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童子軍舉着鏽蝕的尖刀向我們靠近,大難臨頭的感覺頓時浮現,這幫家夥要群起而攻之,我們必然死無全屍。可那又如何呢?心冷的感覺在此時多過了恐懼,我抹去眼淚,從腰際解下了皮囊,那皮囊裏有我曾經在塔裏面灌入的火油。
現在的情況,硬拼沒有任何勝算,我們隻能一個個将它們砍殺,想到此,我像是孫悟空給唐僧畫保護圈似的,在屍體沖過來之前,将火油倒在了殘屍的身上,這些殘屍多是幹燥的,我一點火,一圈火焰迅速燃燒起來,形成一個圓。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能殺多少是多少!”我決然說道,再看一直捂着傷口的小八,看他蒼白的臉色和額頭的冷汗,我心揪了一下,焦心道:“小八,你挺得住麽?”
小八将笃定的目光對向我,道:“俺活了這些年頭,都是單幹,本想着從軍抗敵,但那會兒錯過了,如今之事雖不能讓俺名垂千古,可想想啊,有幾個人這輩子能見到這種陣仗,又有幾個人能有勇氣對付這些邪物,俺很慶幸那次跟着你們前來,現在就像秋姑娘生前說的,讓這些死屍從哪裏來,滾哪裏去!”他的臉上浮現了決心赴死的坦然笑容。
我颔首,寶财這會兒也完全放開了,我們四人相顧看了一眼,默契念道:“戰到天昏地暗!”
敵人的暗影很快出現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後,它們畏懼于火,彼此都猶豫着不敢向前,這時候,魔君一聲令下,幼小的童子軍不得不聽令,從火焰中一個個穿過來。
不讓它們一擁而上是我設置火焰保護圈的初衷,在它們身上染着火向我們靠近的時候,内心的疼痛和憤怒讓我們毫不留情地将它們一一斬殺。
我們四個像是狼牙山五壯士般,彼此之間都默契的想得非常明白,我們可以死,但是不能就這樣簡單的死去,我們要在死之前做點壯烈的事情,我們要屹立不倒,不爲這些邪惡的力量所屈服。
而就在我們嘶喊着,憤怒斬殺敵人的時候,空中再度傳出人面毛鬼的嘶叫聲,這讓我想起了陳天赒,他還活着麽?這個想法剛一出現,就被心灰所代替了:“不可能,四隻人面毛鬼同時出擊,陳掌事不可能再活着了……”
就在我這般想的時候,天空中忽然落下一個黑影,那黑影沉重且死氣的墜落在外層的童子軍身上,一下子壓垮了好幾具童屍,我狐疑地透過燃燒的火焰往外看,那東西倒在地上,想勉力撐起脖子,但卻是力不從心,最後它哀哀叫了一聲,氣絕了——是人面毛鬼,它的額頭,額頭有一枚暗器,是九.陰.門的暗器!
我心中大喜,就在這時天空又俯沖而下一隻嘶鳴的巨大鳥妖,它慌亂地撲扇着翅膀,接着一道銀光從上面忽閃而過,正中踏入火圈的童子軍的頭顱,而那人面毛鬼顯然受了重傷,它像是小型飛機,墜在地上,貼地彈動了幾下,與此同時,沉穩的聲音穿過火焰,對我們道:“我來晚了麽!”
我瞪大眼睛,火圈之内,高大挺拔的身影凜凜矗立在我們面前,他肩膀上的血已經幹涸了,血液和腐肉堆積了起來,但這讓他看上去更加的堅韌偉岸——是陳天赒。
他手裏握着刀,陰風簌簌,吹起他的長發,他的眸子在火焰之下被染成了棕紅色,那氣勢,給人一種萬夫莫敵的感覺。
他……他竟然從四隻人面毛鬼的襲擊中脫身了,他到底是人還是神?我錯愕地看着他,他淡然一笑:“對付那些鳥花費了點時……”
話還沒有說完,他身影微震,火光流動的雙目蒙上一層難言的幽暗,他詫然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秋月,凄然道:“怎麽……怎麽會……”
“她被老巫師身體裏的惡鬼襲擊……然後……”我喉頭發顫,内心陣陣灼痛。
陳天赒聞言,堅定的身影趔趄了一下,沉默半晌,他哀痛點了點頭,雙目低垂道:“我明白了……”話音剛落,深邃的眼眸恢複到了鎮靜之中,他擡眼,對着我們道:“斯人已逝,我們要帶着她的屍體出去,不能讓她的枯骨埋葬于一群邪惡的死人堆中……現在……”他喉頭哽了一下:“我們必須投入到戰場,能殺多少是多少……”
秋月是陳天赒的部下,相處的時間比我們長,感情也比我們這幫人深,所以他在我們之中一定是最難過的,可是同時,他也是九陰.門的掌事,很多的感情在局勢面前必須按捺,必須隐藏,這需要很強大的心裏支撐。
外面的嘶叫聲和人頭攢動越來越多,陳天赒步履沉重地走到秋月的身前,忍着淚意,死死咬着嘴唇,他無聲的矮下身子,将秋月背起,随之用腰帶将她癱軟的身體捆綁住。
“我帶你回家……”
他輕聲說了一句,聲調裏聽似沒有波瀾,但在他的眼角眉梢裏我卻看到了無盡的傷痛,而那短短五個字,更是觸及内心。
無言不代表不痛,最痛的往往都是沉在心裏的……
陳天赒還沒有等我們開口安慰幾句,已經回過身,我看他捏着刀的手,青筋暴突,知道秋月的死帶給他難以磨滅的仇恨心裏:“我用火靈子開路,你們跟上。”
衆人應聲,這時候,外面又有童子軍舉着彎彎的尖刀沖進了火圈,它們身上披着火焰,卻還是邪性異常,而保護我們的火焰戰圈已在高.潮之後,慢慢降下氣焰,它快支撐不住了,更多的屍體随着魔君的嘶喊沖向我們,大家夥舉起了手上的武器,一頓厮殺。
沒有畏懼,就沒有短闆,也沒有那麽多的力不從心,我們堅定地将鋒利劈砍過這些童子軍的頭顱。酣戰的時候,汗水揮灑而出,内心的怒火膨脹着,需要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