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就是這麽奇怪,老大爺非但連連擺手表示這裏并沒有姓陳的人家,而且也不記得去年這裏發生過什麽天然氣爆炸的事故,
“我就說嘛,怎麽可能……”
蔣森花了半小時把整個光明村都給繞了一遍,發現村裏沒有一處有被燒過炸過的痕迹。
一路上,他又問了幾個蹲在門口洗菜的大媽,得到的回答都與老大爺相差仿佛。
光明村裏從沒住過一個叫陳俊彥的年輕人,也沒有叫陳阿明、孟娟的兩口子。
重新回到村口,蔣森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傻,然後帶着被耍的怨氣打開手機,想要上論壇告訴網友們寫那篇帖子的人是個騙子,卻發現原帖已經被版主删除,找不着了。
找不到,那就再發個帖子!
【媽賣批,我居然信了他的鞋!】——[陌生人勿近]
樓主現在就在S市闵行區蓮花南路光明村,也問過村民了,這裏根本沒有什麽陳俊彥,連姓陳的住戶都沒有!!
蔣森怒開一貼,編輯好文字後,還順帶拍了幾張光明村的照片來證明他真的來實地考察過。
帖子一經上傳,便有許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紛紛留言。
[無法E]:
樓主傻X鑒定完畢。
[XX冷場王(^▽^)?X\貓]:
居然真有人信了(絕不承認内心也曾有過一絲動搖
[糖醋元明清]:
啊咧,原來那個帖子找不到了
[右手有糖]:
買了去S市高鐵的我默默退了票
[白曉笙]:
神特麽退票
[劉—c—]:
買了去B市高鐵的我默默退了票
[糖醋元明清]:
買了去X市高……咦,我好像就在X市
[斑竹隊長]:
我都說了,發那個帖子的人的IP是S市和泰醫院精神科,不要問我爲什麽要去查那個帖子的IP……
[今天二十七八歲]:
剛上論壇就這麽熱鬧,有誰給我科普一下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兒?
[Myname]:
有個精神病院裏的神經病發帖預言生命線将毀滅地球,而傻币樓主居然信了
[陌生人勿近]:
……
“感覺不該發這個帖子的……哎喲!”
邊走邊低頭刷留言的蔣森一個沒留意,撞到一個正站在地鐵口打電話的年輕人。
他連忙朝那人說了句對不起,後者也朝他笑了笑,表示沒關系。
“老師,沒事,剛剛被撞了一下。”
“恩,恩恩,我曉得的。”
“恩,我已經到光明村了。”
再後面,走遠了的蔣森便聽不到了。
對他來說,剛剛這人不過是一個恰巧到光明村辦事的人,但他若能晚幾步上車,或許便會意識到,他撞到的那個年輕人同樣是爲他在生命線論壇裏看到過的那篇帖子而來。
“好的,好的,我帶了,到時候錄下來。”
“派出所也要去?查查14年有沒有出過天然氣爆炸的事故是吧……”
“那好老師,我等會兒再打電話給您。”
……
……
這是吳迪第五次見到張其方。
第一次第二次他還以爲對方是爲數不多理解他,相信他的人,但等他滿懷期待地接過那份病情診斷書之後,吳迪便意識到自己居然被這老家夥給耍了。
媽的,想我堂堂二郎神居然栽在了一個凡人手上!
張其方依舊還是那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對他來說,面前正對他怒目而視的吳迪不過是一個罹患上精神分裂的患者罷了,無論他對自己表現出什麽情緒,那都隻是意識不清下做出的錯誤反應。
“小吳啊,你倒是厲害,居然能偷到劉姨的手機。”
劉姨是這一層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今天因爲家裏有事才違反規定偷偷把手機随身帶了進來,沒想到疏忽之下,一會兒功夫就被這吳迪鑽了空子。
“那個帖子已經被論壇删掉了……”
“他們居然敢删我帖子?!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張其方話才講到一半,吳迪便發火了,那些混蛋,等地球被滅的時候一個都跑不了!
“你先聽我講完。”張其方輕輕敲了敲桌子,重新吸引吳迪的注意力之後,又繼續說道:“雖然那個論壇删了你的帖子,不過我聯系管理員把你的帖子複制了一遍給我。”
“裏面的内容我都看了,現在我讓小齊給你放一段視頻,你來看一看。”
給我看視頻?什麽視頻?
助手小齊把一早準備好的U盤插進了電腦,調試了幾下之後,吳迪左手邊的投影儀頓時開始反映一段影片。
影片十分簡短,隻有十多分鍾的内容,應該是那個叫小齊的助手剪輯後的結果。
在吳迪看短片的時候,張其方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
疑惑,錯愕,認真,再到震驚,張其方相信,像吳迪這種突然發病的患者在親眼見證“真相”之後,必然會對内心虛構出來的那個世界産生極大的動搖以及懷疑。
“我讓小齊去了你寫的一個地址,影片裏就是闵行區蓮花南路的光明村,看到路口那個牌子了嗎?”
“小齊采訪了十多個人,沒有一個人認識你口中的那個陳俊彥,也沒有一對叫孟娟和陳阿明的夫妻住在那裏。”
“光明村14年的時候也沒有什麽天然氣爆炸事故,爲此,我還特意讓小齊跑了一趟轄管光明村的派出所,派出所的檔案裏也沒有記載。”
“怎麽樣小吳,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是對的嗎?”
一直等投影儀暗了下來,吳迪依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看到的是真的。
怎麽可能沒有?怎麽可能!
“說不定是陳俊彥記錯了呢?還有B市的李季方, X市的周小寒,對了,還有Z市的陳毅軒,他說他有個妹妹叫陳怡璇!我不信這些人統統都不存在!你去找啊,你們趕緊去找啊!”
小齊沖過來把想要撲到張其方面前的吳迪制住,又喊了幾個人進來按住他的手腳。
不一會兒功夫,吳迪便被他們綁在了座椅上。
這裏給病人的椅子都是焊在地上不能移動的。吳迪就在座位上掙紮着,吼叫着,卻無法再靠近張其方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