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醰和寶财看得驚了,二人站起身,擔憂問我:“流子,你到底咋了,哪裏不舒服?”
我快速抹去眼淚,怔怔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就你們剛才說的那些話讓我止不住心頭酸楚,但是我并不想哭,也不知這眼淚怎麽就下來了。”
這時候,坐在另一邊的薛嵬突然凄然道:“我也有這種難受的感覺……”
我頓住語聲,長長吸了口氣,訝然看向薛嵬,他雖沒哭,但臉上的表情顯得很無力,甚至有點落寞,那模樣像是夕陽西下,黑暗逐漸籠罩大地,一片幽然。我們無言相視着對方,說不清此時此刻怪異卻又似曾相識的感覺。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陰郁,陳醰耐不住,站起身道:“幹嘛啊,一個個的,你們是擔心回不去了還是怎麽了?怎麽都那麽悲觀啊?”
我表達不出心裏的感覺,有點燥,辯駁道:“這眼淚是自己莫名出來的。”我一時情緒莫名,複又側頭看向薛嵬,想從他那裏獲取點答案:“這怎麽回事?心裏特别難受。”
薛嵬鎖着眉頭,道:“這種感覺時常有,就是說不清楚,好像經曆了一場生離死别似的,但沒有那麽明顯,我看可能是我們對于自己在古代‘無法回去’這個話題太敏感了,觸動了内心的某根神經線。”
陳醰急道:“哎喲,流子從小就感性,可嵬子你也這樣,我就受不了了。”
我懶得去和陳醰較真,隻是抹去止不住的眼淚,深呼了兩口氣,道:“現在,現在我們要關心的是……怎麽回去?”我有點喪氣:“我們究竟是怎麽來的,要不要get到什麽點才能走?如果沒有get到是不是這輩子都在這裏了……”我不想說掃興的話,可現實是殘酷的。
陳醰聞言,重重歎了口氣,道:“特娘的,真是糟心,本來你們不說,我内心的感覺還沒被放大,現在可好了!”他一屁股坐在粗布棉花席上,“你說咱們究竟怎麽會來到這裏的?”
沒有人開口說話,沉默良久,薛嵬怔怔道:“或許,從哪裏來,從哪裏回去……”
我盯着薛嵬,困惑道:“什麽意思?難道我們要回橋頭村?”想了想,又道:“不對,你和老醰不是掉在那裏的啊。”
薛嵬意味深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們是因爲一扇門穿越至此的,或許還因爲一扇門回去……”
“門……”我喃喃,沒理解薛嵬的意思。
陳醰道:“是那鬼氣的石門嗎?那是不是要回到琴師的墓?”
薛嵬道:“不是,你們有沒有聽過一種很特别的門?”
“很特别的門?”我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什麽,霍然道:“在我祖宗留下的書籍裏,曾經有記錄過那麽一段,說是這個世間有死門,鬼門,往生門,還有一個就是通往異世界的門……就好像宇宙黑洞一樣,是一種神秘的存在……難道說……”我睜大眼:“你說的就是通往異世界的門?”
薛嵬點頭,道:“曾經有出土過一個戰國時期的墓穴,那墓穴裏我們發現了非常特别的文字和圖案?”衆人好奇看着薛嵬,薛嵬頓了頓,道:“是阿拉伯數字和我們時代的飛機,甚至在兩具枯骨的邊上,我們看到了蛋糕的圖案……”
被這種無法解釋的現象弄懵了,陳醰吞了口唾沫,勉強笑道:“可能是相似圖案呢,你看敦煌莫高窟裏的壁畫不是也有那種類似近代的畫麽?”
薛嵬搖了搖頭,道:“那蛋糕邊上寫了一句話,今日不走運,生時逢死,但還是祝自己happy birthday……”
“英文?”我抑制不住驚奇,緩了一下後,道:“可能我們時代的倒鬥賊進了那古墓。”
“不是,那字經鑒定,存在數千年了……”薛嵬淡然說道。
聽薛嵬說古代出現了現代的文字,我不禁覺得駭怪異常,因爲我曾在樓蘭的時候,在樹上看到刻着的飛機圖紋,難道說是有人和我們一樣穿越了嗎?異世界的門真的存在?
就在我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陳醰笑道:“那哥們和我一樣樂觀,要我快死了,肯定要在那墓穴裏面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後寫上陳大爺到此一遊,不求名垂千古,但求存在過。”
寶财瞥了他一眼,道:“要死了,我看你是沒力氣寫遺言了,還有,你這種不文明的行爲太讓人鄙視了。”轉而一本正經對我和薛嵬道:“那麽就是說,我們穿越來的門,可能是穿越時空的門。這誰寫的,有沒有考證?”
我自己也覺得有點不敢置信,于是愣愣回道:“寫這個的是我老祖宗啊!”
“封燮?”薛嵬愕然。
我怔怔颔首,陳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回過神,摩擦着自己的手臂道:“那說明了什麽?我怎麽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的心咚咚,像是寺廟的晨鍾暮鼓,卻沒有辦法像它們那樣給人平靜的感覺,我激動道:“那說明……說明了,我老祖宗可能知道關于異世界門的一些事情啊,如果他知道,我們找到關竅處,或許可以……”我擡眼,略帶興奮:“可以回現代啊!”
寶财性子急,一下子起身,臉上滿是光彩:“那我們還等什麽,現在就馬不停蹄找你祖宗去啊。”
雖然事情有了點眉目,但冷靜細想,這種事情真的能那麽簡單的去破解開嗎?于是我拉住亢奮的他道:“你也不要說風就是雨,我們現在不是還有墓要掘麽?”
寶财甩開我的手,道:“哎呀,能回家,還管什麽掘墓啊,我們又不是真的吃倒鬥飯的。”
寶财向來不喜歡去地下,這下真是給他找到一個可以離開的借口,這會兒陳醰道:“賊猴,咱可不可以循序漸進點,現在要莫名其妙去問流子祖宗怎麽穿越回去,人家可能也稀裏糊塗,而且,趁着現在撈回點值錢東西不挺好,你難道想回去了,還不停做研究啊?我看你家那破雞棚可以改造改造了。”陳醰的聲調顫抖,那裏有藏匿不住的激動。
我雖然不認可他後半段的話,但前半段,他說的還是在理的,于是接過話道:“做事有頭有尾,我們已經接了任務書,總不好就這樣回去了,而且一下子要我怎麽開口問我祖宗這些問題。”
寶财雙手插在袖口裏,一臉不高興道:“我不是嵬子,搞古墓研究的,也不是陳胖子,就喜歡那些老古董,沒事總是往危險地方鑽,尋求刺激,更不是公子爺你了。”他看向我:“你有牛逼的祖宗,說起來是祖上吃這碗飯的,雖然我這人稀罕值錢玩意,可相比之下,我更惜命啊,你們說!我們現在去的地方是鬼村啊,萬一出了什麽岔子,咱留在那裏了怎麽辦啊?”
我聽寶财說完這句話,内心莫名的難受感更甚,是啊!去掘墓不是玩遊戲,死了還可以再複活,那真的是再無知覺啊,我也不知自己哪裏來的欲望,想去那鬼村看看,總覺得有什麽神秘力量牽着我在往前走,而此時此刻的我像被命運提着的木偶,任由擺布。
聽着我們之間的争執,薛嵬安慰道:“放心,鬼村雖然死寂,但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内心似乎還是渴望有人說這樣的話,于是我回道:“對啊……不是還有溫暖存在麽,你看薛嵬好好在我們面前也沒出事。”話雖如此,但薛嵬身上一定還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于是我開門見山問道:“嵬子,從水門村到你現在的身份,差着一定的距離,後面一定還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薛嵬神色一暗,點了點頭,道:“的确發生了很多事情,還知道了許許多多關于鬼村的事。”
聞言,我們三個異口同聲問道:“那鬼村到底發生了什麽?”
室内光線昏暗,牆角有醜陋的蜘蛛挂在自己所織造的陷阱裏,薛嵬目光灼灼,他深沉道:“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