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唐,卻非常現實的有了女官。
最初是大唐貴婦們不想被圈養到家裏,在武曌等人的鼓動下開始争取一些無關痛癢,根本無所謂的官職。
可現在,卻是大唐官場上的無奈。
因爲,官員的數量嚴重的不夠用了,光是給高句麗這邊,各種文職官員,大大小小的官職就這一次就派出了超過了上千人,建安城不再是軍管,正式成爲了一個州,遼東建道,一道之地上千官員扔進來連點水花都打不起。
貞觀初期,原本肯定是夠用的。
但李元興的出現,讓這個需求量增加了何止十倍。
除了作官,各商會,各工坊,對于識字,懂史,知禮,會管理的男人需求量增加了千倍不止,最初出現的女子當權不是朝廷,而是民間。
商會、工坊需要量太巨大了。在長安周邊各州縣選擇一些有才幹的官吏之時,許多原本在工坊作過管事的女子也被挑選成爲女官。
這也是秋香被禦封七品女官的一個原因。
李元興貞觀二年新年後在準備打仗,然後開戰,現在遼東道的事情非秦王不能作鎮。
李二、吏部也沒有把這種小事告訴李元興。
說到女官,有一位身份不俗的女官正在回鄉的路上,從建安城到她的家鄉,足有四百裏。古代的四百裏可不比現代,這裏的四百裏也比不上那耀州到長安的路。可真正的思想心切,在出發的時候,金蔓青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
不爲别的,隻求那些護送她的軍士們可以每天多趕一些路。
收錢,軍士們不會。
帶隊的校尉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他隻是八品校尉,金蔓青領着七品的銜,幹着六品的活。就是這個身份的差異,他也不會拒絕這種要求。不過軍士們辛苦,殿下賞了那麽些肉,每天晚上拿出半扇來給這二百軍士加加餐,就當是感謝了。
古代油花少,肥肉才是好肉。
大肥豬一隻也有二三百斤重,一扇就是上百斤,半扇也有五十多斤。
這加餐當真是厚道了。
這一路四百裏,路上在外搭營,不打擾地方。隻是每人派出騎軍在沿路的縣裏打個招呼罷了。
路上的百姓隻有吃驚,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大人物,也都躲的遠遠的。
隻知道這是大唐的貴人。
硬是在出發之後第三天下午的時候趕到了距離金蔓青家鄉還有十裏遠的地方。校尉一揮手:“停!”
隊伍停下後,裴姓校尉來到金蔓青的馬車前:
“金管工,按向導所說這裏距離您家的村子隻有不到十裏遠了,下官的意思是讓弟兄們喝口水休息一下,再把裝備整一整,進了村子是您的臉面,也是大唐的臉面!”
“辛苦各位了,我在這裏感謝大家!”
金蔓青的眼圈都紅了,馬上就要到家了,已經離家快十年了,真不知道家人還好嗎?
金蔓青卻是不知道,此時村子裏的百姓已經是處于極度的不安之中。
大唐占了這裏,縣裏的官員都成了大唐的官。而今天中午時分,縣裏的貴人就來到他們的村子,隻對村長說有大人物來這裏,依禮當地官員是要迎接的。聽聞是一個大唐縣子的大貴人要來。
這裏的縣令已經命村裏人清掃街道。
大唐縣子,是大唐次二等的爵位。四個,實爲三個等級的王爵之下,國公、郡公、縣公、縣侯、縣伯、縣子、縣男。縣子受封開國縣子,這在大唐也屬于士族了,至少是入了士族的門,這個加封可不是玩笑。
除了武曌是兩位皇帝的特旨給了虛銜的公主外,其餘的必須經由禮部認證。
大唐四個等級的王爵,分别是大唐秦王,各位親王,然後就是嗣王(承襲親王的爲嗣王)、郡王。因爲秦王獨一位,而且不再傳承,也就大唐隻有三等級的王爵。
高句麗這裏的縣,幾乎就沒有上縣,這裏更是很小的縣。
原本是京兆一個偏僻下縣的縣丞,正九品小官,連升五級成爲從七品下的縣令來到了高句麗。
縣令在村子裏來回轉着,連路口的雜石都命令擺開。
這不是巴結,依唐禮,禮部公文。大唐有爵位的官員回鄉省親這是需要當地縣令有迎接的禮節,這是禮。也是給予有爵位的功勳之臣一個巨大的顔面。
要不爲何叫衣錦還鄉。
更何況,在位縣令在赴任之時禮部就有特别的交待,這位金蔓青的爵位是大唐秦王殿下、大唐長孫皇後殿下親點的,而且讓她衣錦還鄉還有戰略層面的意思,一個小官不會解釋太多,卻讓他小心應付。
擁有六品職司,實爲正七品的官員,縣令也不敢馬虎了。
這位縣令卻是緊張,就讓整個村子所有人緊張,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極度壓抑的氣氛中。
終于,金蔓青看到村子,看到了村前寫村名的石碑。
一塊豎在這裏不知道有多少年的石碑。金蔓青哭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随着她一起回鄉的人當中,不落淚的根本就沒有。
“報,來了,來了。”一個小吏急急的跑了過來。
縣令整衣冠,帶着手下人向村口走去。他的手下中隻有三個人是大唐人,其餘的也是當地挑選的,或者原先衙門裏的幹吏。
“立……正!”一聲響亮的口号之後,整齊啪的一聲,唐人知道,那是大唐軍士軍靴腳跟相碰的聲音,不知道長安百姓有多麽喜歡這種聲音,這代表着唐軍的威武。
整個村子的人都在村口,他們害怕,大多數人都跪伏在地上。
至少以前高句麗的貴族會打人,會搶人。不跪下的人會被用鞭子打,甚至會殺死。
可有幾個大膽的卻望着那隊伍,似乎隊伍中有人就是自己的家人,可他們不敢認。大唐貴族的隊伍之中,怎麽可能有他們低賤的高句麗平民在隊伍之中。
“下官,青礁縣令恭迎上官回鄉省親。”
金蔓青強忍着立即沖進村的沖動,從馬車上輕步下來,每一步都謹記着大唐的官員禮節,在青礁縣令面前在唐官禮回了一禮:“有勞縣尊親迎,本官回鄉打擾縣中公務,實爲不安。請受本官一禮!”
聽到是女人的聲音,整個村子所有人都把頭擡起來了。
一個女人,身上穿的是何等的華貴。
可那是他們高句麗的服色,沒有知道那個女子在說什麽,可卻可以感覺到從身份上那女子高于這裏最大的貴人,青礁縣的縣尊。
青礁縣令輕聲說道:“官禮之後,金管工不用再顧忌什麽。下官如果衣件還鄉,怕是會撲到爹娘身前,下官這就回縣中,有任何需要請派人前來。”
金蔓青已經說不出話了,淚水如泉水一般的湧出。
她已經看到了跪在人群當中的父母,雖然八年過去了,父母蒼老,可那面孔就是用刀刻在她内心深處的,生她養她的父母。家中窮苦,弟妹們都要餓死了,隻要把自己送到宮中,作一個低賤的婢女這才是活命的機會。
八年,整整八年了。
金蔓青從八年前在高句麗王宮之中受女官的皮鞭,再到拼命的學習醫術,再到随宮中醫官被派到北方公幹,再到被靺鞨人抓走,最後成爲耀州的奴隸。
現在,身爲大唐正七品官員,帶着足可以比得上青礁縣全縣的财富回到家中。
金蔓青幾乎已經要暈倒了。
在縣令離開之後,金蔓青帶着的幾個女醫工已經哭的暈死過去。
金蔓青再也忍不住了,飛奔着撲到父母的面前,用高句麗語大叫着,放聲的哭泣着,來傾述着她這些年受到的苦,受到委屈,還有此時見到父母時無法形容的心情。
原本害怕的村民們驚呆了。
他們聽不懂漢話,卻是可以聽得懂高句麗語。
一個連大唐縣令都要恭敬的女子,竟然跪倒在金家夫婦的面前,竟然是金家夫婦的女兒,這是在作夢嗎?
更多的人沖了過來,他們不知道期待了多少個曰曰夜夜,卻是沒有想到回鄉的一天。
整個村子被哭聲包圍了。
殺過人,流過血。面對突厥十萬鐵騎寸步不退的大唐校尉眼圈都紅了,爲了不讓人看到,故意的轉過頭去,沖着部下黑着臉罵了一句:“不立即去紮營,大巴掌呼你們呀!”
衆軍士也是眼圈紅紅的。聽到吩咐衆軍士都用力的點了點頭,轉身命令開始紮營。
村裏卻是哭的昏天黑地,都是生活了上百年的老鄰居,金蔓青是村裏出去的女兒,衣錦還鄉,誰人不爲之激動。
村裏窮。卻好客,他們搬出家裏所有的存糧準備招待大唐的軍士們。
那校尉爽朗的笑着,大聲的下令:“弟兄們,大鍋搬出來。整一出咱們軍中的名菜,大鍋的豬肉白菜炖粉條,大鍋的整紅白高粱,把酒也搬出來,放開了整!”
“開整!”二百軍士扯開嗓子大聲的回應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