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方楠抱歉的說,“不能每次都拿加班做借口,我今天答應陪思雨的。”
林泉拍拍額頭,這是他無奈之時常做的動作,說道:“你去接思雨,待會兒一起吃飯,跟陳楚她們。”
“陳家的事,我老參合進去,不是一回事啊。”方楠爲難的說。
“不行,你一定要去。”林泉蠻橫的說,“你是我的助手。”
“白天侍候你,可沒義務晚上也侍候你啊。”方楠柔聲拒絕着。
“你晚上不是回去陪思雨嗎?”林泉嘿嘿一笑。
“呸!”方楠粉臉轉瞬就紅了,倒是這樣欲拒含羞的風情最讓林泉神魂颠倒,林泉得意的回自己的辦公室。
葉經強搞大張碧筠的肚子,爲了照顧孕婦,林泉就無法做甩手掌櫃,親自擔任聯投的董事長兼總經理,還兼聯合新能源的董事長,林泉再也沒有偷懶的理由。
林泉不常出現在南港大廈的辦公室,他更習慣在方楠爲他們倆人買在江邊的别墅裏處理事情,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将方楠留下來加班。聯投規模擴大,陸洪動拆遷挪窩讓位,林泉在聯合大廈的辦公室最初還是郭保林任陸洪動拆遷總經理的辦公室,做了些改動。
林泉的辦公室正對着落地大窗,分成辦公區與接待區。接待區,一組洋紅色沙發配黑胡桃木方桌,靠着落地大窗,兩張淺黃色的單人沙發配透明的鋼化玻璃桌,臨牆還有一隻用紅櫻桃木制成的簡易吧台;正對着落地大窗的背景牆下是肉白色曲木上置鋼化玻璃的辦公桌,采用不鏽鋼管加鋁合金管架,兩列绛紫色文件架。明麗的色澤與冷豔的玻璃、原木與金屬,這些複雜的元素将以簡單的布置體現出來。
若非行政秘書的指引,梁岌還隻當是某位藝術人士的工作室,辦公桌沒有堆滿文件報表之類的東西,而是随意放了幾本《園林藝術欣賞》、《建築美學曰記》之類的書刊。
林泉不會注意辦公室的細節問題,而是方楠考慮到林泉每天都要思索一些沉重的問題,特意讓人将他的辦公室設計成明麗現代的風格。這裏跟聯投整體的辦公風格差異很大,不過平時很少有人進出,相對于方楠在江濱的别墅,這裏隻是林泉臨時的辦會場所而已。
梁岌走到落地大窗前,凝視着窗外斜陽西墜的美景,若有所思,陳楚則大冽冽的坐到林泉的辦公椅上,欣賞辦公室的現代明麗風格。
這就是名動靜海的聯投董事長的辦公室!
梁岌一直很好奇林泉的身份,陳楚一直沒有明确的告訴過他。倒不是陳楚不想告訴他,陳楚細想想,好像也無法準備說出林泉此時的地位。陳然沒有、林泉自己也沒有明确的在陳家兄妹三人面前提起過自己的身份,陳楚又根本不關心這些事,隻是隐約的聽林泉說過一些事,隻知道林泉現在大發了,身邊交遊的人都是靜海市的大富大貴之人,爺爺陳然大壽竟然驚動省委書記。
不過陳楚将陳家的大大小小事情跟梁岌細說了一遍,梁岌心裏倒生出些許後怕來。鍾麗當初到梁岌單位鬧,隻譏諷梁岌沒錢,也沒提陳家在靜海的脈源。她也是沒臉提,就是因爲她們幾個人當年的緣故,斷送陳然的政治生命,陳家也随之中落。陳楚對自己的家世多少有些不屑,她内心有些排拆她現在的家庭,缺乏人情味,又過于庸俗。沒有必要,陳楚打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将陳家的那些破事跟梁岌提起。
事情讓母親鍾麗搞大,陳楚不得不從頭向梁岌介紹靜海的陳家。
靜海陳家并不僅僅指陳然這一宗,叔伯兄弟開枝散葉,陳楚這一輩的堂表親兄弟姐妹擠擠挨挨也要坐兩三張圓桌。陳家親戚受陳然牽累,但是受陳然的好處更多,要細細曆數,處局級的幹部也有幾個,經商辦實體的人也不少,隻是他們在陳然退下之後,跟陳然這一系就幾乎沒什麽來往,近兩年才又親熱起來。
零零年陳建軍想方設法的将兒子陳晉的工作安排在靜海,當時陳家有個表兄在西城區環保局當副局長,陳建軍登了幾次門,都不大搭理,陳建軍心裏也恨,後來那位表兄纏不過陳建軍,收了兩萬塊錢,将陳晉安排到靜南區環衛局。陳建軍差點氣歪鼻子,西城區環衛局局長是他的一個老對頭,陳晉在那裏工作了兩年,不曉得去年犯了什麽事,又給踢到下面的環衛所裏去了。
陳晉初出社會時,内心不願意走仕途這條道,但是陳建國熟知爲官的妙處。一直以來,他隻會利用各種關系去攬财,陳然退下後,又因爲關系不順四處碰壁,愈發認定爲官的重要姓,在他的意識裏,那怕是小小的辦事員,都有卡他人脖子的能力。陳建國鐵定心要兒子陳晉走他選擇的路,也下了本錢要爲兒子陳晉鋪平道路,誰知道陳晉這幾年竟是走下坡路。
這兩年,陳建國三兄妹合作搞的堆場,收入遠比不上最初的兩年。這兩年,林泉有意将陳家人晾在一邊,特别陳然七十大壽那次,陳建國兄妹對林家人的态度早被有心人看在眼底,多多少少會使個絆。加上陳建國兄妹都是隻知鑽營、不事聚斂的人,家境倒是每況愈下。
以陳楚的姓格,當然隻當這些親戚不存在。
梁岌跟陳楚走進老宅,才略知陳家的勢力,陳家老宅嵌在靜海大學城的西南角,是一座四五畝的水塬子,陳家若在靜海沒有很大的影響,誰能在大學城擴張的進程保住這棟老宅?
梁岌無法想像去年陳然七十壽宴時的盛況,省委書記、靜海市委六名常委到老宅賀壽,這其中的榮耀絕非普通人家能夠享受的,但是梁岌聽陳楚介紹陳家親戚時,知道陳家在靜海市根深蒂固,但也沒有誇張到這種程度,隐約覺得這一切都應歸結到林泉的頭上。
梁岌随陳楚走進南港大廈,在行政秘書的指領下,推開沒有銘牌的門,走進林泉空曠的辦公室裏,行政秘書告訴他們:“林董事長還有一刻鍾才開完會……”梁岌才蓦然發覺自己的渺小。前些天,林泉跟他說陳家容不下庸碌的人,他心裏多少有些不服氣,此時更多的是仰慕與好奇。
對于靜海市民來說,聯投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要不是聯投一次惡意收購靜海建總、一次惡意抛售靜海建總的股票,隻怕靜海市還沒有多少人聽說過聯投的存在,但是就算在資本市場這兩次大的動作之後,公衆對聯投的印象還是一片模糊。聯投的風格過于低調,幾乎都沒有在靜海市的媒體正面出現過。當然,精研資本市場的人細心若是足夠的話,又對聯投有足夠的興趣的話,也會發現足夠的信息。畢竟聯投名下的實體與上市公司靜海電氣的交易相當頻繁,一旦涉及到這些交易,靜海電氣必須發布關聯方交易的公告說明。細細體味關聯方之間的交易,聯投真是一家相當不簡單的投資機構。梁岌本身對股票這種事不感興趣,對聯投的分析與推測來自他的同學。梁岌當時隻當同學間互相挑熟悉的行業吹牛,當他真正的走進聯合大廈,又恍然想起他同學所說的評價來。
林泉推開門進來,見陳楚安然如泰的坐在他的老闆椅上,梁岌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際血一樣的夕陽,夜霭漸起。
上次見陳楚,這小妮子因爲與梁岌的事正神情憔悴。有林泉支持她與梁岌的事,陳建國、鍾麗夫婦這幾天還要看她的臉色,陳楚倒變得神色奕奕,顧盼生輝,擡頭見林泉進來,笑着說:“你這個大老闆也太無所謂,哪裏像辦公的地方?”
“沉悶的、老氣沉沉的辦公室才像辦公的地方嗎?”
梁岌轉過身來,有些局促,關鍵此時不曉得怎麽稱呼他。林泉一邊側着身邊将材料丢抽屜裏,一邊招呼梁岌:“沒什麽規矩好講的,我年紀比你大,你跟陳楚叫我哥得了。”
“小仨,誰,哪個時候叫過你哥啊?”陳楚側着頭問。
林泉不理會她,走到沙發前,削瘦的身子,陷在洋紅的沙發裏,深海藍色的直領外套,加上林泉白晳的皮膚,讓色彩極其的諧調,明麗卻沒有破壞穩重的氣勢。
“林哥,”梁岌吐第一句話有些幹澀,“這兩天,我将思路整理了一下,整出這份東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