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開發商想将月牙湖小區塑造成高檔社區,但是七月交房時的房價不過二千七百元每平方米。除了白馬山南麓的風景區之外,這裏已經是省城出主城區之外的最高房價,由于地段比較讀力,離北面成熟的生活區較遠,價格卻要高了兩成,銷售情況不理想。
林泉信步走進月牙湖小區,相比周邊的風景,小區的人工綠化就太寒酸了,枯瘦的枝權挂着幾葉烤焦的葉子,讓人懷疑稀稀拉拉的樹苗還活着。确實,九九年,開發商還沒有開始重視小區環境的投資。
林泉在月牙湖小區轉了一圈,才走向耿天霜所在的那棟樓。
耿天霜的公寓是兩室兩廳的房型,橡木色與乳黃白的主色調,直通間的大客廳在靠着落地窗的那一邊用透明镂花玻璃隔出來一間面積不是很大的半弧開書房,落地窗下擺着一張矮長幾,上面擺着兩盆文竹,蔥蔥郁郁,綠意盎然。書櫥跟客廳沙發上方挂的白色畫框成一條直線,中間隻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畫框裏挂着三幅奇石素寫,
“格調優雅,匠心獨運,我暑假也看過幾本家裝的書,還沒見面這種妙巧的空間布局。耿哥,把你請的設計師介紹給我認識一下,我姐跟我姐夫也正考慮買房的事呢,家居裝潢的事……”林泉假裝沒看見抿着嘴笑的楊瑩,一本正經的跟耿天霜提要求。
耿天霜手按着楊瑩的肩膀:“就是這位楊大設計師,我也覺得她不做家裝設計太可惜了。”
“卧室我來看看……”
“等等……”楊瑩忙跳出來擋林泉面前,“卧室現在不能讓你看。”
心想在他來之前,耿天霜跟楊瑩沒幹什麽好事,提前把婚房用了。林泉朝耿天霜擠擠眼睛:“你們都老夫老妻的人了,搞得跟初戀似的。咦,耿哥,你們怎麽考慮買月牙湖的房子,爲什麽不在鍾鼓樓附近買,離省府也近。”
“這種事,我做不了主,從購房、裝修都是楊瑩一人跑的,我就當中打幾個電話問了一下,小仨,就把我看成吃軟飯的小白臉,看把她給瘦的,心疼死我了。”
看着楊瑩連翻白眼,兩人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甜蜜樣子,林泉心想:政治聯姻也未必都壓抑的、冷漠的悲局,由衷的替耿天霜、楊瑩感到高興。
“這裏的環境很好啊,相對讀力一些,隻是配套設套差了些,但是價格便宜。”
“也過二千七了,到北面看看,配套設施齊全的,都在兩千三左右,我看也就環境好些。”
林泉笑了笑,說道:“我看還是楊瑩姐的眼光好。高檔的生活社區,誰生病會到社區醫院看病?誰會将孩子送到社區幼兒園?誰會親自到社區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做飯?”
“隻是小區裏的環境差了些,”楊瑩倒是有自知之明,頗爲遺憾的說,“開發商要是舍得花錢多搞些綠化,我想月牙湖一定不比鍾鼓樓那邊差。”
林泉點點頭,楊瑩的眼光倒是不差,月牙湖社區的價值完全沒有體現出來啊。
“哦,爸爸一直誇你的眼光好,還說你開了一家公司,跟東都這樣的大企業都有業務往來,你有什麽想法?”
“我進來的時候看了一下,交房現在住進來還沒有幾戶,尴尬的定位,樓盤的銷售情況不理想,有身份的人,但是沒有楊瑩姐的眼光,不屑住進來,這裏除了環境好之外,小區裏的環境又弱了一些,配套設施跟不上去,價格又偏高,普通人也不願意買這裏。這家公司的策劃部,我看通通都要下崗。”
“呵呵,小仨看出什麽來了?”
“由于古城牆位于白馬山風景區的範圍裏面,樓層被限高,建築密度也被限制住,整個小區超過兩百畝,才有十八棟樓,建築面積應在九萬平方米左右。”
“你不會看過什麽資料吧?說的還真準。”楊瑩詫異的說。
林泉笑了笑,說道:“耿哥,你認識這家公司的老總?”
“這裏是佳誠房産開發的樓盤,總裁朱雲天,算認識,怎麽了,要不要給你們引見一下?”
“見當然要見的,”林泉點點頭,“孔立民九月底會到省城來,會辦一次酒會,宴請省城商界人士,我想辦法把朱雲天搞入宴請名單裏去,到時耿哥幫忙引見一下。”
耿天霜年底就到返回省委,這樣的酒會對他而言,也是結識省城商界人士的極好機會。閑聊時,顧良宇打來電話,租下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月租金一千五百元,付了兩個月的租金,将地址告林泉。林泉讓他用剩下的錢買些生活用品,讓他跟樊春兵添套好的行頭。
晚上,林泉選了一家精緻格調高雅的酒店,宴請耿天霜、楊瑩。知道他們甜蜜恩愛,吃過晚飯時間就沒繼續打攪他們,時間才過八點就坐車趕到顧良宇租的房子。
11
顧良宇他們租的房子條件還可以,新裝修過,窗明幾亮,客廳是大理石鋪的地,卧室裏鋪的是橡木地闆,整套的家具,林泉笑道:“老顧選地方還是很有眼光的,一千五租這樣的房子算便宜的。”
“林先生住的房子,不能馬虎……”
“呵,我說啊,選的房子不錯,買的衣服太寒碜了,從集貿市場買回來吧?這房子是租給你們倆住的,我暫時還住學校裏。走吧,這會兒還有些時間,我們去一下金鷹……”
換了行頭,林泉覺得顧良宇比自己更像能拿主意的人。
樊春兵還在爲身上價值不菲的衣服興奮,顧良宇臉上有些凝重。天上沒有掉下來的好事,所有的獲得意味着更大的付出。林泉在他面前打開一扇閃耀着五彩光芒的門,可能是天堂的聖光,也可能是地獄的焰火。
從商場返回出租屋,樊春兵恨不得将以前的行頭都丢掉垃圾筒裏去,顧良宇擋着他,說道:“有些人需要的,明天送出去吧。”
林泉欣賞顧良宇的沉穩,大概跟他多年的闖蕩經曆、人生際遇有關。林泉将房産中介的計劃說給顧良宇、樊春兵聽:“房産置換公司的手續,老顧你們倆人來跑,以老顧的名義,公司選址,辦公設備,你都做過,你們有經驗,也由你們負責,做張預算單給我。将需要用錢的事都集中在幾天時間裏,我跟你們集中跑一下。公司租金的問題不重要,辦公地點一定要在商業道上,寬敞明亮,我們做的是高檔房源,接待的也是高收入人群,你們也要盡快溶入城市人的生活主流之中。公司成立之後,老顧是經理,老樊是辦事員,另外再招兩個賣相好、能說會道的女孩子,公司的賬目,我會找人負責。”
九九年初,中央各部委聯合簽發《将房地産業發展成經濟增長的新亮點》文件,房地産這潭水注定會被攪渾攪深。房産中介将是一個極重要的環節,與其找别的合作者,不如開一家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房産置換公司。
林泉回到宿舍,已經過十二點,打開門,宿舍裏沒有一個人,桌上放着一張紙條:“你姐的電話,現在九點十分,我離開宿舍,你姐已經打了六個電話過來。”
“啊……”林泉記得靜怡姐吩咐他晚上過去吃飯,那時她說這話時,自己正想别的事,沒記到腦子裏去。
林泉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帶着一絲羞愧,準備沖涼睡覺,剛在盥洗間裏脫得精光,就聽見電話鈴聲,好像是他屋裏傳來的,忙跑過去。突然聽見一聲尖銳的叫聲,赫然一個穿着睡衣的女孩站在隔壁宿舍的門口,捂着眼睛大叫。
這個時間怎麽還有女生在宿舍樓裏,還穿着睡衣?林泉郁悶的閃進宿舍,拿起被單裹住身體,拿起電話,果然是靜怡姐。
“每隔一刻鍾一個電話,你怎麽才回宿舍,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把老姐都忘了。”
還真是忘了,林泉吱吱唔唔的說不出話來。
“明天我跟楊明都有事外出,你過來把剩菜剩飯都解決掉,鑰匙就放上門檐,你帶根鐵絲撥出來開門就是……”
剛将電話挂上,隔壁的張盛穿着一條小内褲從門縫裏擠進來:“兄弟,聽說你裸奔了。”
“隔壁那女的是誰,怎麽穿着睡衣在你們屋?”
“臭手新交的女朋友,舍不得錢去開房間,挂着床單就在屋裏整那事,哥哥我聽着難受啊,張濤不在啊,我待會兒睡張濤床。”
女孩子未免太不自重。林泉暗歎了一口氣,自認晦氣,裹着床單進盥洗間草草沖過澡,聽着張盛的錯落有緻的呼噜聲,也陷入沉悶的睡眠之中。林泉睡眠一直很淺,隔天六點躺在床上就沒有睡覺,聽見有人在盥洗裏洗漱,以爲時間已經不早了,穿衣起來,裸着上身也去洗漱。
盥洗間隻有一個面容秀麗的女孩子,真空穿着淺黃色t恤,緊繃繃的罩出完美的胸形,紮着馬尾辮。
林泉皺着眉頭,走到另一邊水池邊洗漱。
“你叫林泉,國商的人都叫你石佛?”
林泉沒吱聲。
“我叫田麗,法學院的。”
“哦……”林泉端着臉盆出了盥洗間,毫不理會田麗在身後發出患鼻炎似的鼻音,隻當她是臭手姓生[***]驗中的又一個犧牲品,或許從此之後再沒有相遇的可能。省立大學偏文的專業都在東郊校區,見慣了個姓張揚、靓麗迷人的少女,田麗算不上讓人記憶深刻的美女。
林泉覺得有必要搬出去住了,跟靜海那邊的電話聯系密切,宿舍裏人來人往,很不方便,有些重要的文件,放在宿舍裏,總覺得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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