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而言,黑眼領的情況還有些複雜。因爲這裏也是王國正式的領地。隻不過一直沒有領主罷了。所以一方面布萊克他們總有些自卑,也自稱爲“落日人”;但另一方面他們又有些驕傲,因爲他們自覺比莽原上真正的落日人高一等。因此,原先的黑眼鎮才不會收容那些流民。
同樣道理,那些落日人也總想脫離莽原上惡劣的生存環境。成爲王國的子民,甚至僅僅成爲黑眼領的領民。不過那也是件高不可攀的事。可是在今天,就這麽聚衆鬧了一場,眼前的這位領主竟然就開恩了,答應收留他們,要求僅僅是表一個“忠心”。這怎麽不讓他們欣喜若狂呢?
其實那些落日人,不要說雞仔和爛狗了。想想鬼刀這個豹頭,照樣與紅杉子爵威利暗中聯系,想要個王國的正式身份。甚至連那些威風八面、日進鬥金的虎座也一樣。
畢竟落日莽原上每天都是争鬥不休,所有人也都是今日不知明日。而那些虎座錢也賺夠了,大多數也都想安享下半輩子的富貴人生,對眼前這種勾心鬥角的生活也厭倦了。隻是苦于沒有機會,隻能咬牙在落日莽原上混下去。簡單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還有就是事實上的好處了。白面什麽的就不提了,竟然隻收一成地租!要知道,爲鬼刀、艾奇塔他們墾荒,地租将要收到六成左右。而那些雞仔的生活也是相當艱難。想吃頓幹的,也要到逢年過節,平時常常處于半饑餓狀态。
就是那些爛狗的地租交得少一些,但也要有四、五成。生活條件也好的有限。這樣一比較,那些雞仔和爛狗怎麽會不動心呢?簡單來說,第普就答應那些流民,給他們正式的編制,保障他們較安穩的生活條件。而且還接受第普這位領主的保護。這已經不是脫離苦海了,而是一步登天了。要不是艾奇塔的積威猶在,說不定那些流民就要當場倒戈了。
當然,第普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多想。對他來說,根本沒興趣管領地的田地,無論是黑眼領還是墾荒地;也沒興趣招募什麽流民;更沒興趣去經營什麽黑眼領。都沉醉于奇妙的魔法世界了,哪裏還有閑工夫去管這些瑣事呢?他無非也就是說個事實。
可第普不在意,那些流民卻很在意,他們胸口都是火熱,看向第普的眼光,就像是看着一個脫光的美女,生怕第普說話不算數。
而艾奇塔就更在意了。他已經發現這些雞仔的态度有些不對,如果這些人被這位年輕領主**過去,那肯定會造成連鎖反應。而且這位年輕領主也是全面優勢。要名義有名義,要大義有大義。等到自己的人都稀裏嘩啦了,到時候真的是人地兩空。于是艾奇塔也忍不住要發話了。
“領主大人!這些地都是我們勞苦開墾的,你就想白拿一成的糧?咱今天就把話說清楚,您每月給我一千磅糧、五十磅鹽,我包您黑眼鎮平安。否則……”
艾奇塔也是不願意糾纏地和人的歸屬問題了。他就想要快刀斬亂麻,盡快制造混亂。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向混在人群中的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第普的雙眼立刻眯了起來。既然眼前這個蠢貨這麽不識擡舉,那就滿足他的心願吧!第普倒也不是要殺了艾奇塔,他準備故伎重演,準備連劍帶鞘猛揍艾奇塔一頓,像那個挑釁自己的士兵一樣,送艾奇塔個生不如死。
可就在氣氛緊張的時候,突然有位流民叫道:“領主老爺!您不會騙我們吧?真的隻收一成租?”
因爲看到艾奇塔避開了話題,這位膽大的流民終于是忍不住了。他生怕第普日後變卦,所以抓緊時間來問這麽一句。
“你們愛交不交。”第普真的被搞煩了,“不交的話,後果自負。”
其實到現在,第普既不知道流民心态上的轉變,也不知道艾奇塔那裏的詳情。所以他就有了個很大,但也很正常的錯覺,他認爲艾奇塔帶來的人是一夥的。
既然是一夥的,那墾荒地的收成當然全歸他們。而第普要收一成的租,那就是在他們的碗中勺食,所以艾奇塔他們都不會答應。
所以第普正窩火呢。搶了自己的地,還不肯交租。要不是怕衆怒難犯,他早就開口趕走那些人了。第普根本不知道:艾奇塔那邊也是分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的。
可第普的話傳到流民耳中,他們就有了這樣的理解:這位領主老爺已經承諾,真的隻收一成租。但是如果不交租的話,那就别想成爲黑眼領的領民了。所以想想艾奇塔的壓榨?隻有傻子才不願意呢。
這麽一來,流民們也再次交頭接耳起來。有些人就準備當場投靠,還有些人就準備回去商量一下,當然也有準備考慮考慮,看看第普是否守諾的,就是沒人反對。甚至有些膽小的,他們都準備放棄那五磅白面了,生怕第普爲此生氣,不願意再接受自己。
而艾奇塔一見控不住場了,他也不準備再等了,于是暗中做了個手勢。而那名手下一見,立刻拔出了褲腿裏的匕首,突然沖出,向着第普身邊的一位鎮民的大腿紮了過去。一邊沖,他還一邊大叫道:“想收咱們的租,做夢!揍他!”
可再好的計劃也要考慮實際情況。
本來按道理來說,這樣的突然襲擊過後,反擊、幫忙、怒罵、動手等都會随即而來。畢竟人是群體性的,總會本*能地幫親不幫裏。所以一定也會陷入混亂,很難找出先動手的那個人。
可現在呢?那些流民本來就空出了個大圈。再加上都被第普的承諾給吸引住了,都忙着在議論,對那個人的動手也是相當愕然,也就談不上會去幫忙了。所以那人就很悲催的鶴立雞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