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早先建議他放出魔人,這會兒,見到魔人以命換命的重生方式,又對心魔世界的修士動了恻隐之心。
地球人似乎有着自己的善良與正義,但時而又駁雜了許多唯利是圖的意味在裏面,讓伊斯無法準确的定義,他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生命種族。
而且最妙的是,當伊斯讀到第四句話的時候,他發現,地球人竟是把他,和“他們”,一并稱呼成了……
我們。
呵呵,“我們”?
地球人明明知道我與他們并非同類,但爲什麽?
爲什麽一直以來,他們對我,似乎毫無提防之心,并理所當然的,與我站在了同一陣營?
“啊啊啊啊!這就是故土的味道啊!!”
就在這時,伊斯身後,諸如此類的鬼哭狼嚎,此起披伏。
跟着伊斯他們出來的,當然不止媚妖他們三個。别忘了,陷在黑旗營的築基修士,沒能及時淘汰出局的,此時,都成了魔人的肉身容器。
因爲伊斯的緣故,這些幸運兒不必和其他人一樣,得親自去狩獵一副軀殼重生。
這些妖魔鬼怪,此刻聞着空氣中彌漫的血腥之氣,無不興奮躁動,或是與“了悟”一樣,叫嚣着要換具肉身,或是揚言要去找誰誰誰,算一算陳年舊賬。
他們也不想想,那誰誰誰,是不是早已經化成了一堆枯骨。
當然,裏面也不乏圓滑世故的人物,拍着胸脯說要追随在伊斯幾人的左右,怕是把伊斯在小千世界裏的一番作爲都看在了眼裏,認爲伊斯是與他們一般無二的修魔者,将引領他們重新席卷整個修仙界。
有這想法很好,伊斯對此歡迎之至。
實驗品當然越順從越好。
但這次實驗的目的,針對的卻不是這個心魔世界,而是地球人。
按理來說,既然地球人根據他們見聞,已經向伊斯提出了一個不錯的建議,那麽爲盡早破劫,伊斯隻管照辦便是。
但,正如之前放不放魔人那個問題一樣,伊斯最終選擇放出魔人,并不是因爲地球人讓他這麽做,而是他自己本身的選擇。
這一次也是一樣。
地球人的建議,或許直指破劫之道,但在這之前,伊斯還想再做個實驗,測試地球人反應的實驗。
伊斯想知道,地球人對他無理由的友善和幫助,是因爲他們這個種族,本身太過無腦善良所緻?
還是說,他們認定自己對他們無法構成威脅。
并且,就像第三宇宙曾經的高維生命對待低維生命那樣,以上位者的心态,接納低維種族融入帝國,再對他們實行教養與馴化。
如果是前者,那麽,當他們看到自己在收到他們的建議之後,非但沒有遏制魔人的勢頭,反而放任他們繼續倒行逆施,将會有怎樣的反應?
如果是後者……
伊斯暫時沒想好,地球人如果是後者的情況,那該會是個什麽境況。
因爲,那正是第三宇宙第三次多維統一戰争爆發的根由。
不過,實施這項實驗的前提,仍是破滅心魔劫,讓這異時空該死的九重雷劫偃旗息鼓。
所以伊斯并非要完全違背地球人的建議,而是将他撥亂反正的時機,往後,稍微推遲那麽一點點。
因此,當身後那些魔人就要四散而去的時候,伊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稍微改動了一下他們的記憶,包括那些更加愚蠢地呆在原地,以殷切的目光,看着他的魔人。
伊斯若要在修仙界經曆魔災之後,以光輝正義的仁人義士形象,豎立起自己的無上地位,那麽首先,毀浮空島,放出魔人這個鍋,他絕不能背。
而有這個動機,并且有這個資格被這口鍋的,除了本就隐于暗處,伺機而動的第三方勢力,還能有誰?
正巧,伊斯手裏,有這麽一個人。
他與元青梧同是沖虛山出身,他平日裏神神叨叨,時常語出驚人,他本人也是個天才,更是第三方勢力中的一員。
他叫齊橋兒。
齊橋兒今後“修仙叛徒”的名頭,大概會比“姜錦輝”那個瘋子自認的名号,流傳得更加響亮。
至于之前那些沒有被伊斯放進禁魔結界的魔魂,他們并不清楚,誰,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們或許會對伊斯的意識能量,感到熟悉與畏懼。但當那些魔人需要再次面對這股力量之時,也就是他們與這個世界再一次說再見的時候了。
而這一次,是永久的。
但這裏還有一個問題。
已經跑走的“姜錦輝”,和斷空寺的斷空和尚,是認得伊斯面孔的。
盡管之後,即将在市井流傳的流言蜚語中,對齊橋兒的大部分描述,會與元青梧這個人重合,但那兩人與伊斯對峙之時,曾聽到過了悟叫他的名字。
伊斯不敢低估修仙人士的記憶力,更何況,他們必然是記得元青梧的外貌的。
若在他率領一衆修士滅魔之際,後有斷空老和尚大吼一聲“叛徒”,“姜錦輝”在前方大笑一句“小友”,伊斯怕是将立馬陷入舉目無親的境地。
這般想着,伊斯當機立斷,徑直尋着“姜錦輝”,以及斷空身上遊離出來的特殊靈能粒子,向世間那群最頂尖的力量,追殺而去。
而當媚妖、“司徒律”他們清醒過來之後,自然再見不到伊斯的蹤迹。
“嘶——奇怪,我剛才想說什麽話來着?不對,我是想跟誰說話?”
“了悟”摸着自己頗不習慣的光頭,一臉的傻氣。
媚妖砸吧了下嘴巴,發現自己不知爲何少了半截舌頭,眉頭一豎,揮手祭出一道紅光,卷了遠處一個還活着的修士來。
在對方驚怒交加的目光中,媚妖以一種極其暧昧的姿勢,對着他的嘴巴便親了下去,待她再擡起頭的時候,牙間便多了一條血舌,像常人吸面條似的含了進去。
“啧,浪費。那麽多同道都沒肉身用呢,你不就少根舌頭麽。”
司徒律不無諷刺地斜睨了媚妖一眼,然後擰起一股被血痂凝成一束的頭發,一震,滿頭青絲,俱是化作煙灰粉塵,露出一顆锃光瓦亮的鹵蛋來。
“不知這世間還有沒有斷空寺……剛才那個和尚就叫斷空,莫不是那髒污納垢的破寺廟,還沒完蛋?”
“嘻嘻,你那破廟完沒完蛋我不管,反正我知道,合歡宗還在,嘻嘻,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