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體力早已透支,腹部又受到寶劍重創,雖然拿捏好分寸,避開了重要的髒器,但還是傷及根本,加上假死藥的強大毒副作用,此時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但他還有一雙眼睛,這天底下最是洞察真相的眼睛!
飛劍,于江湖武林的強者而言,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在尋常市井小民的眼中,更是神化了的東西。
傳說這飛劍乃是修真者的先天靈寶,用靈氣和天地精華、諸多天材地寶祭煉所得,以靈氣禦劍,瞬息千裏,取人首級,端的神奇不可名狀。
江湖上一直都在傳聞,靈應天師包道乙能夠禦飛劍而殺人,但方七佛卻知道,這些都隻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
便如現在,喬道清背後的道劍自行脫鞘而飛出,将龐萬春驚駭得面無血色,然則方七佛卻能夠看到這背後的真相所在。
在那晨光之中,飛劍與喬道清之間,有着一根很難被發現的銀線,喬道清便是通過這條特制的銀線,控制着背後那柄劍!
傳說中的修真者隻需要輕輕一點指,那飛劍便如同心有靈犀,如臂使指一般飛行起來,而喬道清卻需要用力甩臂才能做到。
再者,若遇到方七佛這樣的高手,喬道清也不敢動用這種技巧,也就龐萬春擅長的是弓弩,刀劍功夫不行,喬道清才敢用飛劍來戲耍。
有了這根銀線,便不能稱之爲飛劍,隻能說是一種奇門兵器,名喚控劍之術。
不過想要利用這麽一根細不可察銀線,操控一柄寶劍,也需要數十年的水磨工夫,一般人想要看破卻也不容易,加上此劍一出,高手們皆以爲是飛劍,心神受創,氣勢便落了下風,控劍者自然能夠輕松擊敗對手。
喬道清跟人近身拼命的本事不行,對于這種吓唬敵人的旁門左道卻是樂此不疲甘之如饴,故弄玄虛便是他的保護色,如同一頭孔雀,遇敵之際張開背後的花屏,雖然沒有實際的效用,卻能夠在心理上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隻可惜方七佛深谙此道,又知曉包道乙的奧妙,而後更是得到了包道乙的混元玄天劍,自然看得出喬道清這一手“飛劍”的秘密。
他隐于黑暗之中,放眼望去,便見得龐萬春硬生生止住了沖勢,竟然變強攻爲死守,那飛劍在他眼前繞了個圈,穩穩落入到了喬道清的手裏!
喬道清見得果然吓住了這愣頭青,心裏也是嗤笑不已,頗有一種孩童耍弄了别人之後的得意。
“讓方七佛出來見我。”
龐萬春心頭大駭,本以爲方七佛假死那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除了他便再無他人知曉,豈知喬道清竟然一口道破!
然而方七佛乃是他的恩主,如果沒有方七佛,他此時不過是山中獵戶,苟且一生,又豈能以小養由基的名号,揚名天下!
“俺家軍師已經死在那蘇牧的手中,有本事就到陰曹地府把我家軍師喚回來啊!”龐萬春故作憤怒地沉聲道,緊握手中長刀,說不得要用自家的性命,換取軍師的一絲活路了!
喬道清卻是冷冷地笑而不語,目光卻一直盯着黑幽幽的密道出口。
“方貌,難道你真要眼睜睜看着這愣小子找死麽!”喬道清冷哼一聲,說話聲音不大,但卻信心十足。
方七佛是很清楚喬道清本事的,若非如此,當初他們也不會将他請過來,用他來對付以勇猛無雙聞名于世的北玄武大*法王。
“萬春,你過來。”
方七佛那吃力而虛弱的聲音終于從身後響起,龐萬春眉頭一擰,心裏卻滿是擔憂。
“軍師…”
不過他還是順從地走進了密道口,照着方七佛的吩咐,将方七佛背了出來。
晨光灑在臉上,方七佛那蒼白的面頰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越發襯托得他看破世事與生死的那份超脫。
“沒想到啊,你喬老鬼竟然教出來這麽個徒弟…”方七佛氣若遊絲,話語也是有氣無力。
“那愣小子一根筋,重大義輕小利,心腸又軟,放過你一命,可有些東西嘛,我這師父還是要幫他讨要一番的。”
方七佛目光陡然一冷,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方某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一清二白,還有什麽東西值得你喬老鬼觊觎?”
“哼…”喬道清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聲,用劍尖指了指方七佛的腦門:“世人皆俗不可耐,眼力又是短淺,殊不知最值錢的東西從來都不是身外之物…”
是啊,能夠看得見的,再值錢也不如腦子裏裝着的,一名山賊頭子,全身挂滿金銀才值多少?腦子裏那副藏寶圖,才是真正的寶山所在啊!
當然了,這隻是一個比喻,方臘這邊有沒有寶庫還是兩說,但方七佛腦子裏的秘密,絕對有一個,能夠讓喬道清不惜半途攔截,說什麽也要爲蘇牧讨要回來。
喬道清能說出這話來,說明他起碼是知曉内情的了,方七佛也隻能輕歎一聲。
他不是畏死之人,可臨死之前詭計百出,将所有生還希望都寄托在了蘇牧的同情心,以及兩人之間的那點香火情之上,雖然有些冒險,但最終還是讓他從必死之局中保住了這條小命。
因爲他還不能死,一旦他死去,那個秘密也必将随之埋入黃土之中,後人想要得知,卻不知要經曆千難萬難了。
雖然他也知道,蘇牧是最适合繼承這個秘密的人選之一,但對于蘇牧,方七佛始終有着不可言說的嫉妒,哪怕蘇牧最後放了自己一條生路,配合他演完了這場假死的戲,但他還是無法将秘密交出來。
再者,由他交給蘇牧,和喬道清前來逼要,那完全是兩碼事,總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然而喬道清跟蘇牧确實是不同的兩個人,蘇牧會放過他,喬道清卻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是無論如何都糊弄不過去的了。
念及此處,方七佛終于還是軟了下來,朝龐萬春說道:“萬春,你先到前面去探探路。”
龐萬春聞言,心裏倒有些不舒服,他拼死了要救方七佛,可方七佛最後竟然還想着隐瞞他,難道自己以命相護,還得不到方七佛百分百的信任?
方七佛是何等的目力,一眼便看出了龐萬春的心寒,便微笑着解釋道:“萬春,這件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龐萬春微微一愕,但很快便心頭一暖,知曉軍師不讓自己知曉,是爲了保護自己,也就不再說什麽。
待得龐萬春離開之後,喬道清才走到方七佛的面前來,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盒子來:“先療傷再說吧…”
喬道清倒是耽擱了下來,蘇牧這廂卻是馬不停蹄,到了歙州的官道前面岔路,卻發現厲天閏的人馬兵分兩路了!
大部隊好像往歙州方向,而有十幾騎又往睦州方向去,若說往睦州報信,也不需要動用十幾騎,可睦州此時已經是兵臨城下,十幾個人去哪裏根本沒太大的用處。
如此一推敲,蘇牧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如果去睦州的是尋常兵士,自然沒什麽用處,可趕往睦州的如果是厲天閏和鄭魔王這樣的大将,用處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大部隊前往歙州,是厲天閏爲了吸引追兵的障眼法,趕往睦州,才是他金蟬脫殼的主要目的!
若厲天閏知曉自己的計策如此輕易便被蘇牧識破,說不得要吐血三升了。
除了蘇牧之外,隊伍裏的神機軍師朱武和老将韓世忠等人,都是經驗老辣之輩,厲天閏的小伎倆,又如何能瞞得過這些老狐狸洞若觀火的眼睛。
在馬背上稍稍商議了片刻,蘇牧也不去歙州了,帶着諸多弟兄們,快馬加鞭便往睦州方向趕去!
厲天閏和鄭魔王挾持着雅绾兒,帶領着貼身親衛,往睦州方向而來。
他自然不是要去睦州送死,雖然舍棄了那二百多的親兵,但他早有布局,也不需要回到睦州。
婁敏中已經暗中糾集了人手,都是一些精熟水性的好手,隻需要進入睦州境内,他們就能夠與婁敏中彙合,從錢塘江走水路,入海去尋找方七佛早已準備好的海島,去做他的一島國主!
方七佛将整個海島的秘密都告訴了雅绾兒,隻要厲天閏控制着雅绾兒,就能夠挖出海島的秘密來。
他自信有千萬種辦法能夠讓雅绾兒開口,再者,他當了小島國主之後,還需要雅绾兒充實後宮呢!
鄭魔王也沒想到厲天閏竟然還有這麽一手,自是心頭大喜,欣然加入了這個計劃。
隻是厲天閏也沒有細說,大抵還是有些信不過鄭魔王,這一行十數騎也就埋頭趕路。
雅绾兒已經醒了過來,卻被厲天閏制住,雖然她無法辨别周遭的環境,但隻要稍微推敲一番,也就知曉厲天閏的意圖了。
隻是想到義父已經落入敵人手裏,生死不明,她便心如刀絞,經曆了初時的慌亂之後,才沉下心來思索對策。
眼看着大計就要得逞,厲天閏也是得意非凡,快馬加鞭,仿佛在向他的皇帝夢疾馳而去,那金燦燦的寶座已經近在眼前一般。
可惜他并沒有想到,蘇牧等人的馬匹可都是出自于西軍的優良戰馬,又輕裝追襲,怎麽可能讓厲天閏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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