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青年輕描淡寫地說起牙鳥片,中年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忌憚,又道:“前些日子薛家老二發現了薛老三暗地裏的行動,爲了以絕後患,我已安排人将其處理了。不過因爲鐵匠失蹤的緣故,如今官府對意外死亡和失蹤查得特别嚴,我們安插在仵作中的人兜不住,因爲薛老三的死因有疑點,已經被交給金陵知府衙門審理了。”
“媽的廢物,動手的人處理了沒有?”
“都處理了,屍體扔深山喂了狼,那個仵作也自盡了,官府那邊的線索肯定都斷了。”
“行了,别牽扯到我們身上就行,叫薛老三小心點,要是幫他把薛老大整成那樣他還撐不住薛家的場面,叫他趁早自己去死一死。”
“是。”
中年男人見青年沒什麽吩咐了,反倒是一個美豔的作尼姑打扮得女人拿着一根煙槍走進來,柔媚地伏到青年腳邊,道:“王爺,奴家給你把神仙散拿來了。”
青年見了女人,沒好氣地對中年男人罵道:“沒事快滾吧,别來擾爺的雅興。”
然後摟着女人往床上躺去,女人給他把煙槍點上,青年深吸一口,露出□□的表情來。
中年男人退了出去,沒一會就進了另一個房間,一個留着山羊胡的五六十歲的矍铄老人正自己拿着圍棋子,一個人擺弄着棋局。
“老爺。”中年男人恭敬行禮。
“又吸上了?”老人慢條斯理地問道。
“是的。”中年男人欲言又止。
老人看在眼裏,道:“有什麽就說吧,你也跟了我那麽多年了,不必做這吞吞吐吐的樣子。”
“屬下不明白,老爺爲何縱着這麽個……不知所謂不說,明明是他的圖紙精度有問題,卻隻會怪責别人是廢物,一天到晚不是女人就是鴉片,關在屋子裏做着稱王稱霸的白日夢,如今居然還自稱王爺起來。”
“呵呵,”老人笑了,“就是這樣的人,老爺我用起來才放心。我們如今還要用到他手裏的東西,便是捧一捧他又何妨?他要做那什麽東平郡王,我們就喊他一聲王爺好了,上下嘴皮子一嘟噜的事兒,能吃多大虧?将來把他手裏的東西都掏出來了,沒用了,你瞧他那模樣,都不必我們動手,他自己個兒就把自己個兒給玩兒壞了,鴉片那東西,是能随便碰的?我本來還想着要怎麽控制他,他倒好,自己把自己套了個死扣給遞我手上來了。呵呵,老夫算了一輩子的人心,還真沒見過這樣自大到沒邊兒又蠢得自己作死的傻孩子了,還真是挺喜歡這孩子的,省心。”
“老爺英明。”
“所以啊,他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了,他有什麽心願,就順着他去吧,就當老爺我慈悲爲懷了。”見中年男人一臉難色,怪道,“怎麽了?他提的要求很難辦?”
中年男人苦笑道:“老爺,這事兒确實不好辦,你可知他想如何?他竟想娶林如海的女兒林黛玉爲妻。”
聽了中年男人的話,老人也有些無語:“他前些日子不還想通過娶薛家女薛寶钗爲妻來控制薛家嗎?怎麽一下子又惦記上那林黛玉了?”
中年男人無話可回,那位小主子脾氣不好,心思還變得極快,一忽兒一個主意,委實難伺候得緊。若不是頂着一副二十來歲的皮囊,他還真以爲那就是個沒定性的熊孩子,一忽兒要糖,一忽兒要果的。
“林如海,如今身居吏部尚書之位,幾代單傳,如今膝下也隻得一兒一女,最是寵愛不過,若能娶得他的女兒,借此控制住林如海,于我們的大業不失爲一大助力。”
“隻是,那位……‘王爺’的脾性實在是……林如海那麽精明的人……”
“誰說我要讓穆璱娶林黛玉了?他可是娶過妻的人,林如海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女兒嫁人做續弦的。”
“那老爺的意思是?”
“老夫聽說那林黛玉跟着遊學的隊伍往江南去了,叫溶兒往金陵走一趟吧,也去湊一湊各大學院鬥文鬥武的熱鬧。”
中年男子一怔,道:“二爺?可是老爺您不是想讓二爺娶德親王家的大姑娘?”
老人道:“德親王膝下兩子兩女,聽說王妃又有了身孕,想用一個女兒控制他那是癡心妄想,而如今的王妃還不是大姑娘的生母,真有什麽事,舍了這個女兒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如果大業得成,溶兒是唯一的繼承人,怎麽可以有娶前朝皇室女的污點?不如林如海之女,至少将來還能用林如海做肱骨大臣。”
中年男子忙道:“老爺英明!二爺文采出衆,人品絕佳,京裏各個豪門貴族那可都是争着搶着想讓他當自家女婿,如若他向林家提親,林家絕沒有不滿意的道理。若此去江南還能和林家小姐情意相投,自然更是穩妥三分,将來我們大業得成,帝後和諧,豈不是一段千古佳話?”
老人撫須而笑,顯然中年男子的話深得他心,隻突然又沉了臉色:“如果兒還在……”
中年男子忙低眉斂目,不敢吭聲,大爺水之死在老爺的心裏,那可是一根拔不出來的刺啊。
原來此老人乃北靜伯水謙,膝下原有兩子,可長子水早些年因犯事被行了死刑,更連累得老爺把原來的侯爵位也降成了伯爵,竟隻能跟那房裏不知所謂的東平伯平起平坐。
如今唯有一子水溶,自小形容秀美,性情謙和,端的是謙謙君子如玉。現在到了娶親的年紀,這明裏暗裏對水溶婚事的打探說項,簡直不計其數,叫水謙很是得意。
原本水謙瞧上了德親王的長女尉馨芳,如今發現林如海之女更爲合适,幸好從未與德親王妃挑明過,否則惹惱了德親王,隻怕會節外生枝。
如今看那林黛玉,論家世、性情、文采,倒也配得上自己這個兒子。至于那個想要娶林黛玉爲妻的東平伯穆璱,水謙并不放在心上,别以爲順從地喊他一聲東平郡王,就真當他是王爺了,大尉朝除了皇子會封親王,且子孫還要降等襲爵外,即便剛開國要大賞功臣時也沒興過異姓王這一套,哪裏來的什麽郡王。
這也是像水謙這些,自認功高該高官厚祿拜王封爵被供起來的人最爲不滿的地方,總覺得自己被虧待了。
水謙得意地想,若等他們将來成事時,穆璱這小子乖乖不惹事還能活着的話,他倒是可以考慮封他一個東平郡王的虛銜當一當過過瘾。
水溶聽了父親的吩咐,連夜便叫人收拾了東西,準備第二日一早便出發南下。
可一大早的,穆璱就推門闖了進來:“水溶,聽說你要去江南?”
水溶從床上坐起身,揮手讓因爲沒有攔住穆璱而一臉不安的丫鬟出去,慢條斯理地穿衣服,道:“是啊,聽說我們京中學堂的學子到江南後,江南幾乎所有有名的書院學堂都派出優秀的學子出來交流,希望能在這次的交流中打響自家學堂的名氣,父親便讓我去見識見識。”
“我跟你一塊兒去。”穆璱道,語氣中帶着命令的口吻,“聽說林黛玉也在遊學隊伍裏,我一定要去見見,正好讓她給我做老婆,這麽個曠古爍今的才女加美女,不讓我娶回家豈不是暴殄天物?”
水溶穿衣服的動作頓了頓,笑道:“一起去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爲了趕時間,我們隻怕要乘坐快船出發才能趕得上了,你不是暈船暈得厲害嗎?可能熬得住?”
穆璱一聽坐船,先就退縮了:“不能走陸路嗎?”
水溶好脾氣地搖頭道:“陸路出發,怕是趕不上。”
穆璱不耐煩地揮手:“算了算了,那我不去了,等她從江南回來,我再去林府提親也是一樣的。”
“如今男女滿十六歲才能成親,你現在提親恐怕還早了些,她如今隻怕才十三四歲呢。”
“媽的,古代女孩兒不是十二三歲就嫁人生孩子了嗎?拖到十六歲是幾個意思啊?”穆璱很暴躁,穿越至今,他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自己虎軀一震王霸之氣側漏四方順服美女環繞的爽感,反倒一直要忍忍忍、等等等,簡直憋屈死了。
水溶又道:“那寶姐姐似乎比林妹妹大兩歲還是三歲?雖劇情有變,但比林妹妹大是肯定的,不是十五就是十六了吧?”
穆璱興奮地一擊掌:“沒錯啊,這兩個好像都是十二钗的榜首吧?必定是各有千秋,我先把寶姐姐娶了,等我們大業得成,我登基爲帝,就封寶姐姐爲皇後,再封林妹妹爲貴妃,豈不是皆大歡喜?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把金陵十二钗都給收了,這才不枉費我到這紅樓裏穿越一遭。”
媽的智障。水溶不禁在心裏暗罵,這個不學無術的東西,不說十二钗裏已經出嫁的便有賈元春、李纨、王熙鳳、秦可卿幾人,而十二钗裏更是有姑嫂、母女各種關系,還全收了,真以爲自己是龍傲天啊?難怪以前看一篇《笑傲》雷同人,對穿越者把裏面的女人一網打盡——包括嶽靈珊跟她娘——之事羨慕得流口水呢,沒有倫理道德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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