識趣,此時從後方包抄,大局可定矣!”井野平治如是想道。
倭寇的鬼頭船速度驚人,此時便像是狼群圍攻睡獅,幾艘到十幾艘不等的倭寇船,圍着一艘朝廷的官船,井野平治一聲令下,這些倭寇便往官船上激射火箭!
前方數十艘官船紛紛起火,而倭寇更是借助風勢,想要将火船推向渡口,引燃後面龜縮着的官船!
後頭官船上的士兵一個個提心吊膽,有些人竟然射擊羽箭,隻可惜這些羽箭稀稀落落地落入江中,倭寇船隻根本還沒進入射程之内呢!
見得如此,井野平治也是心頭大定,下令讓帥船也一同出擊!
(還在發燒中,頭暈暈沉沉的,不過應該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