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作爲代表合歡宗上前抽簽的築基弟子,與伊斯迎面相遇。
此刻的尹玉,已經恢複了合歡宗上下清一色的胖子僞裝,但見到伊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虛。
“那個……昨天,謝,謝謝你。”
昨日,待别派的閑雜人等都走遠後,自家掌門便向她詢問起事情的經過來。但她說着說着,便發現,師祖與師姐妹瞧她的眼神十分古怪,惹得她疑惑不已。
雙方就她當時的容貌一合計,立馬發現了問題所在:
自己明明已經散了法術,然則衆人觀她容貌,卻仍有掩月訣的痕迹。
師祖向她施了不下十遍的破障道法,仍未能破除她身上的幻像,還好,有謝璇師姐反其道行之,對她自己施了破障術,終于看破虛妄,見到了她本來的樣子。
“如果不是你,我合歡宗的秘密怕就要被外人看破了,便是師祖,也說承你一個人情。”
尹玉對伊斯感激的笑了笑,然而這句話的後半段,她撒謊了。
事實上,謝師祖一開始并不覺得感恩,反倒覺得面前這人将是合歡宗的一大禍害,必須找個機會盡快斬除。
但師祖的這種想法,尹玉卻是斷然不能接受的。
一來,尹玉她自個兒做不到恩将仇報,二來,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影響包括師祖在内的渡劫期修士,元青梧這個人,絕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
所以此時此刻再見到對方,尹玉再不見昨日那般惱羞成怒,反倒放下了成見,多有結交之意。
但伊斯對交好心魔劫裏的虛拟土著沒什麽興趣,他感興趣的,隻是她們用以僞裝自身的功法原理。
若這裏真的是世間大道的顯化,那麽,這些功法的運行原理,應該也都是真實有效的。
“若你能将你們改變自身形态的功法告訴我,我們就算是兩清了。”
“這……此事,我還得請示過師祖才行。”
尹玉沒想到,元青梧竟對她們的掩月訣如此念念不忘。
雖說向外人傳授宗内的功法多有不妥,但對方畢竟掌握了她們宗門多年來秘而不宣的隐秘,更不是一位多嘴多舌的守信之人,爲他破一次例,倒也不是不可以。
況且……
對方手中抽出的是黑色旗幟,而她手裏,同樣,也是一抹深沉的濃墨。
“但若師兄在第一階段的比試中,能與合歡宗同進退,尹玉定會極力促成此事。”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待六百二十一家門派全部抽選完各自的陣營之後,所有人手中的陣旗,全都發出了一層氤氲光氣,這是四極塔老祖事前設下的法門,意在提醒衆人上前集合。
虛空中,十丈寬的浮空大門之外,就此彙集了本屆升仙會參加比鬥的六千二百一十位築基弟子。
他們全都是各門各派,時下最爲天才,也是最幸運的門人弟子。比他們早鑄成金丹的修士沒有這個機會,比他們弱的築基同門,同樣沒有這個機會!
待衆人齊聚,随着三色陣旗同時大放異彩,下一瞬,浮空門前驟然一空,六千二百一十名築基修士,俱都不見了蹤影。
升仙大比,正式開始!
伊斯好懸收回了覆蓋在身體表面的意識能量,否則,四極塔掌門對他施展的瞬移之法,說不得就得落了空。
到時候,僅剩下他一個人像個傻鳥似的,孤零零地留在浮空門外,不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這個人有古怪,大家快來圍觀切片麽!
“這裏就是門内的小千世界?”
看着眼前的殘山敗水,伊斯終于懂得,四極塔掌門爲何說這裏靈氣稀薄,無法誕生金丹期以上的妖獸了。
單位體積内平均僅有十粒不到的靈能粒子,确實貧瘠得很。
這麽說來,那些築基土著能夠調用的,便僅有自己體内靈池儲存的靈氣,即便靠打坐修煉補充靈能,也是杯水車薪,供不應求。
在姜錦輝的丹田内,用意識能量仿照了一座額外的靈池,倒是歪打正着了。
不過……姜錦輝,以及那群聒噪的沖虛弟子,全都去了哪裏?
被瞬移進小世界後,伊斯便以他爲球心,一公裏爲半徑,用意識能量掃描了這塊區域内的所有活物。
沒有沖虛山另九位參賽弟子,合歡宗的胖修士也沒見到一隻。
唯二兩個會喘氣的活物,一個是位于坐标(..243)上的鼠型妖獸,另一個,若他沒記錯的話,似乎是幻空書院的門人代表。
(.990,0.120)聞人野戰?
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聞人野戰想不注意到伊斯都難,雖不知道伊斯陣營爲何,但若說單打獨鬥,他還沒怕過誰,便十分嚣張自信地向伊斯所在方位飛了過來。
但伊斯知道聞人野戰抽到的是什麽棋子。
天元一二二号浮空島與浮空門之間的距離,不過兩千九百七十二米,就這點距離,伊斯想知道什麽,都輕而易舉。
幻空書院——白旗。
所以……先幹掉一個?
……
……
六派掌門才剛到四極塔的浮空島大殿坐下,還未施法展開水月棱鏡,與十二位門下長老置于小千世界内的回溯寶珠相連,身後,便響起了一道惶急的禀告之聲:
“啓禀六位掌門,浮空島外出現第一個被淘汰的選手。”
“哦?是下面哪個門派的倒黴蛋?”幻空書院的院首漫不經心地一問,正要再喝口清心茶潤潤喉,卻聽到了一個讓他差點失态的名字。
“……聞人野戰,幻空……幻空書院!”
“咳咳咳咳……”
“噗,”四極塔掌門憋着笑,端出一副疑惑的面孔,向底下那報信的人問道:“你可看仔細了,這比賽才剛開始,聞人那孩子,沒道理這麽快就被淘汰啊。”
“聞人師侄沒去療傷,就候在門外,說是要等聞人院首的發落。”
“叫那小崽子滾進來!”幻空書院院首,聞人白,“咣當”一聲扔下茶盞,厲聲喝道。
門外,聞人野戰一手捏着已然斷成兩截的狼毫,不等下人通傳,便一瘸一拐地挪了進來,才一跨過大殿的門檻,便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了下來。
“孫兒……孫兒愧對老祖,還請老祖責罰,嗚,嗚嗚嗚……”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這聞人野戰在小千世界中,究竟遭受了多少磨難,才能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