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拐角，錯落的結構使得這間房間的面積比旁的要寬敞不少。若是去掉病床兩邊的維生儀器，陳洪自覺自家那三十幾平的單身公寓還不如這裏。
“啧，條件倒是挺好。”
“條件好，換你住？”
房間很靜，陳洪一嘀咕，杜辛名就聽見了。他不鹹不淡地諷刺了一句，看着陳洪就近搬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左手邊，說道：“您老聽力還行啊。”
杜辛名沒上套，果然，陳洪下一句就接道：“那一會兒我問你幾個問題應該也沒問題吧。”
杜辛名阖了阖眼睛，算是答案。
“吳迪和你是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
“沒關系他爲什麽要來看你。”
杜辛名看了陳洪一眼，“那小夥子是跟着小杜來的。”
杜辛名口中的小杜是他的子侄輩，名叫杜爲堂，早年加入他國國籍，經商後與Z國多有貿易合作，這次親自從國外趕回來，正是聽說了杜辛名差點去世的消息。
陳洪在訪問記錄上看到過這條記錄，但奇怪的是，早在杜爲堂帶吳迪過來的前一天，他就已經來過這裏了。
杜爲堂事務繁忙，根據航班記錄，他一早訂好了第二天回國的機票，是什麽原因讓他在這裏多留了一天，還多帶了一個之前和他完全沒有交集的吳迪過來？
“不是你讓他帶吳迪來的嗎？”
隻有這樣才說得通。
杜辛名搖了搖頭，不再一句一句地配合陳洪，轉而問道：“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問我吳迪的事，他出什麽事了嗎？”
“他死了。”
杜辛名的反應很自然，陳洪沒看出什麽問題，也就沒有隐瞞吳迪的情況。
“12月5号，也就是他來看你那天的下午，他和一起綁架案裏的綁匪有些肢體沖突，随後還危及到了人質的生命安全，被我們的一名同志給擊斃了。”
“那名人質的名字是……”
“褚師夢。”
聽到“綁架”這兩個字的時候，杜辛名就猜到會是她了，但真聽到這個名字，他依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陳洪所說的前半部分他信，但後面又是怎麽回事，吳迪怎麽會想殺褚師夢？他不是去救她的嗎？而且以吳迪的身手，怎麽可能會躲不過子彈？
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吳迪來看你的時候，有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正常的地方？”陳洪不知道老人的心裏已掀起滔天巨浪，他依舊像剛才那樣不緊不慢地問道。
“什麽？不正常的地方？”
“對，精神方面……”陳洪點了點自己太陽穴的位置：“這裏正不正常？”
杜辛名滿臉古怪地看着陳洪，似乎不理解他爲什麽會問這種問題，“小吳是爲堂留下來照顧我的，我想他不至于找個神經病來。”
陳洪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喉嚨，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不知道方不方便把你侄子杜爲堂的電話給我，我想再找他了解一下吳迪的情況。”
關于這一點，杜辛名早就和侄子說好了，讓他謊稱吳迪是他公司最近在S市新招的員工，因爲還沒來得及安排具體工作，便被他暫且借了過來。
吳迪的求職簡曆、面試記錄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即便陳洪要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抽屜裏有一張他的名片。”杜辛名往床邊的櫃子看了一眼：“你自己看吧。”
陳洪依言打開抽屜，拿起名片的同時，被裏面的另一樣東西吸引了注意。
“這個是……”
“聽說叫什麽果殼三代，是爲堂讓小吳拿來的。本來這東西是不允許拿進來的，但是……”
後面的話他沒說，陳洪不想深究，隻是不知道吳迪在接觸過VR眼鏡和《生命線VR》之後是否對他的精神産生了什麽負面影響，這才使得他再次發病。
“這個VR眼鏡能讓我帶回去……”
“不行！”
陳洪話還沒說完就被杜辛名給打斷了，這是他第一次在陳洪面前失态。
“爲什麽不行？”
陳洪敏銳地察覺到杜辛名的态度有問題，但具體又說不上來是什麽。他低頭看了看眼鏡，和他此前見過的相比，似乎也沒什麽特别的地方。
杜辛名自知失言，他很快調整好了面部表情，解釋道：“這東西我每天都要用。”
“很快，我後天就還給你。”
陳洪沒有強行拿走眼鏡的權力，隻能和杜辛名商量。後者幾乎迫不及待地想把吳迪和褚師夢的事彙報給伊斯，又怎麽肯讓陳洪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