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軌邊上,有一個寂靜的小村莊,盡管過去可能是因爲身處交通要道而繁榮無比,但現在隻是一個因爲沒有人流往來而面臨廢棄,最終将消失在這個世上的村莊。
村莊外是一個老舊的車站,這個車站在風吹雨打之下變得髒兮兮的,顯得窮酸無比,而在深夜之中,車站的内部顯得無比寂靜,就連車站的燈也滅了,原本就隻是用土堆起來的站台也變得很是荒涼,給人一種身處廢墟的感覺,在站台的角落裏一個粗糙的長椅上,坐着一對男女。
他們分别是一個穿着淡藍se長風衣,身下衣擺有着四條金屬制鏈頭的美少年和一個衣着怪異,漆黑衣裝的嬌小少女。
“你的身體……真的沒事了嗎?你的眼神讓我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麽理想。”黑衣少女皺着眉,看着身旁美少年雙眸中那仿佛随時都能夠熄滅的‘靈魂’光澤,不禁有些擔心的問道。
少女宛如一個jing緻得瓷器人偶,有着讓人驚爲人天的美貌,一身黑衣因爲裝飾着數層荷葉邊而顯得極爲寬松膨大,胸口本應裝飾着絲帶的地方,系着一個老舊的金屬盒子,那是一把被銀se鎖鏈系着的大鎖。
“嗯……身體的行動暫時無大礙,隻要不是發生和幻書有關的戰鬥,那麽這具身體基本上行動還是可以的。”桐人那帶着好似破罐子破摔的口氣讓黑衣少女不禁嚴肅的皺起了眉頭,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一想到自己平時一問起對方的身份,不是被他給岔開話題,就是幹脆無視掉,想要說出口的話語硬生生被‘壓’回了心口。
“……抱歉了啊……妲麗安。”桐人嘴唇蠕動着,在心中将想要說出口的話語醞釀了許多,才好不容易憋出了這看似像樣的話來,同時右手擡起,似要放在少女的頭上寵溺着撫摸,然而,這舉動卻被心中滿是不滿的妲麗安給一巴掌拍了回來。
“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是這樣,什麽都不願意和我多說,明明就是我的守匙者,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麽不值得信任的存在嗎?”妲麗安将身體蜷縮在長椅上,将自己那俏臉深深埋入了膝蓋間,語氣中那毫不掩飾的傷感讓桐人不禁沉默起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話來打破這份死寂。
連續在床上沉睡了四天時間後,桐人一大清早就起床,然而就和妲麗安來到了這荒涼的廢棄車站,一路上兩人沒有誰願意開口,似乎都有着各自的想法,桐人不了解妲麗安在想些什麽,他隻需要盡量表現得疏遠對方就行了……因爲他在害怕啊。
“呼哈……”略顯悠長的歎了口氣,看着身旁那因爲自己的原因似乎陷入了某種自我厭惡狀态的美麗少女,桐人感覺自己的心軟了下來,終于緩緩開口道:“就一點點,就和你說一點點關于我的事情。”
聽到桐人的話語,将頭部埋在膝蓋中的少女猛地擡起了頭,整顆頭部猛點起來,就像是搗蒜般,這時桐人也發現了,少女的眼角似乎顯得有些濕潤感,或許是他的錯覺,又或許……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隐瞞傷到了少女的内心。
于是……桐人緩緩開口,開始說起了過去的一些瑣事,當然,關于艾恩葛朗特裏所經曆的死亡遊戲,自然是說得較爲模糊,僅僅隻是經過自己話語的加工,成爲了某個孤島求生般的場面,至于關于自己是從遊戲世界來到現世的,桐人是隻字未提,畢竟這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
“……你喜歡那個叫做亞絲娜的女人嗎?”當妲麗安聽到桐人竟然曾和一個叫做亞絲娜的女人結婚的事後,那對如夜se深沉雙眸不禁瞪大了,嘴唇蠕動了半天,似乎才好不容易擠出來了這句話。
“……喜歡哦,在那個世界……沒有人比我更加喜歡她了,或者說……沒有人比我更愛她。”看着身旁妲麗安雙眸中那似乎随時都會決堤的波光,還有那毫不掩飾的哀傷,桐人沉默了一小會,依然有着堅定無比的語氣緩緩開口道,沒錯,在那個随時都能夠死亡的世界,沒有人比自己更加愛她了,因爲她可是自己的妻子啊,自己在那個世界的第一個家人啊!
“那麽……她現在在哪裏呢?”強忍住那從内心湧上來的傷感,胸口那‘轟’的一聲裂開的大洞,妲麗安勉強支撐起那平時高傲的外表,可是,她那略顯顫抖的語氣讓桐人感覺随時都會崩潰般。
“……應該是在某個地方等待着……等待着……我去救她出來……”當然,這句話桐人沒有說出口,僅僅隻是在心中對着自己的内心發下的誓言,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回到艾恩葛朗特,将他的最愛從那天空中漂浮的‘鳥籠’裏救出。
“……不願意說就算了……”看到桐人突然的沉默,妲麗安也不想繼續刨根問題,而且她也害怕越是深入下去越讓自己胸口的創痕裂開得更大,她也在害怕,害怕着桐人哪一天突然的離開,害怕着當這條創痕在某天成爲她心中過不去的巨大溝壑。
就在桐人想要繼續說些過去的事情時,他突然驚訝起來,因爲就在車站的月台處,看到了一個男人站在那裏,那是一個身上穿着長大衣的瘦削男人,年齡大概三十歲出頭,似乎是因爲右腳有些不大方便,他的右手拄着手杖,站姿也顯得有些不自然。
這個男人突然的出現讓妲麗安很不滿,畢竟的發展也讓桐人閉上了嘴,将準備開口說出的過去給封閉了起來。“那是誰?”妲麗安随口問道,當然,獲得的結果是桐人的搖頭表示着自己也不知道。
現在桐人與妲麗安所處的車站早已沒有客車了,有的僅僅隻是貨運車,可是現在這個時間段已經深夜零點,距離下一趟貨運車還有着很長的時間,那麽這個男人的目的已經是很明顯了,他的目标也同樣是幽靈列車。
“他手中那本書……似乎是一本時刻表。”桐人這時候才發現,那男人手中抱着一本頗具份量的書籍,那是一本裝幀樸素,無比厚重的工具書。
“走……妲麗安,去和他聊聊,或許能夠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也說不定。”桐人說完站了起來,但是沒走幾步,他就一臉困惑地停住了腳步,以一種驚疑不定的眼神看向了鐵路的前方,那是一座漆黑的隧道。
“怎麽了,桐人?”沒有像桐人那樣超長聽力的妲麗安,疑惑地擡頭看着他。
“這個聲音,難道……不可能?”随着桐人那嗫嚅般的語氣,妲麗安猛然轉過頭去,因爲她也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蒸汽噴發聲以及車輪壓在鐵路上的周期xing振動聲。“似乎……有列車在向這裏接近啊?”
聽到妲麗安那半信半疑的話語,桐人點點頭,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黑暗中浮現出來的,是新大陸制造的黑se大型車頭,以及被它牽引着的客車廂,而且還是平時沒什麽機會看到的豪華車輛。
“啊……啊啊……一樣的啊,和那個時候相比……全都完全一樣啊,連時間也是。”就在此時,剛才到來的男人仿佛入魔般茫然地呻吟了起來,全身猛烈地顫抖着,既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感動地哭泣,然後男人合上手中的時刻表,晃晃悠悠地向鐵路走去。
“打擾一下。”看到對方似乎想要上車的行爲,桐人猛然在背後向對方喊道,或許是桐人的喊叫起效果了,男人慢慢地轉過頭,以茫然的眼睛看着桐人與妲麗安,他的表情活像是才剛剛知道還有其他的人在這個站台裏。
“很抱歉打擾到您,關于這輛列車,您知道些什麽嗎?”桐人再次向那個男人問道,因爲從那輛特别客車出現時,男人那異常激動無比的行爲讓人實在是不認爲他隻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來這裏散步的人。
男人張開了口,剛想說些什麽,可是此時列車已經行駛到了車站旁,看到這一幕,男人将手中的手杖丢掉,然後開始跌跌撞撞地奔跑起來,方向俨然是依然在行駛中的特别列車。
想必這個車站并不是這輛車的停靠站,它僅僅隻是稍微減慢了一些速度,就直接駛過車站,而拿着時刻表的男人則像是要和列車齊頭并進似的拼命奔跑着。
“難道說……他要跳上那輛車。”男人的舉動不禁讓桐人倒吸了口涼氣,普通人或許還能夠勉強做到,可是那男人的身體很顯然曾經受到嚴重的傷勢,以那樣的身軀就算是跳上了車,對于身體的負擔還是很大的。
“桐人!我們也上去!”&“你是認真地嗎,妲麗安?”看着妲麗安同樣邁開腳步奔跑起來,金屬靴子被踩得嘎吱直響,桐人不禁驚愕地反問道。
“你給我快點!時刻表都要跑了!”當妲麗安看到男人抓住客車的欄杆,險之又險地爬進了列車,妲麗安的臉上浮現出焦急的神情,那語氣讓桐人感覺男人手中的那本時刻表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你可别放手啊,妲麗安。”看着妲麗安那并不像是開玩笑的口氣以及神情,桐人一聲咂舌,抱起妲麗安那纖細的腰肢就奮力向前奔去,在列車即将離開車站的瞬間,化爲一陣風般跳躍了起來,攀在最後一節車廂上。“呼。”看到似乎沒有錯過,桐人不禁長舒了一口氣,然而,就在此時,讓桐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兩瓣散發着醉人異香的柔軟事物輕輕貼上了桐人的雙唇上,這突然的‘襲擊’不禁讓他發出了驚愕聲,明明是處在很危險的地點,妲麗安卻發出了讓桐人震驚得差點沒有放開緊握着的車廂扶手上的勁爆發言。
“既然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那麽我就去将你從她身邊搶過來不就行了,而且你可是我的守匙者哦,所以我的機會還是有很多的呢。”妲麗安露出了絕美的微笑,那仿佛能夠将深夜的黑暗給驅散的耀眼微笑不禁讓桐人看得有些呆滞了,那美豔不可方物的微笑,就像是那鮮紅的血腥瑪麗般侵染着桐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