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腳步聲靠近,然後是熟悉的黑色衣袂、清淡的煙草氣味……看到他,許诩忽然就冷靜下來。腦子裏那些雜亂的情緒,像陽光下的霧,迅速消散。

她剛剛對姚檬做了什麽?竟然把情緒發洩到别人身上。

她盯着季白的皮鞋:“對不起,我會向她道歉。”

季白:“嗯。還有呢?”

許诩一怔,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這細節當然沒逃過季白的眼睛,他毫不留情的挑明:“葉梓夕的地下情,你在現場爲什麽不說出來?”

許诩心神微震,答:“我沒發現。難道你以爲我會故意隐瞞?”

季白居高臨下盯着她:“你的确沒發現。因爲潛意識裏不相信她會有地下情,所以對那些明顯細節視而不見?”

許诩沉默片刻,答:“對不起,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其實當季白在現場說出“地下情”的結論時,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遺漏,但沒有深想。現在季白點破,她才明白是情緒影響了判斷。

說這話時,她還是低着頭。從季白的角度望下去,女孩纖細的肩膀微縮着,頭埋得很低。柔順的短發貼着額頭,隐約可見纖白的臉部輪廓、細細的脖子。不像女人,倒像單薄而固執的少年。

她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兇殺現場,死者還是朋友。她的表現,季白其實很滿意。

不過滿意是一回事,教育方式又是另一回事。

隻是……原本季白還想再訓幾句,看着她萎靡的樣子,突然就沒了繼續的心情。

他不說話,許诩以爲完事了,正想起身離開,眼前一閃,季白蹲了下來。

漆黑的眼睛與她平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許诩愣住了看着高大的季白,這樣安靜的蹲在面前,感覺實在……莫名其妙。

就這麽對視片刻,季白看着她濕紅的眼眶,開口:“下不爲例,不要哭了。”

許诩:“……”

其實她一開始是沒忍住,但是很快控制了。隻是掉過淚,眼睛難免還是紅的。

短暫的無語後,她皺眉轉過頭,避開季白的視線:“我早就沒哭了。”

季白望着她窘迫的樣子,笑笑,剛想起身,目光卻不自覺的下滑。

她連脖子上的皮膚都很白很薄,隐隐可見淡青色的血管。也許是因爲尴尬,小臉已經紅了,一直紅到耳垂和脖子根……他從沒見過一個人的皮膚,能這麽纖細脆弱,好像碰一下就會破掉。

因爲他一直蹲着沒動,許诩察覺到了,把頭轉回來:“你爲什麽看我?”

季白掃她一眼,淡定自若:“你說呢?”站起來,走了。

許诩想了想他應該是在審視。于是也起身,跟在他後頭,回了辦公室。

一進屋,季白就感覺氣氛有點不對,趙寒朝自己擠眉弄眼,幾個刑警目光閃動。他側轉目光,就見姚檬坐在位置上,盯着屏幕在打字工作,眼睛卻紅通通的。

季白沒管,直接回了自己屋。過了一會兒,就聽到許诩細細輕輕的聲音傳來:“姚檬,你有空嗎,我們……”

葉梓骁是被警車送回家的。白天的葉家大宅陽光燦爛,一片寂靜。他剛在房間躺了一會兒,門就被推開。

是父親葉瀾遠。看一眼灰頭土臉的小兒子,笑了,在床邊坐下:“大白天不去公司?躲這裏幹什麽?”

葉梓骁坐起來:“爸……梓夕死了。”

葉瀾遠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

葉梓骁深吸口氣:“她是被人謀殺的。可能是上次的刀片犯同謀……”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又有些哽咽。

葉瀾遠今年六十五歲,臉卻保養得像五十出頭。可此刻,也許是因爲太用力控制表情,老人的每一條皺紋似乎都在顫抖。

他沒有跟葉梓骁說話,更沒有追問任何事。他站起來,慢慢、一步步的走出了房間。從葉梓骁的視覺,隻看到他顫巍巍的背影,比以往每一刻遲滞、蒼老。

很快,警察就打電話到葉宅,是葉瀾遠接的電話。這晚,他沒有下樓吃飯。

葉梓骁走到餐廳的時候,其他人都到齊了。

盡管洗澡換了衣服,他的臉色看起來還是很蒼白。三姐葉俏瞥他一眼,問:“梓夕呢?沒跟你一起來?”

葉梓骁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他的脾氣大家習慣了,也沒在意,剛動筷,忽然聽到他說:“梓夕死了。”

話音剛落,所有人全部停筷,轉頭看着他。

餐廳裏安靜得吓人。隻有葉梓骁拿起筷子,開始扒飯。

最先開口的是大哥葉梓強:“老四,你開什麽玩笑?”

葉梓骁“啪”的就摔了筷子:“我開玩笑?現在你開心了?整天懷疑梓夕回來是要搶家産搶家産,狗屁現在她死了,你安心了”

葉梓強瞬間臉漲得通紅:“你、你……”

“梓骁”喝止他的是葉俏,“你到底在說什麽?梓夕出了什麽事?”

葉梓骁冷冷看一眼她:“三姐,這幾年你在業務上給梓夕使了多少絆子?你不也跟大哥想的一樣嗎?現在她死了,愧疚嗎?”

葉俏臉色微變,沒吭聲。

室内重新安靜下來,氣氛比剛才更加緊繃。

葉梓骁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重新開口:“梓夕昨晚被謀殺了。”

他不想提短信的事,更不想提葉梓夕的死狀,隻說:“我被警察叫去問話,兇手應該跟上次的刀片犯有關。警方正在查。”

衆人臉色都變了又變,沒人再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三姐夫張士雍沉聲問:“抓到兇手了嗎?”聲音冷了幾分:“警方是幹什麽吃的?”

梓骁對這個姐夫一直很尊敬,搖頭答:“還沒有。不是上次那個。那個人已經抓到了。這次應該是他的同夥。禽獸”

大家都沒再說話,一頓飯吃得沉悶又沉重。過了一會兒,一直沉默的二姐葉瑾,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她的丈夫吳榭看着基本沒動的飯菜,摟住她的肩膀:“你吃太少了。”葉瑾搖搖頭,起身走到葉梓骁身旁,把手放在他肩頭,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這個性格溫和内向的二姐平時話不多,但是除了葉梓夕,梓骁跟她感情卻算最好。将她的手一握:“二姐……”

葉家沉浸在陰霾的氣氛中時,葉梓夕的死訊也漸漸傳開。警隊已經全體暫停休假,不分日夜的查案。許诩直接給許隽發了條短信,說最近忙,沒要緊事不聯系。許隽大約習慣了,回了個“好”,也沒來騷擾她。

在一個晝夜的追查後,這天中午,刑警隊召開碰頭會。

首先彙報的是老吳,他帶着另一名刑警和姚檬,負責追查葉梓夕的日常關系。

“我們詢問了死者在霖市的親人、朋友、公司同事,死者人緣很好,沒跟人起過大的沖突。而且大家都說她是單身,沒人聽說她最近有男朋友。”

這結果多少讓大家失望。

這時姚檬補充:“我們已經申請授權,正在深入調查死者的個人資料,包括郵件記錄、通訊記錄、消費記錄等。如果神秘情夫真的存在,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迹。”

季白點頭,許诩飛快做着會議記錄。

因爲葉梓夕是商界名人,大胡帶着趙寒,調查經濟領域。

大胡神色鄭重的彙報:“死者生前負責集團的海外投資,業績狀況良好,也有一些投資失利,但整體沒有異常……”

季白打斷他:“什麽樣的投資失利?”

大胡答:“有房地産領域,也有出口貿易方面的虧損。去年最大的一項投資失利,虧損約1億美元,合作方是一個歐洲籍華人,因爲攜款潛逃被通緝……不過這些對于隆西集團來說,都是九牛一毛。”

許诩聽得點頭這麽聽起來,暫時沒有異常。

這時趙寒站起來說:“我找到一份隆西集團最早的資料。”他将影印本分發給所有人。許诩閱讀速度快,很快就發現端倪。

隆西集團最早的法人代表,不是現在集團主席葉瀾遠,而是叫葉瀾志。她剛想發問,季白已經開口:“葉瀾志是葉梓夕的父親?”

趙寒點頭,解釋:“葉梓夕三歲的時候,父親病逝,叔叔葉瀾遠成爲法人。那個時候公司還沒有股份制。後來上市,成年後的葉梓夕擁有的股份是3。”

聽到這裏,大家頗爲動容葉梓夕的死,會不會跟家族經濟利益糾紛有關?

季白沉吟片刻,看向老吳:“案發時間段内,葉家的人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老吳翻了翻手裏的筆錄,答:“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是當天夜裏21點至淩晨五點。這個時間段有點大,大部分人都說在家裏睡覺。更确切的不在場證明,需要進一步偵查。”

大胡說:“短信是22點17分發的,根據法醫的報告,胸部受重傷後,死者存活時間不可能超過1小時,是否可以推斷,死者死亡時間是22點至23點30分之間,重點排查這個時間段的不在場證明?”

趙寒立刻反駁:“短信會不會是兇手發的,用以混淆時間?”

“可能性不大。”

“有可能。”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是許诩和季白。

大家都一怔。要知道季白是警隊權威,許诩入職以來的表現大家也有目共睹,頗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趨勢。沒想到今天師徒倆在公開場合,意見相左。

季白頗有興味的看一眼許诩,許诩根本沒看他,一臉嚴肅思考的表情。

這時姚檬舉手:“我也認爲可能性不大,短信應該是死者發的。”然後朝身旁的許诩遞去個鼓勵的目光。她的表情許诩倒是看到了,點點頭回應。

兩名心理學方面專業人士一起反對隊長的意見,這讓大夥兒都來了興趣。季白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點名了:“許诩,你先說。”

許诩答:“短信透露出兇手與死者的關系。既然兇手中有一名高智商、行爲缜密的罪犯,他又刻意将現場布置成刀片犯行兇,不應該留下這麽明顯的漏洞。”

姚檬也說:“我的看法一樣。兇手就算要發短信,完全可以發更含糊的内容,達到混淆時間的目的就可以了。”

聽完兩人的話,就有不少人點頭附和。然後全看向季白。

季白笑笑,烏黑均勻的長眉微微揚起,目光落在許诩身上,開口:“你們說的是理想化的情況,兇案過程到底如何發生,我們還不清楚。不能就此排除有什麽偶發性因素,令兇手發出這樣一條短信。更何況現場很可能有第二名兇手。”

大家頻頻點頭,季白話鋒一轉:“不過我同意,重點排查葉家人在22點至23點30之間的不在場證明。你們看葉梓夕手機号的通訊記錄。”

許诩翻開手中資料,22點17分的短信記錄在案,還顯示了基站代碼,看不出異樣。

季白繼續說:“這個基站代碼屬于林安山範圍。證實這條短信,的确是從别墅位置發出的。而根據記錄,手機信号在23點左右消失,我們在現場也沒找到手機。”

許诩頓時有豁然開朗的感覺這就說明,這個時間段,至少有一名兇手在别墅,否則手機不會不翼而飛。

不過……季白居然看一眼就知道基站代碼屬于哪個區域,他把整個霖市的通信網絡分布都記在腦子裏了?

看來她還不夠努力。

後期的重點偵破方向算是确定了:一是繼續尋找那名神秘情夫;二是重點排查葉家人的不在場證明。季白剛要宣布散會,手機卻響了。簡短說了幾句,他挂了電話,看向衆人:“是葉梓骁。他說他想起了一個人。”

葉梓骁并不笨。這兩天情緒慢慢恢複,他也回過神來:葉梓夕爲什麽一個人住在深山别墅?而且季白詢問他時,還問到葉梓夕的男女關系?

難道葉梓夕真的還有個情人?

然而他就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大概兩年前,他跟一個女朋友分手,就是許诩說的原因,對方也是天之驕女,受不了他的大男子主義。當時頗有些沮喪,找葉梓夕喝酒。

半醉半醒間,依稀記得葉梓夕一身長裙靠在欄杆上,看着滿天的星光,眼裏是自嘲的笑意。

她當時說,梓骁,你還沒遇到那個人,你現在的難受不叫難受。真正的難受,是恨不得去死。

葉梓骁很快趕到警局,季白、許诩一起跟他談。重複葉梓夕的這句話時,他神差鬼使般看向許诩,許诩原本專注的盯着他,忽然與他視線撞到,好像有點明白了,面無表情的垂下了頭。

然而兩人耳邊響起季白低沉有力的聲音:“葉先生,還有其他線索嗎?這樣無異于大海撈針。”

葉梓骁說,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他推測,應該是葉梓夕在北京讀研究生時認識的男人。後來她回了霖市,之後一直沒有男朋友。

葉梓骁走後,季白回辦公室,把趙寒叫進來:“我去一趟北京,給我定今天的機票。明天回來。”他已打定主意,動用些關系,如果真的有這個人,不會漏掉。

小趙點頭:“助手帶誰?”以前季白每次出差,都是帶隊裏的年輕男刑警。

季白看一眼外頭的衆人,許诩埋頭坐在正對辦公室門的位置,手裏鼠标滑的飛快,正在一目十行看葉氏集團資料,就像一隻上緊了發條的小馬達。

下午到機場,季白在候機區坐了一會兒,就見許诩一手拎着個旅行包,另一隻細細的胳膊,挎着沉甸甸的筆記本包,還拿着手機在打:“不用你安排朋友來接。我到了……許隽,我很忙,再見。”

挂了電話,她一路小跑到季白身邊。這時廣播響起可以登機,季白接過她手裏兩個包:“走吧。”

許诩手裏變得空空如也,而季白一隻手拎着兩個人的三個包,很輕松的樣子,站在人群中,高大又俊朗。

在局裏很嚴厲,出門在外有風度這個師父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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