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岩案後一個月,一切塵埃落定。許诩懷孕也已經有六個多月。
季白開始醞釀第四次求婚。
本來季白是不信神佛不信命的,不過這天跟趙寒吃飯時,提及自己三次求婚,每次沒開口都被“屍體”打斷(當然,第二次是許诩直接說不想結婚,但是季白是不會對趙寒說實話的)。趙寒神色頗爲震撼:“頭兒,你得轉轉運啊”
季白挑眉看着他:“怎麽轉運?”
趙寒想了想,眼睛一亮:“這樣吧,這周末我和曼曼要去羅漢寺吃齋飯。羅漢寺很靈啊,你帶許诩去呗。”他神色鄭重:“頭兒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季白想了想,微微一笑,點頭。
這天是周末,趙寒和曼曼,領着季白許诩步入羅漢寺。擡頭隻見滿樹花香,青磚院落,輕煙袅袅。
佛舍右側的空地上,擺放着張香案,一個和尚坐在後頭,桌上整整齊齊放着香囊。
“這是許願符。”曼曼說,“一定要求一個”
香囊頗爲精緻,錦布魚紋,金絲纏繞。打開袋口,裏頭還有張浸了檀香的紙,用來寫心願。
許诩挺着肚子不能彎腰,拍拍季白,示意他轉身,把紙壓在他背上,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
“白頭偕老”。
季白背對着她,俊顔舒展,嘴角慢慢泛起笑意。
等她寫完了,季白探頭過去:“寫了什麽?”許诩飛快把紙條疊起來,一本正經答:“沒聽曼曼說嗎?講出來就不靈了?你寫好了?”
季白噙着笑,接過筆,刷刷刷在香案上把自己的寫好,裝進錦囊裏。
羅漢寺敬了好幾尊大佛,趙寒兩人晃了一會兒,就美滋滋的去拜送子觀音了。季白和許诩信步踱到正殿。因爲時間還早,殿内沒什麽人,一尊高高的金漆大佛矗立殿中,莊嚴寂靜,法華無邊。
許诩:“扶我拜拜。”
季白攙着他,在正中的蒲團緩緩跪下。許诩雙手合十,閉上眼默念:一願爸爸、哥哥、三哥身體健康;二願孩子平安出世、健康成長;三願霖市今年少血案大案。唔,似乎沒有其他願望了。
季白站在邊上,低眸望着她白皙清秀的小臉。
大殿裏如此靜深,陽光好像隔着一段小心翼翼的距離,灑在殿外的地面上。佛香在空氣中浮動,殿後不知何處,還有滴水的聲音。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凝滞,隻餘他倆,在佛前求一個美好心願。
那麽他的心願,當然是……
許诩拜完了站起來,季白這才跪下,标準姿勢三拜九叩,閉眼合十,默了一會兒。
等他睜眼了,許诩以爲要出去了,誰知他卻不起身,擡頭望着她:“許诩,我剛剛跟佛祖許了個心願。”
許诩還沒反應過來:“嗯?”
季白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都說羅漢寺的佛祖最靈驗。不如我們驗證一下,看我的心願能不能馬上實現?”
許诩低頭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軀、英俊幹淨的容顔,心髒像是被輕輕撞了一下,笑意卻像不受控制的,慢慢浮上嘴角。
這時季白已經側轉身體,變成單膝跪地,面朝着她,然後執起了她的一隻手,輕輕一吻。黑黢黢的眼靜靜盯着她。
“嫁給我,許诩。我會愛護你一生一世。”
佛祖在上,讓她嫁給我,一生一世。
許诩鼻子微酸,眼眶也有些潮濕,戴着鑽戒那隻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幹嘛向佛祖求十拿九穩的事?戒指……我從來沒摘過。”
季白臉上的笑意驟然加深,烏黑俊朗的眉目,倒似染上一層薄薄的光澤,璀璨動人。
“哦。”他起身望着他,黑眸中笑意濃得像墨色。
許诩也笑,臉頰透出绯紅。季白心頭一蕩,捉起她的手送到唇邊,盯着她,反複的親。許诩被他親的癢死了,想抽手回來,卻被他握得更緊。
這時季白又跪了下來,朝佛祖拜了一回,這才擁着她,走出大殿。
庭院裏人已經多了起來,陽光溫和燦爛得叫人心頭發軟。許诩倚在他懷裏,笑問:“剛剛你又跟佛祖求了什麽?”
季白剛才本來是許願孩子平安出世,不過聽她這麽一問,卻微微一笑:“你不是說不用求十拿九穩的事嗎?我就換了個心願。”
許诩巴巴望着他,他一低頭,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你答應嫁給我,今晚一定要慶祝一下咱們很久沒親熱了,雖然懷孕不能XXOO,但是可以XX,也可以OO……”
許诩的臉一下子燙起來,推開他的胸膛,哭笑不得:“你居然在佛祖面前想這樣的事?”
季白含笑瞥她一眼,慢悠悠的答:“食色性也。佛祖不會怪罪,我抓了那麽多壞人,他隻會保佑我,達成我小小的心願。”
晚上回到家,季白去洗澡了,許诩一個人在書房,把戶口簿找了出來,跟他早已準備好的,整齊并排放在一起。
心頭甜甜的,走到客廳,卻見衣帽架下方地上,掉了個錦囊。
兩人大衣都挂在架子上,也不知道是誰的。許诩心念一動,撿起來拆開一看:
“白頭偕老”。
哦,是她的。
剛要放回自己口袋,忽的一怔,反應過來,又打開看了一眼。
微黃紙條上的字迹,剛勁有力,分明是季白的。
許诩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錦囊,兩張紙條放在一起,她忍不住笑了。
這麽心有靈犀,不嫁你都沒天理了。
許诩兀自發呆的時候,季白已經洗完澡,下身隻裹條浴巾,精神抖擻的回了主卧。
他往床頭一靠,雙臂枕在腦後,修長身軀肆意舒展,心曠神怡的喊:“老婆,快來還願。”
許诩失笑,把兩個錦囊都放好,背着手,優哉遊哉的踱向卧室:“來了。”
2、領證記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去了民政局。
一人手裏拿着個鮮紅的小本本出來,都隻是笑,不說話。
坐回車上,季白說:“我給爸媽打個電話。”
許诩:“嗯。”
季白早跟家人說過:不日就領證。今天終于如願,語氣裏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
“媽,我跟許诩領證了。嗯,我最近不忙,身體也好。許诩也很好。爸呢?我跟他也說說。”
過了一會,他把手機遞給許诩:“爸要跟你說話。”
許诩微笑接過:“伯父。”
那頭季父還沒答,季白已經伸手捏捏她的鼻子:“該改口了啊。”
許诩臉一熱。不過一時間要改叫爸,還真有點局促。
季父也聽到季白的話,笑了:“慢慢來慢慢來,小許最近胃口好嗎?有什麽事都讓季白跑,保重身體啊。”
許诩輕聲答:“好的……爸,你們也保重身體。”
季父:“好好”
許诩正和季父講話,她的手機卻響了,摸出來一看,是許隽,丢給季白,示意他先接。
季白拿起手機,聲音清朗如春風:“哥,是我季白。許诩在接電話。”
電話那頭,許隽愣了一下。
要知道兩個男人年紀相當,季白一直都是叫他“許隽”,今天吹的什麽風?改口叫哥了?
許隽反應多快啊,立刻脫口問道:“你們領證了?”
“領了,剛剛。”
這時許诩已經挂了電話,季白含笑把手機還給她。
等許诩跟許隽彙報完今天的領證過程,季白将她肩膀一摟:“給咱爸再打個電話。”
許诩一怔不是剛給他爸打過電話嗎?
馬上反應過來是說她爸呢。他叫得真順口啊。
許诩将手機放在一邊,雙手抓住他的臉皮,輕輕往兩邊一扯,端詳片刻,點頭:“是比我厚不少。”
季白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眉宇間笑意淺淺:“夫人過獎。”
忍不住關上車窗,又厮磨了一會兒,他才松開她。
許诩笑眯眯望着他:“三哥我們去港灣餐廳吃……”
季白打斷她:“你叫我什麽?”
“……老公。”
“哎。”他輕輕應了聲,黑眸在陽光裏燦如星辰,聲音卻低沉溫柔透着一絲蠱惑,“再叫一聲。”
許诩心尖微顫,看着他俊朗逼人的容顔,竟有些移不開目光:“老公。”
“哎。”他答得幹脆,開始發動車子,又側頭瞥她一眼,“再叫幾聲,别停啊。”
許诩忍不住笑了:“老公老公老公……無限循環N次,滿意了吧?”
車徐徐駛上高架,駛入川流不息的公路。放眼望去,霖市陽光燦爛,高樓林立,花團錦簇,景色清新又繁榮。他噙着笑,專心緻志開車。而她靠在他肩上,望着明淨的藍天白雲,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春日正好,你我滿心歡喜,缱绻相依。不懼他日腥風血雨,不負此生似海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