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太郎一臉委屈地搖頭道:“不是我……”他食指小心指了指邊上,我側過臉,隻看一個男子身材修長,體格精壯,相貌堂堂,唯獨那眉毛到嘴唇邊有一條辛辣的,像是蜈蚣的醜陋疤痕。他背着手,穿着一身黑色長褂夜行衣,英悍雙眸對着窗格之外。我想起綠竹的話,知道此人便是被戒鞭抽了一道的羅威,又想自己可能一開始就中了圈套,越想越氣,便側過臉,罵那水太郎道:“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因爲先前對他特别信任,所以被出賣時,那種怒氣沖上來,使得我嗓門大了不少。
水太郎的臉更苦了,他委屈地晃動着手,撇清道:“哎呀,不是我!”
“的确和他沒關系,他隻是爲了保小命,給老夫提供了住所,還潑了你們一盆水。”羅威銳利的目光對向我。
“唉……流子,咱們都太不小心了!”吃力說話的人是陳醰,我随着聲音去尋他的身影,隻看我左側的房梁上,挂着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胖子。
水太郎解釋道:“這兄弟醒了就大鬧,所以被……”他斜眼看了看羅威,輕聲道:“就被惡人綁上去了,我勸公子稍安勿躁,否則也得活受罪!”
我不爽地看了眼水太郎,這時候,隻聽得一聲哈欠,一隻手死沉死沉地甩在我肚子上,原來是劉寶财,他像是夾被子似的夾着我,我無語,晃了他幾下道:“寶爺!别睡了!”
陳醰也嚷道:“賊猴子,火燒眉毛了,你特娘還能睡!”
寶财拍蒼蠅似的打開我的手,這會兒,另一邊有條身影挺屍似地挺了起來,原來是小八。他揉了揉眼睛,一臉木然地看了眼周邊的環境,随而呆呆問了句:“這是咋了?”在看到羅威後,他忽然跳起來,隻是因爲手腳綿軟,他踉跄了兩步,複又癱軟跪在地上。
陳醰道:“八爺,别白費力氣了,這刀疤臉給我們下了那種會讓人渾身沒力氣的藥!”
“啊!”小八恍然醒悟,大眼掃過四周,随而質問地看向羅威:“其他人呢,你把他們弄哪裏去了?”
羅威皮笑肉不笑地道:“他們自然有人看着。”
想起桑魚曾經要拔掉對方女子的舌頭,現在劇情反轉,她落入她們手裏,不知會被怎麽被折騰死,想到此,我心急如焚,忙問水太郎道:“水掌櫃的,我朋友呢,他們有沒有事?”
水太郎小心翼翼瞧了眼羅威,見羅威沒有任何表示,表情擰巴着,輕聲道:“不太好……”
“什麽意思?”我心如火燒。
羅威截過話,冷笑道:“他們嘴硬,不肯說關于水門村墓穴的秘密,我自然是要給他們點顔色瞧瞧,讓他們知道個好歹!”
他殺雞儆猴是在警告我們不說出秘密的後果,這時候,隻聽隔壁屋,一個聲音惡狠狠叫嚷道:“死丫頭,别讓姑奶奶逮着機會,否則我一定将你大卸八塊!”怒罵人的正是桑魚,她話音剛落,幾聲清脆的巴掌聲就響徹到我們屋裏了。
挂在梁下的陳醰聽此,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晃動着身體,罵羅威道:“刀疤臉,你要對付我們就算了,你拿幾個姑娘開刀,要不要臉?!”
羅威眼睛斜斜一撇,冷笑道:“都自身難保了,還想着逞英雄!”他将命令的目光對向身邊的年輕男子,那男子濃黑眉毛一挑,心領神會,雙手拉了拉鞭子,鞭子發出“哒哒”懾人的聲響,他緩步走向陳醰,羅威道:“老夫再問你們一遍,關于水門村的墓穴你們知道多少?”
陳醰嘴硬嚷道:“割老子的,要知道也不告訴……”話還沒有說完,一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大屁股上。陳醰:“哎喲!”叫了一聲,他的屁股被拉開了一條大口子。
寶财被陳醰的叫聲給弄醒了,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再看眼前情景,小眼登時張大,喃喃道:“怎……怎麽回事?”
濃眉男語調生硬掃過我們道:“說是不說?”
雖然我們也沒多少水門村的消息,給了他也未必能理解出個一二,但想隔壁屋的姑娘們都抵死不屈了,我要認慫,那事後一定會被笑話,想到此,我咬了咬牙,毅然道:“知道個屁!”
濃眉男聽此,長鞭毫不留情地向我們揮舞而過,還不知情的寶财被狠狠掃了一鞭,他莫名摸着自己的臉頰,一看手上有血,登時懵住了,待反應過來,他“呃呵呵呵”的顫聲哼唧,一臉委屈對向羅威道:“打你手下的又不是我,你抽我幹嘛?”
小八看寶财還不知現在處境,捂着被抽開的臉,憤然道:“俺們被下了陰手,中了那竄天猴的招子,現在被人抓起來了。”
“消息!”寶财一臉無辜嚷道:“我們哪裏有什麽消息?”話音剛落,又是狠狠一鞭。
這鞭下來,我本能縮起身體,用手擋臉,手被抽得皮開肉綻,不住顫抖。寶财疼得悉悉索索,再加之濃眉男子的恐吓,他妥協道:“哎呀,就那麽點消息,他們要知道……要知道就給他們吧!”
陳醰本還“哎喲喲……”痛叫着,但聽寶财要洩密,來了精神,怒叫道:“賊猴子,你特娘說了就是死漢奸!”
寶财頂嘴道:“我皮薄,哪像你皮厚!”
濃眉男聞言,鄙夷笑道:“将軍看得沒錯,果然是這屋的人嘴皮子最透風!”
羅威聽此,威懾地看了多嘴的濃眉男一眼,濃眉男立馬收住笑容。他的這句話說得諷刺無比,寶财原本委頓的臉一下子變得肅然起來,他伸長脖子,像隻驕傲的大公雞似地道:“什麽嘴皮子透風,嘿,我倒是被人瞧不起了。”
陳醰似相聲裏的捧哏演員應和道:“夥同我們被瞧不起了。”
寶财毅然道:“嘿,你還别說,這會兒我倒是什麽都不想說了!”
濃眉男看寶财一臉賤樣,拉了拉鞭子,向他湊近。寶财僵硬地伸長脖子,挺起胸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但我看他的腳正不斷地打着顫,想是内心十分害怕。
眼看鞭子又要落下來,忽聽外頭急急的腳步聲,有個男子跑于屋中,他穿着破布爛衫,像是乞丐。
羅威看他神色緊張,忙問道:“打聽出來了?”
那人跪地抱着拳,謹慎地擡眼看了看被俘的我們,有所防備,羅威沒把我們當回事,對那人道:“起身說話”
那人站起身,幹練道:“屬下受主公所托,已查明了那幫人的身份。”
羅威:“哦”了聲,眸光深不可測,他問道:“是何身份?”
喬裝乞丐的探子回禀道:“是曹狗的黨羽,領頭的叫薛嵬,如主公所觀測的,他們的目的地就是水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