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高句麗使節卻選擇了靜觀。
理由有二,一是淵蓋蘇文的父親與他并不是一個派系的,淵蓋蘇文出了錯他不會頂。另一個原因是,他也希望可以爲高句麗找回一些面子,更重要是被李元興揭出他們的人參是人工種出來的,這件事情怎麽也要扛過去。
一個年齡大約有六十多歲的老禦醫正在進殿,聽到殿内的對話,很是驚訝的問了一句:“啊,如果這樣,那麽老臣配藥的時候。如果用高句麗參,這不是要用一斤參,這還是人參呀,這是蘿蔔!”
嘩!大殿之上轟然大笑。
“秦王殿下,你有何憑證說我高句麗的人參是重出來,人參是天地所賜的靈物!”
淵蓋蘇文不死心,又一次把話題頂了回去。
“本王眼下沒有種人參,不過本王種有靈芝。來人,去秦王莊取一萬斤靈芝來。”李元興這話實在太狠了,别說是淵蓋蘇文,就是大唐百官都被噎的不輕。
李元興種靈芝了,但絕對沒有一萬斤,那東西不怎麽好種。
李元興種這東西最初就是爲了給七世家看,緣自李元興那次提到棉花的時候,說過自己有了棉花籽,就能種靈芝的話。
“殿下的靈芝不如山中的好,需要加量三倍才可與山中靈芝相比。宮裏上等的好靈芝,殿下還是不要拉來的好,不過殿下要是願意捐一些給京城中善醫館,老臣謝殿下。”老禦史摸了一把胡子,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殿下,捐上一百株吧!”
嘩!大殿之中更是所有人都笑彎了腰。
“行,給你一百株。”李元興真是無奈,這老頭他知道,醫術真的說起來與孫老道算是一個級别的,就是人有一些老糊塗,但醫術真沒得說,辨藥之術除了孫老道之外,還真找不到幾個比他牛的。
高句麗人臉都發青了。
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至少要找一個台階下。
高句麗使節不可能在這裏認錯服軟,給了淵蓋蘇文一個眼色,讓他再撐一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淵蓋蘇文是年輕人,萬一說錯什麽,自己還可能作一個緩和。乙支文德是武将,沒有那麽好的口才。
“尊貴的大唐秦王殿下,能種靈芝,也不代表可以種人參!”
“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不讓你們死心是不行了。今天就在在朝堂之上再失禮一次吧。就在這裏作一個買賣,大唐的各世家,勳貴,本王有園參與僞野山參的種植之法。這園參就是象種花一樣,種上一園子。僞野山參就麻煩一些,事實上就是人爲的增加山中的山參的産量,自然是不如真正的野生山參,但二當一,三當一,還是沒有問題的。你們回家去家中商量,這次行暗标。”
再争嗎?
再争你秦王隻是吹牛,種不出來嗎?淵蓋蘇文也算是一個少年英傑,這樣的事情他還幹不出來,一但死皮賴臉的再争下去,外面的各邦國隻會嘲笑他高句麗。
眼下,糾結的是第三樣禮品到底要不要念出來,真是怕萬一呀。
淵蓋蘇文心一橫,施禮問道:“想必是秦王殿下看不上我高句麗的禮物了。”
“禮物貴在心意,禮物不在貴**,但以石充玉這樣的事情,卻是讓本王寒心。”李元興輕輕的一按胸口,似乎真的有些心痛了。
李元興自己都在罵自己,真是臉皮厚,高句麗人從來也沒說過,他們的人參就是野山參,隻說是高句麗參。
是李元興在聽到糖參這個詞之後,才聯想到的。
真是話趕話,被逼到這份上,高句麗使節隻好自己站出來了:“我高句麗邊垂小邦,完全是真心以待上國,幾百年來稱臣,進貢,不敢有絲毫不敬之心。隻是不知上國認爲何等禮物才顯我高句麗之誠意。”
幾百年來!
這話在普通人聽來可能沒有感覺,可是在大唐皇帝,還有重臣耳朵裏就不是味了。
中原朝代更替,大唐才立國幾年。
“五郎!”李二輕呼一聲。
沒有多餘的話,可李元興卻能夠聽出李二心中的不快。
李二心中不快,李元興心中更不痛快,卻是面帶笑容的說道:“我中華古禮,當入土爲安。”說到入土爲安的時候,李元興的左臂不由的因爲緊握而出現關節咯噔的聲音,聽到這聲音,李二心中一緊,眼神也變了。
李二知道,李元興這是下狠心了,在這個時候,隻有兄弟一心,無論李元興說什麽,作爲大唐皇帝的他一定會支持,那怕立即開戰也支持。
李元興臉的表情依然是帶着微笑:“魂歸故裏才是安,送我們中原的兒女回家來,讓他們魂歸故裏,本王謝過!”說罷,李元興長身一禮。
當下,就有數十個将軍要沖出來,李靖猛的轉身努瞪着那些将軍,硬生生的将人壓了回去。有幾個年長的儒臣竟然在此時抽泣起來。
李元興說的是什麽?
前隋國恥,高句麗在國内城用前隋軍卒的屍骨築起一座京觀。
大臣對李元興提出的這個要求并不意外,從最初的突厥之戰後,李元興要求爲傷兵榮歸。再到收容傷殘軍卒,再到提高軍卒的收入,甚至是社會地位,李元興作了多少,大唐的貴族的看在眼中。
傷兵榮歸他們會反對,這一次他們會不惜一切的支持。
因爲這關系到大唐的威嚴,大唐的國體,那是前隋,但同爲漢人子弟。
高句麗使節非常清楚的知道,這個要求他答應不了,無論大唐開出什麽要求他也答應不了。就算是将遼城與建安城交回,他也不敢答應這個要求。
乙支文德在高句麗使節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如果答應了這個要求,王上不會同意,我大高句麗全軍将再無戰心,全國皆以我大高句麗已經懼怕了大唐。”
淵蓋蘇文也趕緊說道:“可硬生拒絕,立即就會開戰。”
三人用的是高句麗話,李元興不用聽懂,他不在乎對方如何商量,隻在乎如何回答。
趁着三個人商量的時候,李元興走向在大殿正中,開口背了一首詩:
身既死矣,歸葬山陽。山何巍巍,天何蒼蒼。山有木兮國有殇。魂兮歸來,以瞻河山。
身既殁矣,歸葬大川。生即渺渺,死亦茫茫。何所樂兮何所傷。魂兮歸來,莫戀他鄉。
身既沒矣,歸葬南瞻。風何肅肅,水何宕宕。天爲廬兮地爲床。魂兮歸來,以瞻家邦。
身既滅矣,歸葬四方。春亦青青,秋也黃黃。息幹戈兮刀劍藏。魂兮歸來,永守親族。
李元興這首,出自唐中期名将李嗣業,算是又偷了後人的詩詞。
可這一首詩,卻讓無數武将都落淚,特别是曾經參與過前隋征高句麗的将軍們,更是失聲痛哭,泣不成聲。
高句麗這邊似乎已經商量好了,一個字,拖。
淵蓋蘇文又一次主動站出來,原本他就希望可以有一次落大唐秦王威風的機會,這個比他年齡還小的男人,卻比他有着更強大的權勢,威望,這讓他羨慕嫉妒恨呀,所以眼下正是一個機會,他不顧一切的,要落一次大唐秦王的面子。
“尊貴的大唐秦王殿下,下國小臣聽到一個故事,一則傳聞,不知可講!”
李元興愣了一下,心說這小子難不成想玩什麽鬼花樣。
那玩吧,本王就陪你玩。
“講,盡管講!”李元興一轉身向着禦台那裏走去。
淵蓋蘇文開口問道:
“在長安新聞報上,講了尊貴大唐秦王殿下在對突厥決戰之時,爲一普通軍卒的姓命,用自己的秦王金冠換取了那軍卒的姓命,不知道這個故事是否是真實的!”
“是!”李元興很幹脆的回應了一句。
“還有一側,是來自尊貴的大唐太上皇講的趣味,殿下曾經說過,自己别說沒有了金冠,就是什麽也不穿,也依然是大唐的秦王。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情。”
“有!”李元興有些疑惑,這家夥難道會在這件事情作什麽文章,不會要讓自己拿秦王的袍服去換那京觀,要真是這樣,值,太值了,本王給你十套。
可其他人卻不這麽想,許多大臣都有一些緊張,因爲大唐的臣子還在非常在意顔面的。
“秦王殿下,如果您真的什麽也不穿,在長安城行走。我高句麗就在明年四月春暖花開之時将京觀拆除并送回,如果失言願受上國責罰!”
“一言爲定!”
沒等任何人有機會開口,李元興就立即應了這件事情,而且說道:“四天之後,是樂民園開園之時,那裏會聚焦着長安最多的人,本王從朱雀門出,徒步走到樂民園,繞整個樂民園一圈。”
淵蓋蘇文呆住了。
别說是他,整個大殿瞬間靜的可怕。
淵蓋蘇文原意是爲難,大殿之中所有人也都認爲這是一種刁難。
可誰想李元興竟然一口答應。
看到所有人沒有了反應,李元興又繼續說道:“四天後的辰時末,正是《三國演義》大戲開演,樂民園正式開園之前的半個時辰,本王會讓大唐子民看到本王的決心,現在本王要你高句麗一個承諾!”
“明年四月!”淵蓋蘇文心在滴血呀,此時他不認也得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