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根本沒等希金斯選擇,克伊就領着騎兵趕到了。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希金斯和依雅,二話不說,就殺了進去。這一動手,最後的屠殺就開場了……
一個多沙漏以後,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座修羅場。滿地屍體、血流成河,戰鬥到現在,除了幾百名因爲手軟下不去手的婦孺作爲了俘虜以外,站在戰場上的,隻有護着希金斯屍體的一百多死忠黑匪了。
猶如回光返照,最後這一刻黑匪恢複了久違的頑強。在希金斯的率領下,誓死戰鬥、決不投降。雖然那種反抗宛如是自殺,對騎兵和騎士們的傷害也是微乎其微,但其視死如歸的精神,也獲得了幾乎所有騎士的尊重。
所以在不約而同之中,包圍着這最後黑匪的騎士們全都停下了手,他們等待着這些殘餘的投降,或者是……下達的最終命令。
克伊脫下頭盔,看着對面痛不欲生抱着希金斯屍體的依雅,她眼中隻有希金斯,仿佛這世界上隻有他們倆個人。大仇得報,克伊卻沒有絲毫快意。他心中隻有深深的落寞,好像把美好的少年回憶割裂了一大塊。
克伊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他放聲道:“把希金斯的屍體交出來。投降!你們都将會得到公正的審判!”
依然是毫無反應。漸漸的,就如同是爲自己唱起了挽歌,響起了《壯哉,天國》的大合唱。依雅突然跳了起來,對着克伊怒目而視:“克伊!你就甘願做貴族們的幫兇?還殺害了希金斯大哥!我恨你,我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
克伊卻一聲長歎:“哎——!依雅,投降吧!其實你們沒出路。隻要投降,我就……保證你的安全。”
“呸!”依雅卻是狀如癫狂,“你去死吧!我永遠永遠恨你。你們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隻知道喝我們平民的血……”
一旁的茱莉亞擔心地看着克伊,卻發現他依然是一臉平靜。過了好一會兒,克伊似乎從罵聲中驚醒了過來。他對茱莉亞擠出一個笑容:“咱們走吧!都過去了,過去了。”
克伊駝着背。失魂落魄地轉身就走。第普連忙一推茱莉亞:“快去!快看好你男人。”
“可是大人……?”茱莉亞擔心地望了一眼克伊的背影。
“這裏的事我來解決。你快去、快去!”
直到目送着克伊和茱莉亞遠去,第普才神色一肅,突然躍向了黑匪之中。而殘餘的黑匪已經全無鬥志,就眼睜睜地看着第普抓住依雅。又躍了回來。
“畜生!放開我!”依雅在第普手中不斷掙紮。接着就看到第普拿出一隻裝有粉色粉末的小瓶,放在她的鼻子底下揚了一揚。
等到依雅一昏迷,第普就揮手下令道:“射箭!”合唱聲越來越輕,最終餘下的黑匪全都倒在了箭雨之下。
第普抓着昏迷的依雅,揮揮手讓周圍的人讓開。突然。一股熾烈的魔法火焰升騰而起,立刻包裹住了依雅的全身。短短的一刻,依雅就燒成了灰燼,第普接着一個風系的“飓風術”,骨灰立刻消散到空中。
“兄弟!隻能幫你到這兒了。”第普搖搖頭,望了望遠方的克伊,“起碼她最後……沒有痛苦。”
而遠處的克伊正坐在一個木樁上,他上半身的盔甲已經脫了下來,沉默地接受着茱莉亞的包紮。似乎過了好久好久,他才輕聲道:“對不起!”
“嗯?”茱莉亞擡起頭。雙眼滿是柔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克伊也覺得渾身輕松。他再次長歎一聲,又望向了依雅所在的方向,心中默念道:“别了,初戀!”
……
最後這一幕,讓第普等人的心情都很不好。第普揮揮手讓其他人走開,就想一個人靜靜地走一走。不知不覺之中,他就經過了俘虜的那些婦孺身邊。突然,第普就聽到一陣啼哭聲,頭一轉,就發現有個小女孩在低聲抽泣。
看到第普發現了自己。那小女孩就想往人群後躲。可她的腿一軟,就跌倒在地上。第普蹲下身,把那小女孩拉了起來。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擠出了個和藹的笑容:“都過去了。别害怕!我們是救你們來的。”
可那小女孩哭得更厲害了。突然,她似乎有了勇氣,對着第普就歇斯底裏地大叫:“你們是壞人!我娘沒錢治病,還搶了我家的地。是魔鬼,是壞人!”說完以後,小女孩對準第普的臉就吐了一大口口水。
第普迅速一個魔法護盾。護住了自己的臉。而那些旁邊的婦孺全都吓得臉色慘白,生怕第普遷怒到他們。甚至連那個小女孩也似乎耗盡了勇氣,她又吓得渾身顫抖滿臉是淚,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第普也是臉色鐵青。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準備離開。離開的同時,他腳步一頓,吩咐道:“别爲難這孩子,所有人都照顧好。死的人……太多了。”
但第普、克伊等人的傷古悲秋,并不影響大勝後的歡快氣氛。托斯城城門的土石很快被搬開了,城中的軍隊也開了出來。由于黑匪的主力已經是一掃而空,城外裹挾的那些人更是沒有糧食,所以之後的俘虜相當順利,幾乎沒發生什麽戰鬥。甚至都不用去追趕,隻要升起濃濃的炊煙,一股股四散的亂民會主動地聚攏過來。
很快,堅貞騎士團的一個聯隊就趕到了。帝國的飓風騎士團一個聯隊和六個團也在大将軍列夫侯爵的率領下趕到了。斯卡城的勒内郡守更是帶着自己的親衛團趕到了。連希斯公國的謝爾蓋伯爵也率領着八千人馬“友情贊助”的援軍趕到了。
聲勢浩大的黑旗軍造反再也不成氣候,旋即被撲滅。其實現在已經用不到這麽多的軍隊,剩下的無非是一些低烈度的治安戰。之所以這些人會來得那麽急,就是因爲戰果太輝煌、繳獲太過巨大。他們全都急着參加戰後的“分贓會議”呢。
所以在戰後的第八天,激烈的争吵就開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