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器卻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麽“過”要思的,但是小黑屋中的安靜,卻讓他可以靜下心來,思考未來的道路。
他知道,自己之前那一下,實在是把學院給得罪狠了,從此他在怒風武院當中,将舉步維艱——甚至有可能被開除。
但他不後悔。
因爲就算他的天賦廢了,但他的驕傲卻沒有廢,他的骨頭也沒有廢!
他,陳器,是不會搖尾乞憐的!
況且,就算學院不開除他又能怎樣呢?
繼續在這裏消磨時間?
可是他已經沒有什麽時間了!
精神平穩度跌到了10以下,就是慢性自殺,顯然學院方面對于他的心魔已經無能爲力,而且也早就将他給放棄。所以就算他繼續留在學院裏,最後的下場也不過就是一步一步走向精神崩潰而已。
所以陳器想明白了,就算學院不開除他,他自己也要退學。
他要自救。
他要去外面,去更大的城市拼一把,哪怕隻有一線希望,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找到解除心魔的方法!
今天的事情,也正好讓他和學院之間,做一個了斷。
可惜的是他沒有早想明白這一點,不然直接就跟那幾個教官說“老子退學了”,也不用來這個小黑屋裏了。
不過來就來了,也不算什麽大事。正好這個地方安靜無人打擾,他可以利用這一天的時間,好好規劃一下未來。
黑暗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小黑屋鐵門的窗戶口被打開了,陳器還以爲是到了飯點,這裏的看守前來送飯,卻聽到有人小聲說:“隻有五分鍾。”
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謝謝老師,我知道的。”
陳器猛的從床上跳了下來,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他最寶貝的妹妹,陳清妍。小他兩歲,今年初三,在本城另一所武院的初中部上學。雖然年紀輕輕,但已經出落的美麗大方,十足的美人胚子,而且在修行上的天賦,也絲毫不遜于自己,如今也是她學校裏的第一首席。
“哥!”
“丫頭,你怎麽來了?”
“我一個閨蜜的姐姐也在怒風武院上學,她知道我們的關系,于是你出事以後,她立刻通知了我的閨蜜,然後我就知道了。”隔着鐵門,好像是探監一樣,陳器看到自己最寶貝的妹妹眼睛紅紅的,透過一個小小的通氣口望着自己:“哥,你沒事吧?”
陳器笑笑:“放心,我沒事。”
“聽說……你不做首席了?”
“看透了,不做了。一群白眼狼,誰愛做誰做。”
“不做也就不做吧,當首席确實挺累的,”陳清妍歎了口氣:“我閨蜜的姐姐已經把事情告訴我了,這件事學院做的也過分,明明之前白紙黑字簽的合同,說撕毀就撕毀了。之前怒風武院還跟我聯系過,希望我中考以後來他們這,但出了這事,我是絕對不會來了。”
陳器卻看的明白,笑道:“其實無所謂,像我們這種有天賦的學生,對于每個學院來說都隻是工具而已。隻要這個工具持續的好用,學院自然也不會薄待我們。所以你也别太多心了,你隻要把大家當作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就好。學院利用我們,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利用學院,讓他們提供資源,學習知識,就這麽簡單。”
陳清妍皺眉道:“哥,我聽那位姐姐說,你最近還是在做那個噩夢,是嗎?甚至隻要你一閉眼就會做噩夢,所以你的精神境界和生命力才會跌的那麽快,以緻于怒風武院都失去了對你的信心,是這樣嗎?!”
陳器撇撇嘴:“哪有那麽誇張,你聽誰說的?”
陳清妍見陳器死不承認,知道哥哥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心裏又氣又是感動,道:“我的閨蜜叫做慕晴晴,她姐姐叫做慕芊芊。哥,你應該認識她吧?”
陳器立刻無語了,心想怎麽那麽巧,他和慕芊芊關系十分一般,卻沒想到兩人的妹妹竟然結成了閨蜜。
估計慕芊芊那個女人現在一定恨自己恨的牙癢癢吧?!
雖然他沒有把第一首席的徽章也扔出去,但對于慕芊芊這個驕傲的女人來說,不憑她真正的實力赢過自己,就接過第一首席的位置,對她而言肯定是一種侮辱——陳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慕芊芊已經拒接第一首席之位,以緻于怒風武院二年級的第一首席之位,第一次空缺了出來。
“哥,”陳清妍認真的道:“我記得小時候在鄉下,聽老人們說過,其實噩夢也是夢,再可怕再逼真的噩夢說到底都隻是想象而已,你隻要堅信,自己就是在做夢,那麽我想你夢裏的那個惡鬼是傷害不了你的!”
陳器笑了:“哪聽來的?”
“真的啊!”陳清妍急了:“老人們都這麽說!哥你可以試試的!反正你要是再做那個噩夢了,就一直默念‘我在做夢,我在做夢’這四字真言,實在不行就大聲喊出來,相信你一定會沒事的!”
“還四字真言……”陳器搖頭,不過看着小丫頭着急的樣子,也知道她是全心爲自己好,頓時心中一暖,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會記住這四字真言的,你就放心吧!”
陳清妍這才滿意,偷偷從門縫裏塞給他一個微型的手電,頑皮的眨了眨眼睛,兩人又說了幾句家裏的情況,五分鍾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門衛進來把陳清妍接走了,小黑屋裏又隻剩下陳器一人。
陳器回到床上,靠在牆邊,深深的歎了口氣。
妹妹對自己依舊充滿了信心,就好像小時候一樣,但問題是,他自己卻着實沒有太大的信心。
雖然之前他滿腔憤怒,下定決心一定要振作起來,要恢複實力,要讓學院,以及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後悔。但是,陳器心裏也明白,他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取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個該死的噩夢!
隻要這個噩夢一直持續下去的話,最多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他的精神就會徹底崩潰——沒有人能忍受的了這種無休止的噩夢,而且更重要的是,每當夢中那隻惡鬼揮刀砍在他身上,将他驚醒以後,他都會頭痛欲裂,仿佛自己的靈魂被實實在在的砍上一刀似的。
如果不是這一刀實在太狠,單單是單純的噩夢,他也不至于淪落到如今的凄慘境況。
現在他連睡都不敢睡,因爲隻要一睡着,就會夢到那隻惡鬼。
可一個人不可能不睡覺,除非他已經徹底超脫了“人”的範疇。
陳器當然遠遠達不到這個水平,所以,長時間的缺覺狀态,已經使得他的精神達到了即将崩潰的臨界點,再這麽下去,他實在是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發愁啊,實在是發愁啊!
于是在一片憂愁當中,陳器睡着了……
這也沒辦法,他這段日子因爲不敢睡,每天的睡眠時間都是極少,大部分時間都是那種半睡半醒的狀态,以緻于精神很差。如今小黑屋裏一片黑暗,更是給了人睡眠的暗示,所以不多時,陳器就撐不住了,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隻是這一睡,又夢到了那個獨角惡鬼。
那個惡鬼,又提着那把漆黑長刀,出現在他的夢裏,怪叫着朝他猛撲過來!
“該死的!”
陳器隻能拼命的掉頭逃跑,而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跑,爲什麽就不能正面和這個惡鬼狠狠幹上一架?這樣哪怕最後落敗了,他心裏起碼也舒服許多。
但是不行,夢裏的他仿佛是一個牽線木偶一樣,隻能拼了命的逃跑。
那惡鬼就提着刀一直在後面狂追。
又一次的被逼到爲了死角,惡鬼獰笑着走了上來,然後又和以前一樣高高舉起了長刀。
難道還要跟之前一樣嗎?!
這一刻,陳器突然想起之前妹妹的話。
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陳器不停的在心裏默念:“我在做夢,我不怕你!我在做夢,我不怕你!”
長刀像往常一樣的狠狠劈下!
眼看那長刀就好像以往一樣劈在身上,陳器情急之下,也不知怎麽,似乎有一股力量沖破了障礙,陳器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掙脫了束縛,那種牽線木偶的感覺瞬間沒有了,身體的控制權終于回到自己的掌控中。
電光火石之間,陳器使出了之前練過無數遍,已經刻印在身體記憶當中的“小擒拿手”,雙手緊緊抓住了惡鬼手中的刀身!
與此同時,之前在心中默念數遍卻無法宣諸于口的“四字真言”被他狠狠吼了出來!
“我在做夢!”
惡鬼驚愕的目光中,白光乍現,鋪天蓋地。
陳器猛的從床上坐起,發現自己還躺在小黑屋裏的床上,剛才那個夢,竟然就這樣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頭也不疼了!
狂喜中的陳器剛要仰天大叫一嗓子,以宣洩自己的激動,卻突然,右手在床邊摸到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
打開微型手電一照,陳器當場就懵了。
這不就是之前夢中,那惡鬼手裏提着的那把黑色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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