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氣籠罩,是爲極兇之兆,棺椁壁上蒼白的手慢慢露出更多,我看到了一條白晃晃的手臂,緊接着……一具屍體突然坐了起來,棺椁巨大,我隻能看到那屍體的頭顱,一顆蒼白的,布滿了血的恐怖頭顱。
衆魔軍乍看到自己虔誠跪拜的主人蘇醒,嘶聲高呼,群鴉用粗糙的嗓音歡騰着,向外面等待的邪靈們宣告正主已醒,十二名大将舉起了手中的戰斧,似在慶祝一場勝利,現場亢奮異常,而我的目光緊緊盯着那棺椁之中的人,不知如何反應,因爲……因爲那頭顱有問題……那二王子,似乎不是死于突然的暴斃!而是一場謀殺!
隻見那暴起的屍體蒼白的臉上,布着點點殷紅的血漬,那血漬像是開在雪地裏的一朵朵凄厲異常的花,它們将樓蘭二王子屍體的詭悚感帶上了新的高度。
它在棺椁之中,側對着我們,幽幽吐出一口陳年老氣,我之所以認爲這是一場謀殺,是因爲在它後腦勺上插着一根尖銳的利器。
我開始給陳天赒推定的某種結論在看到二王子的屍體後,推翻了,它或許并不是死于傷心欲絕或者是什麽先天性的毛病,緻死的真正主因可能就是那根尖銳的利器。當然,這隻是我遠觀之後的猜測,我不是驗屍官,沒有經過進一步的解剖和分析,很難确定樓蘭二王子的真正死因。那利器最多是我們的新發現,并不能成爲最終的結論,但如果這結論成真,那事情的真相就愈發的撲朔迷離了,我深感自己存在一條悠長小巷,小巷裏面幽黑凄冷,帶着一層薄薄的雨霧,那雨霧朦胧,令人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除非繼續往前。
會是誰?誰将利器刺入樓蘭二王子的後腦勺?難道說,這是一種類似武俠片裏,破開人奇經八脈阻礙的利器,并不是殺人的,而是有助于人突破的?
我越想越糊塗,本想問陳天赒對此的看法,餘光所見,另一邊的夥伴正不斷沖我們這邊晃着手,我将目光對向他們,沒想到這會兒揮動着手的不是寶财和八堅,而是秋月。
秋月手裏拿着一根細長的東西,那東西很眼熟,好像……我心中恍然大悟,那東西不就是殺死銀世的“脫手刺”?秋月要表達什麽?
正當我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陳天赒似乎讀懂了秋月的意思,他臉色一沉,幽幽道:“秋月是在告訴我們,那二王子後腦勺的暗器,和殺死銀世的是同一種。”
“什麽!”我大驚,忽感自己的面部在抽搐,我不可思議,又不得不壓低聲音,道:“同一種?怎……怎麽可能……”
陳天赒歎了口氣,道:“的确,怎麽可能,想你說的,那二王子很早就死了,銀世是進入古墓之後,中了暗箭而倒下的,的确不應該……除非……”
“除非什麽?”我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答案。
陳天赒道:“這也未必是個準确的答案,不過我也隻能那麽想,想殺死銀世的是這裏的某個已死之人。可是已死之人,都是一些妖邪的屍體,它們或許會使用兵器,但暗器這種東西在我們門裏被稱爲最有靈的兵器,可不是随便一具死屍會用的,所以……殺死銀世的該還是活人。隻是我不明白,那活人爲什麽會有和二王子後腦勺一樣的暗器,它們之間有着什麽聯系?”
陳天赒把問題的關鍵都展現在我面前,我皺着眉頭,在艱難吞下一口唾沫後,道:“我也想不明白,樓蘭王子真正緻死的原因是什麽,我隻聽說它是暴斃死的,可是這枚暗器的出現,使得某些我們認定的事情撲朔迷離,如果一個人死了,還有必要在他後腦勺插那麽一根東西麽?另外,爲什麽要插呢?”
陳天赒搖了搖頭,一臉認真道:“我們隻有弄清楚一點,才能逐步解開謎團。”
我恍然:“您是說驗屍?”陳天赒在東漢的年紀比我小,可我總是因爲他的身份而不自覺的對他用敬語。
陳天赒颔首,道:“隻有确定他緻死的原因,才可以從中突破。”
說到底,我們還是要上到骷髅架子去探究竟,不過凡事都講對策和時機,現在顯然不是什麽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候,當下,面對如此情況,我們隻能繼續觀測着那二王子下一步的動作。
在它起屍之後又過了良久,傳聞中的魔君慢慢用手撐起了自己的身體,那一會兒,它特别像科幻電影裏的克隆人,在一波生化水中孕育而出,根本還不知道如何做簡單的動作,更别說行走。
沒有人上去幫它,這是它必須要經曆的過程,在棺椁之中掙紮了些許的時間,我終于勉強看到了蒼白鬼光下它的正臉。
那臉如先前所見,蒼白之中帶着幹涸的血迹,它的五官被血所掩,看不清楚,而它标志性的胡子并沒有長在它的臉上,這讓它看上去略微有點娘娘腔。不過,這些都不足驚奇,我驚愕發現,在它的額頭有着一個凹陷,那凹陷裏面有淡淡的粉光流動着,像是一顆眼珠,随着它慢慢擡起頭,我看到了那散着粉光的東西,是一顆鴿子蛋般大小的圓珠。
陳天赒看到那珠子,激動道:“定魂珠!沒想到那珠子被鑲在了它的額頭裏面。”
乍然看到有如二郎神第三隻眼的定魂珠,我驚詫得不像話,我以爲那珠子最起碼有拳頭那麽大,沒想到那麽小,還被點綴在了二王子的腦門上,我欲哭無淚,這是幹什麽?難道魔君就要弄得如此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