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剛剛牽着苗笙的因果線破開時空之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打破了他的因果道法,截斷了他手中的金線。
等和尚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竟已置身于因果一道中最怕遭遇的時空迷障!
這裏沒有來路也沒有出路,這裏的刹那就是永恒,這裏的因果不分彼此。此刻的他即是慈無能勝,又是彌勒阿逸多,同樣,亦是一片毫無意義的虛妄。
彌勒周身金光大作,若他能參悟這處迷障,那他就不是菩薩而是佛。而既然他是菩薩不是佛,和尚便隻得借助迷障後三千世界億萬信徒系在他身上的願力,将他牽引回正途。
但在他窮盡一生也無法窺視一眼的高維世界裏,有一個人不想放任他再這麽繼續蹦跶下去了。
伊斯将手伸向虛空,透過指間的縫隙,他能看到彌勒就像隻螞蟻一樣正沿着他的食指往上走。
它爬得是如此之慢,從第三個指節到第二個指節,那螞蟻仿若爬了整整一個世紀那麽久。
伊斯保持着擡手的姿勢,然後緩緩收攏手指,最後把手攥成了一個拳頭。
他此刻就像凡間那些無知且單純的小孩那樣,覺得這樣做,就能把遠處那個小人兒給抓進手心了似的。
但高維種和凡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當彌勒的身影真的在伊斯的視野裏消失的時候,那就不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視覺欺騙,而是事實。
待伊斯收回手,原本彌勒所處的時空裂縫已經空無一人。
沒有斷肢,也沒有殘骸,甚至連一滴多餘的血液都沒有,彌勒所有的一切統統被抹去,就好像他不曾在那兒存在過一樣。
三十三天外,雷音寺裏的那尊金身佛像又傳出了一道歎息,三千世界的億萬信徒無論是喜是悲,是醒是睡,都統統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流下一滴淚來。
但這些都不是伊斯在乎的事情,彌勒一死,再順手把苗笙扔回小翠所在的那個小世界,他便散去了意識本體中多餘的靈能,破開重重維度,回到了地府第二殿,楚江王煉丹置器的地方。
這個時候,後者還在奇怪神子去了哪裏,不想殿門砰然大開,他要找的人居然從殿外走了進來。
“神子你這是……”
楚江王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爲神子居然就這麽把剛剛才從他這裏拿走的夜明珠給還了回來!
這……這莫不是拿他在尋開心?!
不過他分得清楚輕重緩急,一想到爐鼎中的靈液即将變質,楚江王頓時壓下滿腔怒火,輕輕掀起鼎蓋一角投入夜明珠,繼而丹火大旺,瞬間便激得裏面的靈液重新化作數百條蛟龍,将夜明珠吞入腹中。
“還好還好……”
“怎麽樣?”
“要是再過片刻,這些從天材地寶提煉出來的靈液怕就要結成一塊,就是我用爐火灼燒也化不開了。
不過畢竟中途曾停過爐火,如果說此前我能借這些靈物将夜明珠煉化至近神器,如今至多不過提升它三四個品質罷了。”
說到這兒,楚江王也不管面前站的是不是神子,劈頭蓋臉地罵道:“你既然轉頭就把夜明珠拿了回來,可見你要做的事也不是那麽要緊,如此一來,何苦非得把東西拿出去糟踐!”
得,這鍋他怕是非背不可了。
伊斯可沒法兒跟楚江王解釋他用夜明珠幹了什麽好事,難不成說他剛剛拿它殺了一位菩薩?
哪怕楚江王不怎麽參與逆仙一事,他終歸聽命于閻羅王。
若被他們知道羲和神子竟能這般輕而易舉地幹掉他們經年謀劃卻無法傷其分毫的菩薩彌勒,怕整座不周山都要爲之一震,屆時他還想安然的作壁上觀?無異于癡人說夢!
時間就在爐鼎裏不時傳出的龍吟聲裏悄然過去。
期間,那群秃驢再沒敢找伊斯的麻煩,想必彌勒之死對本就人丁凋敝的神佛一道震懾良多。
哪怕他們腦抽了非要跟伊斯死磕到底,如今有升級版夜明珠在側的外星人隻會叫他們有來無回。
彌勒算得上是伊斯殺掉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基層宇宙高維種,但他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言而無信的秃驢久等不至,原本滞留在凡間的刑天也早早回了仙界。可不等他屁股坐熱,閻羅王居然請動了神隐千年的帝俊出面,親自将他昔日的統軍大将給綁回了不周山。
那天,遮天蔽日的神龍幾乎将南天門外的紅霞捅成了破布,據說玉帝爲了暫避鋒芒,一早就約同西王母找神佛談經論法去了。
原本伊斯這個做兒子的也是要被召回的,好在有安妮馬希從中周旋,最後居然誰都沒功夫管他,任他呆在陰氣森森的地府裏長蘑菇。
好在有厲老頭與他作伴,兩個技術性宅男從刻在爐鼎内的兩儀微型陣,講到勾連仙凡二界的傳送大陣,隻要是與陣法有關的東西,他們都拿出來評頭論足了一番。
楚江王精于此道,更好爲人師,往日裏地府隻有他一個人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現在遇到一個求知若渴的伊斯,他幾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神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就在伊斯借鑽研陣法之道探得更多基層宇宙資料的同時,他終于又等到了一條來自地球人的消息。
……
[地球人]:
【怎麽不說話了?那孫猴子拜師成功了嗎?】
……
[伊斯]:
【嗯,昨天晚上成功了,想必今晚菩提老祖便會教他掌握七十二變。】
……
許久之前,伊斯在接收到地球人那句詢問香火含義的疑問之後,便意識到兩者在各自宇宙中經曆的時間流速并不不對等。
爲了證明這一點,伊斯特意在地球人給出幫助孫悟空拜師成功的建議之後,沒有立即答複對方答案,直等到對方再次聯絡。
伊斯先按照西遊記裏面的劇情杜撰了一條回複回去,然後對比先前幾次地球人主動向他發送信息的時間……
無論是按土著世界仙界抑或凡間的曆法來算,還是跟意識中的第三宇宙時間對比,伊斯發現他都無法估算出地球人與他的時間流速比,兩者之間根本毫無規律可言。
照理來說,地球人既然能夠無視他身處維度世界的差異,無論他在第二維的畫卷空間也好,還是在仙界也罷,他們鏈接的溝通頻道都不會因此受到影響,那爲什麽地球人反而做不到同步溝通?
“而且,如果我們之間的交流并不是實時的,爲什麽每當我向他們提問的時候,地球人的反應卻是奇快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