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邊芳草萋萋，有卧龍俯首，有佳人蹙額。安妮馬西一手握着玉簡，心思卻全然不在那上面。
太久了，伊斯離開得太久了，久則生變。
“小明。”
“嗷——”
“下界去地府，煩請閻羅王再帶生死簿來仙界一趟。”
巨龍颔首，微合龍眼，心念一動，便降下了分身去往九幽。如此，安妮馬希尤嫌不夠，又傳音刑天回不周山召集人馬随時待命。
“爲何？”刑天問。
“神子去了雷音寺。”
沒說爲什麽去，也沒說他和誰去，這般沒頭沒尾的七個字，卻讓刑天如臨大敵。
“我知道了。”刑天答。
手中的玉簡化作片片靈光消失在安妮的手中，她站了起來，對一直侍立在她身後的人說：“玄女，我欲同玉帝相談佛法。”
“是，謹遵律令。”
既是佛法，上神羲和爲何要同玉帝談，爲何不直接找佛？
因爲佛沒空，他很忙。
“神子可還有疑惑？”佛說。
伊斯當然還有很多很多疑惑不解，但這些疑惑都跟佛現在的這一問沒有關系，所以他搖了搖頭。
小翠此刻就躺在他的面前，一百零八顆菩提嵌在他的胸口，他被金鍾困在了這裏。那麽，既然佛說他的力量與毀滅極樂世界的同出一源，自然是不會錯的。
“他叫什麽？”
“他現在在哪兒？”
伊斯問佛那人的名字，佛問伊斯那人的去向。前者尋親，後者尋仇。
佛先回答了伊斯的問題：“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因爲自始至終，我都不曾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先是羅漢，後來是菩薩，最後成了佛。”
“他成了我。”
屋子裏聽懂這句話的隻有一個半人，一個是伊斯，半個是彌勒，楊戬已經放棄治療，徹底淪爲了看客。
這句話若讓二楊來解讀，必定以爲“羅漢、菩薩、佛”是穿越黨一步步打怪升級的步驟，但伊斯卻不這麽看。
因爲他有個小夥伴，早在降層計劃實施之前，就曾經因爲冒名頂替其它維而被最高法院判處以“欺詐罪”，繼而被關進了十維監獄。
仲孫訪文龍，若非科學院特别征召，他本該在監獄裏幽禁至死。
用“死”來形容第三宇宙生物意識體的消散并不準确，或許，換成“永眠”這個詞會更準确一些。
“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投桃報李，伊斯也回答了佛的問題，可惜這是句廢話。
降層計劃出錯，第七探索者小隊分崩離析，伊斯先後在這個世界找回第二維、莉莉以及安妮馬希，也在安妮的證實下知道，除了他們四個，并沒有其他人仍流落在這個宇宙。
佛問伊斯仲孫訪文龍在哪裏，後者當然隻能說，不知道。
這是句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實話，可惜，佛不信，而你永遠無法讓一個不信你的人信你。
“如此，那就隻好勞煩神子在這裏多盤桓幾日了。”
“若我說不呢？”伊斯擡頭一問。
佛讀不懂他的眼睛，因爲眼睛并不是外星人‘心靈的窗戶’，他們沒有窗戶，也沒有心。
彌勒也不信，他既不信伊斯真不知道那人的下落，同樣也不信伊斯能逃得出去，“阿彌陀佛，若神子你出得去，和尚我又如何請得到你？”
伊斯歪着頭看向彌勒，然後全身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