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消息傳來時,噜哥正在一家水療中心做SPA。
一旁伺立的手下看到她驟變的臉色,揮揮手讓美容小姐先出去。噜哥光裸着白皙的、滿是舊傷的身體坐起來,拿着手機冷冷道:“炸就炸了,爲什麽人還沒炸死?”
那頭的手下一滞,答:“有個中國警察跟周成博在一起,特别能打,剛剛還跑到賭場來鬧……”
噜哥心頭微微一驚。她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聽到的一條消息有批中國警方官員,到過仰光與緬方會晤。但因爲年初到現在,中緬雙方一直就跨境犯罪問題頻頻開會、實施一些合作舉措,所以她沒太在意。
了暫避風頭,這位勢力盤踞兩國的女老大,近段時間都閉門不出、生意交給手下打理,也就不會像以前那樣事無巨細的過問。中國警方的偵緝手段有多厲害和隐蔽,她嘗過苦頭。手下或許還惘然未覺,但她把兩件事一聯系,心頭冒出了冷汗。
沉思片刻,她說:“場子繼續開,骨幹馬上撤什麽時候能回邁紮,等我通知。”
邁紮城。
季白和許诩步出賭場後門時,身後幾步遠處,還跟着七八個手持武器的打手。
人都有從衆心理。當一群人心裏發毛,又吃不準對方到底要幹什麽,他們會更傾向于伺機再下手。這是種非常微妙、一觸即發的對峙狀态。
然而當他們跟出後門,傻眼了原本負責守門的打手鼻青臉腫躺在地上呻吟,取代他們的,是兩個看起來跟季白同樣兇悍的男人。而他們身後,站着幾名全副武裝的克欽士兵。
克欽軍人永不踏入賭場,但要是人出了賭場門,跟散兵遊勇起了沖突,生死不論。
季白牽着許诩的手一直沒放。越過克欽士兵,走出巷口,終于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許诩的心情已經徹底平複,擡頭朝季白釋然一笑。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更大的力氣握緊。
他的臉依舊緊繃着,看起來有點吓人,黑眸更是沉得像堅鐵……
這目光太懾人,竟然令她有點移不開視線。
“你們沒事吧?”陳雅琳遠遠跑過來。
季白盯着許诩:“沒事。”握着她的手一緊,然後松開。
他和陳雅琳低語着朝前走去,沒再管許诩。許诩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之前在賭場第一眼見到他時,那心頭微顫的悸動感,又無聲無息的冒了上來,心口竟然微微有些發疼的感覺。
很快,幾名刑警聚集碰頭。
季白恢複冷毅神色,聲音低沉有力:“聯絡孫廳:現在已經打草驚蛇,犯罪分子很可能外逃,必須提前展開抓捕行動”
孫普接到季白電話後,馬上向緬方提出交涉:即刻通知當地駐兵和警方封鎖全城,同時請克欽總司令以最快速度派出一支軍隊,進入邁紮城執法。
一天之間,邁紮風雲突變,人心惶惶。
天黑的時候,刑警們回到旅店,短暫碰頭并分工。明早執法軍隊抵達前,他們必須和提薩的士兵一起,通夜盯守在噜哥集團主要據點外圍。
犯罪分子走投無路,很可能争個魚死網破。今晚的任務,非常兇險。
散會後,許诩一個人留在臨時指揮室。她的任務是後勤聯絡調度。沒有危險,但同樣緊張繁重。
敲門聲響起時,她正與當地警方溝通道路封鎖情況。
(抱歉,此段發重了,v章發了之後不能删減字數,明天我會在作者有話說補免費的200字:天黑的時候,刑警們回到旅店,短暫碰頭并分工。明早執法軍隊抵達前,他們必須和提薩的士兵一起,通夜盯守在噜哥集團主要據點外圍。
這任務非常兇險犯罪分子走投無路,很可能争個魚死網破。
散會後,許诩一個人留在臨時指揮室。她今晚的任務是後勤調度。沒有危險,但同樣緊張繁重。
敲門聲響起時,她正與當地警方溝通道路封鎖情況。)
季白今天把她從賭場帶出來後,兩人就忙得沒說上一句話。還有十幾分鍾,他就要跟隊伍出發了。
這種危機重重的任務,他有過不少次,亦坦然面對從無牽挂。可今天卻下意識,想來看看她。
許诩一開門,就見他高大而沉默的矗立着。走廊裏光線弱,他的臉暗而英俊,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挺闊的鼻,都顯得愈發硬朗有力。那雙黑眸更是定定的望着她。
許诩用嘴型對他說:“等一下。”走回桌前坐下,繼續講電話。
屋内燈光很亮,風扇嘩啦啦的吹着。她用肩膀和臉頰夾着電話,雙手快速打着鍵盤。短發垂落在小巧白皙的耳後,發絲随風輕輕揚起。明明如此纖柔的小人兒,坐姿和動作卻像個男人,四平八穩、利落有力。
季白忽然就想起賭場裏那一幕:走廊幽深而寂靜,數名打手就在背後。而她冷着小臉,那眼神中有慌亂,也有堅定,一步步走進他的視野裏。而他站在陰暗裏,心中卻像是有一團火焰,沉默而灼燙的燃燒起來。
她總是在他面前肆無忌憚我行我素的綻放,她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她知不知道?
而此刻望着她的背影,他的胸膛就像被她柔軟的小手,輕輕的揉着。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缱绻和熱烈,令人的心就此沉溺不拔,還想要更多更多。
被季白的大手從背後緊緊環住時,許诩莫名的渾身微微一震。他周身的氣息瞬間将她包裹,溫熱的唇舌,沉默的在她後頸親吻流連。許诩的思緒有片刻的停滞,電話裏緬甸官員的聲音仿佛也變得遙遠模糊……一回神,她反應過來,繼續清晰而快速的跟官員溝通事項。等她挂電話時,季白已經走了。
許诩沒想太多,拿起資料繼續翻看。莫名卻有點心浮氣躁,半陣沒翻過一頁。過了一會兒,索性推開資料站起來,看向已經無人的門口。
在愛情裏,許诩誠然是遲鈍的。賭場裏,季白仿佛鐵血英雄般從天而降,的确讓她感覺到深深的心動。但事情過去了,她也不會再細想回味。另一個事實是,即使被擄走的是其他同事,她也會隻身赴險去救。甚至在剛剛總結自己的表現時,她還想:如果被擄的不是季白,她應該可以表現得更加鎮定周全季白多少讓她有些關心則亂。
可季白剛剛的擁抱,格外餘韻未絕。之前因他而滋生的那種深沉而廣闊的悸動情緒,再次淹沒心頭。而這悸動仿佛爲季白所牽引,随着他的離去而變得越發湧動,隻有他才能安撫。
許诩走到季白房間門口時,另外兩名刑警正好走出來,已經穿好防彈衣,配好了槍。槍彈是中緬雙方特别批準本次行動使用的。
房間裏光線柔和,季白已經穿好防彈衣,腰間是沉黑的手槍和彈夾。他正低頭在扣襯衣上的扣子,俊臉沉肅而平靜。擡頭看到專心工作的許诩忽然來了,第一反應是公務,立刻問:“有事?”
許诩的臉有點燙,快步走過去,從他手裏把襯衣衣領扯出來,替他一個個把扣子扣好。
季白一言不發的看着小女人泛紅的臉頰,體貼的動作。這時許诩扣好了,什麽也不說,抓住他的衣領,踮起腳,擡頭吻上去。季白比她更快,一把摟住她的腰,将她重重揉進懷裏,低下頭,激烈而有力的吻着她。
這個吻很快就結束,季白下樓與同僚們坐上車離開了。許诩腳步輕快的回到房間,再對着工作,隻覺頭腦清明、所向披靡。
果然,感情是需要表達,需要被滿足的。跟季白互相滿足的感覺,非常完美。
這一天,密那城中,被驚擾的不光是噜哥,還有克欽邦最高統帥覺溫總司令。
夜色漸深,城郊的皇家湖畔,燈火次第點燃。
一幢占地廣闊的别墅依水而建,幽靜雅緻。門前有一片寬敞翠綠的竹筏平台,覺溫正靠在藤椅裏,閉目養神。
副官恭敬的站在幾步遠處:“司令,派那支部隊去邁紮城執法?中國人催得很急。”
覺溫睜開眼。這位戎馬半生的司令,眼角已有深深的皺紋,身材卻如青年人彪壯,容貌亦是俊朗矍铄。他靜了片刻,問:“現在誰離邁紮城最近?”
副官答:“珀将軍的第二旅,這個月剛好換防到邁紮城附近。”
覺溫複又閉上眼,淡道:“那就讓珀去吧。”
邁紮城内,一夜僵持對峙,終于有驚無險的迎來天明。
入城公路上塵土飛揚,一輛輛載滿士兵的大卡車,正浩浩蕩蕩奔馳而來。爲了第一時間與軍隊指揮官會晤、展開行動,專案組衆人都到了公路邊上迎接等候。一個月的艱辛付出,今天終于要摘取成果,大家的心情同樣凝重和勢在必得。
季白和許诩的心思已經全在案子上。隻是偶爾目光交錯,眼中都有彼此才能懂的淡淡笑意。
終于,一輛越野車在季白等人面前停下。一名身材高壯的軍官,在士兵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他穿灰綠色迷彩服,古銅膚色,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一道暗紅糾結的疤痕,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兇悍。
略顯戾氣的雙眼靜靜掃視過衆人,他忽的笑了,用生澀的中文說:“你們好,我是克欽獨立軍第二旅指揮官,珀将軍。希望合作愉快。”
珀抵達邁紮城的時分,遠在密那城的覺溫司令剛剛起床,站在湖光山色的别墅前,眺目遠望。
一旁的副官看着他沉靜的臉色,低聲問:“昨天您的安排,我有些疑惑既然您懷疑珀是中國黑幫的背後勢力,擾亂邊境秩序、侵吞大量金錢,爲什麽還讓他去?中國有個成語,叫‘監守自盜’。”
覺溫淡笑答:“能不能除掉中國黑幫,我并不關心。珀給我立過許多功勞,軍中威望也很高,但是這些年,他太狂妄了,我很不喜歡。
中國還有一個成語叫‘借刀殺人’。如果他這次改過、嚴格執法,我就暫時容忍他。如果他狂妄的惹出亂子,我就合情合理的殺了他,向中國表達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