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在這三天内,盛雁貞在金庫裏寸步不離,不允許任何人觸碰這些屍體和頭顱。爲此,原本在歸家寨裏“作客祝壽”的冒險者們,甚至跟歸家寨裏的人發生了幾起小型的沖突。
因爲歸景山、歸永豪等人的家人要把他們的首級拿走,但盛雁貞堅決不允許。
笑話!
你們把他們的首級拿走了,那麽執法部的官員如何進行對比?
這幫殺千刀的家夥如今隻剩下腦袋了,所以隻能通過體液的配對來進行對比确認,要是你們把腦袋拿走,轉手就給銷毀了,那這個案子豈不是成了疑案?!
到時候歸家寨肯定會反咬一口,竭力的把自己的幹系撇清。
在這件事情上,所有在場的冒險者,無論是傭兵團還是散人,竟然都一緻而且堅定的站在了盛雁貞這一邊。
因爲他們需要一個公道。
這關系到整個陽川城的冒險者群體。
在聯邦的官方稱謂中,像歸家寨這種山林裏的村寨被稱爲是“安全島”,可是如果連安全島都不能保證安全,那這裏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歸子昂雖然憤怒焦急,但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他卻是無法調動所有歸家寨的資源。
因爲哪怕都是姓歸的,内部也是有競争的。
盯着他屁股下面的寨主之位的人多了去了,看歸子昂的反應人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八成就是如那血書上所說,而一旦執法者們到來,确定了證據,那歸子昂這個寨主絕對不可能當的下去。到時候歸家寨内權力大清洗,人人都有機會,現在幫他出頭,那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
三天以後聯邦執法部的官員到來,帶走了這幾具屍體和頭顱,但是體液配對需要一段時間,所以人人都在等待結果的公布。
現在陽川城的大街小巷,酒館茶樓,全部都是讨論着這件事的人。
“你聽說了沒有?薔薇傭兵團已經下了******,現在全團警戒,就等着結果一出來,就殺去歸家寨,把歸家寨連根拔起!”
“我當然聽說了,爲此薔薇傭兵團推掉了近期内的所有委托任務,把全體團員都召集回來了。而且,城裏其他幾家傭兵團也都派了人過去,表示隻要薔薇傭兵團一開口,他們絕對全力支持!”
“不是吧,薔薇傭兵團有這麽大的号召力?”
“這你就外行了。薔薇傭兵團的确沒有這麽大的号召力,但一來她們都是女人,其中更是有不少長得不錯的,大家自然都願意賣她們一個好。第二,這次歸家寨的事情性質太惡劣了,這是監守自盜啊!這些安全島平日裏可沒少抽成賺我們的錢,但就算這樣還滿足不了他們的貪婪!這樣下去,将來遲早有一天,當你帶着好東西路過這些安全島時,他們不想花錢,就順手把你給宰了,把東西搶了去。這哪裏還是安全島?這完全就是土匪窩!”
“張兄說的沒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忍。而且我聽說了,城外其他幾家村寨的主事人得知此事以後都是大發雷霆,痛罵歸家是在破壞規矩,斷大家的财路!”
“可不是嘛!這事這麽一鬧,真的是人人自危啊!它打擊的是所有安全島的信譽。如果說這事是栽贓也就罷了,但一旦被執法部确實了證據,你們看着吧,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周圍那些安全島内的生意都不好做喽!”
“哎,王兄這麽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執法部不是還沒有公布最終對比的證據嗎?怎麽好像大家言語中都一緻認定了這件事情就是歸家寨幹的呢?或許,他們真是冤枉的呢?或許就是有人故意栽贓呢?”
“嘿嘿嘿……”
桌子上的人都笑了,那位王兄拍了拍說話那人的肩膀,道:“兄弟,你還是太嫩了啊!”
“呃,”那人一頭霧水:“王兄請指教。”
那個王兄喝了口水,不急不緩,略帶得意的道:“我們這些外人不過是道聽途說,都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勢必會影響到歸家寨的聲譽乃至于命運。我們都清楚這一點,他歸子昂作爲寨主心裏能沒個譜?”
看衆人紛紛點頭,這位王兄道:“我要是歸子昂,而且能确定自己是清白的話,那不用盛團長說,我當場就會要求聯邦執法部的介入,調查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各位,你們說是不是?”
衆人紛紛應和,大聲道:“理應如此!”
“但是歸子昂沒有!”王兄嘿嘿一笑,道:“不瞞各位,當時我就在歸家寨,事情的前後過程我都是親身經曆。那歸子昂做了什麽?别說主動申請聯邦執法部的介入了,他還慫恿族人想辦法去把他兒子等人的腦袋給搶回來!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麽?”
這個說法大家都很贊同。
沒錯,歸子昂的表現實在是太心虛了,整個一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他要是能做出一番姿态,起碼現在的輿論不會就這麽一邊倒吧。
這時,那位王兄點上根煙,美美的抽了一口,道:“其實還有個非常有趣的細節,但很多人都不知道。”
“哦?什麽細節?”
“這個……”
“服務員!給這桌再上兩壺酒,切五斤一階奔牛肉!王兄,這頓算我的,您趕緊說。”
“好好好,那我就叨擾一頓。”王兄樂呵呵的道:“這個細節呢,就是薔薇傭兵團的盛團長剛到的時候發生的。盛團長親自道賀,歸子昂怎麽能不出來迎接?那時我就跟在後面,看到他倆說話了,盛團長大概是爲了找尋她們失蹤的團員才來的,所以臉上一直帶着幾分憂慮。但是歸子昂呢?他的表情是大有面子,興奮異常。諸位,你們從中發現了什麽?”
桌上衆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
但這裏的談話早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說的又是市面上不見得秘聞,是以很多人都支着耳朵聽着,總有明白人。
隔壁桌上馬上就響起一個聲音:“這位王兄的意思,是不是說,歸子昂在剛見到盛團長的時候,其實并不知道他兒子犯了事?”
王兄一拍桌子,贊道:“這位兄弟反應真快!沒錯,我也是後來偶然間想到,才想明白了這一點。”
但是冒險者這個群體,腦袋裏都是肌肉的比例着實不少,是以這層樓上還有很多人不明白這句話代表什麽意義。
那位王兄見狀,道:“那我再說個事情。根據我們事後打聽,歸景山早在幾天前就出門給他老子準備壽禮去了,很多人都能作證,他帶着人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一直到大家齊心協力打開金庫大門以後,才在裏面看到他們的首級。”
“這……這代表了什麽?”很多人還是一團迷糊。
但也有人反應了過來,高聲道:“我明白王兄的意思了!王兄是想說,在你們一起進入金庫之前,歸子昂根本就不知道他兒子犯得事!”
“可是……這不是很正常嗎?歸景山一直沒回來,他老子當然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麽。”
“你笨啊!”越來越多的人反應了過來,罵道:“歸子昂明明不知道他兒子犯得事,但在看到血書以後立刻就心虛了,這代表了什麽?代表他心中很清楚,他兒子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這麽說吧,如果我突然跟你說,說你兒子殺人了,你會是什麽反應?”
“怎麽可能?”那人咧嘴笑道:“我家小子今年才三歲半,他殺人?開玩笑!”
說完這句話那人臉色變了,猛的一拍大腿道:“哎喲我明白了!歸子昂是知道他兒子能幹出來這種事情,所以當場就心虛了!”
“又或者說……”旁邊有人幽幽的接口道:“歸子昂的兒子們,其實早就幹過類似的事情,所以歸子昂才會那麽心虛。”
酒樓裏沉默了幾秒鍾,然後爆發出了震天的怒罵。
不少人當場表示,要組團去薔薇傭兵團,幫她們一起找歸家寨讨一個公道。
此時,酒樓的二樓雅間裏,一群少年們正在聚餐,當然也免不了讨論這個如今陽川城内最火熱的話題,而當聽到樓下爆發出怒罵時,少年們連忙跑出來,一個個伸着頭,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以緻于群情激奮。
在找服務員弄明白了剛才樓下大廳裏的對話以後,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貼在另外一個短發冷漠女孩的耳邊,低聲道:“姐,我聽說冒險者們在野外殺人奪寶,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啊,怎麽這件事還會引發那麽大的波瀾呢?”
短發女孩微微搖頭道:“這些村寨當中的主事人雖然沒有官職,但卻是被聯邦官方和廣大的冒險者們承認的。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勉強可以算是聯邦官員。強盜殺人奪寶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是官員殺人奪寶呢?這自然會引起恐慌。”
小女孩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道:“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不關我們的事,姐,進去吧,你同學們都還在等着呢。不過話說回來,你就在這個檔次的飯店請你同學吃散夥飯合适嗎?老爸知道以後都覺得很無語。”
“一頓散夥飯而已,又不是炫富。”短發女孩轉過頭來,赫然是慕芊芊,她淡漠的道:“再說我和他們其實不熟,走之前吃頓飯也隻是禮貌罷了,選那麽高檔的地方幹嘛?”
小女孩“嘻”的一聲笑了,正想說話,這時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聽到這句話,慕芊芊冰山一樣的臉上,都變色了。
外面喊的是:“最新消息!歸子昂殺死監視他的執法部官員,帶着直系親屬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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