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時代,我曾也遊過不少曆史遺迹、古城,我所見到的古代建築已經斑駁蒼老,或者說被修繕的失去了曆史的本味,如今身臨于真正的古代,一種遙在異地的陌生感和新奇感交雜着浮于心頭。
我好奇地觀察着周邊的車水馬龍和繁鬧景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看到了護城的守衛,他們拿着長矛,年輕的臉上盡是懾人的氣勢。
近些日子來,都是騎馬馳騁趕路,大腿内側已摩起了厚厚的老繭,也不知是這些日子的疲乏還是内心聳動的某種激動難言的心情,下馬的時候,我的腿有點站不住,好像現在腳所接觸的地面是那種透明的玻璃棧道,有一些惶恐和不真實。
對于風塵仆仆的我們,守門的年輕侍衛多留了個心眼,西京是東漢末年的要成,繁華富裕程度不可言喻,可現在也正處于尴尬的戰亂時期,所以一切都顯得尤其敏感,我雖不在那濁浪之中,然則見着那些年輕的,警惕地看着我們的守衛,内心還是浮現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就在我不自然地撇開眼的時候,有四個年紀輕的人站在城門口沖我們高興地揮了揮手,這四人十分統一的穿着鐵鏽紅的左衽精練短式布衣,看年紀估摸着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老祖宗見着他們,也像個孩子似的揮了揮手,那四個年紀輕地看到他,便笑臉盈盈地從城門裏出來,興高采烈地到了老祖宗身邊,又是給我祖宗拿行李,又是牽馬的,好不熱情。
老祖宗簡短地和他們說了什麽,随之向着那四人介紹起了我們,那四人由他一介紹,這才注意到被冷落在一邊的我們。其中一個面相稚氣,但看着尤爲精練的少年郎客氣地先給陳天赒鞠了一躬,随之起身,沖我們歉然道:“各位貴客,适才見着我門掌事,一時高興,怠慢了幾位,小的是西京秦家塢的阿閣,另外的是阿亭,阿台,小樓,我們四個受秦二爺吩咐,在這裏恭候多時。”
阿閣話音剛落,另外三個少年郎也是抱拳向我們示了意,在我們時代我沒體會過這種陣仗,尴尬地也抱起了拳頭回敬。
就在小八偷偷取笑這四個少年郎的名字時,在一旁的陳天赒笑道:“秦二爺在西京果然有通天的本事,你封大掌事剛剛到了西京門口,就有手下在這裏候着你了。”
老祖宗搔了搔腦袋,窘迫地壓低聲音,道:“哎呀,小天,秦無雙的通天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次從外頭回來,他不是找人在這口子候着我。”
陳天赒捋了捋馬鬃,道:“他候着你不就怕你還沒進秦家塢人又不見了麽。要我說,封燮,你家那位大神看你,真比一般人家的婆娘看自己夫君還看得緊。”
在一邊長着一張十分喜感臉的少年郎阿亭聞言,捂着嘴,“噗嗤”笑出了聲,他豎起蘭花指,扭捏道:“不止呢,家裏還有一尊大神原本嚷着要來見封掌事,虧在秦二爺讓她掌火去了,否則估計現在在城門口等着的不是我們,而是她了。”
老祖宗一聽得這個“她”字,瞪大眼,擔心問道:“不至于吞了我吧,我這不是有事情耽擱了些日子麽。”
另外一個長得憨厚的少年郎阿台回道:“桑姑娘的性子,掌事你不是不知道,這把她關在秦家塢天天生火做飯,她哪裏能高興,這不,言公子剛剛從外掘墓回來,想吃口熱飯,就被趕到酒肆去将就了。您這出去可是掘了兩個墓,時間又久,我想,輪到您……唉……”他歎了口氣,繼續道:“我看您還是不要回秦家塢了,還是先去‘清溪小築’躲躲吧。”
老祖宗得到這個不妙的消息,嘴角抽了抽,陳天赒哈哈笑了笑,拍了拍老祖宗的肩膀,說了句:“好自爲之,若‘清溪小築’都躲不了桑魚,那就來我門裏。”說着,便向我們揮了揮手,兀自進了城。
老祖宗全然沒有心思向陳天赒告别,他扶着額頭,納悶地歎了口氣。寶财見着我祖宗如此不堪又煩憂的樣子,湊身到我身邊,悄聲問我道:“公子爺,你祖宗好歹也是摸金門的掌事,怎麽這麽沒地位,先是被人監視,再是還要受一個姑娘的制?”
我苦笑聳了聳肩,回道:“你還别說了,在我家曆代祖先的記載裏面,還真沒有我祖宗受人制約的橋段,但是……我所知的那秦無雙秦二爺,他在這時候,在這西京那是響當當的人物……你看我祖宗,平日裏油腔滑調,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那秦無雙可就不一樣了,據說那是個正兒八經幹事的主,老祖宗見着他,縮頭縮腦也是正常。”
“那……那個人說的桑魚又是誰?”寶财不解問我。
我搖了搖頭,道:“那家族記事裏面也沒寫幾個女人,我連我祖宗的媳婦是誰都不知道,不過聽那少年郎的意思,那桑魚掌火生飯,可能是門裏的下人,也有可能和秋月一樣是掘墓的……”
“我瞧你祖宗很怕她啊,會不會是隻母老虎?”寶财擔憂問道。
我道:“可别,這時代的母老虎我們還見得少麽,最好來個麗莎娜一樣的姑娘,我們見着也舒服。”
寶财道:“誰說不是呢,藍鵲溪冷情,心思又多,秋月是顆嗆口小辣椒,麗莎娜和她兩比,那是潔白無瑕的百合花,這女人要麽不對比,一對比就分出勝負,菩薩保佑,接下來的日子我隻求太太平平的過,然後碰見陳醰那厮,咱得想辦法回去啊,這古代我是真待不了了。”
我默然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也不知老醰有沒有從柳四娘那風情萬種的女人手裏脫出了。”
寶财鄙夷道:“要是别人有可能,那色胚啊,我估計死在那女人手裏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