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我們看到了更令我們震撼的東西——階梯!在骷髅台子的兩邊有着兩條狹長的,沒有扶手的古老階梯,階梯通往蒼白的鬼光之上,綿延到另一個世界。
我深吸了一口涼氣,顯然這階梯是讓這些魔軍通往現世殺戮的橋梁,血會從階梯不斷流入墓穴,無數無辜的亡魂會在人間飄蕩。
我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怎麽可能是真的?這過于魔幻、且不可思議,我有一種抓心撓肺的焦躁感,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熱血正義感在身上滋生、蔓延。
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幫鬼東西通往人間,否則一定會造成生靈塗炭的慘象,可是怎麽阻止呢?我們沒有炮彈,沒有槍,更沒有多餘的可戰人力,我們的血肉之軀,承受不住已死的魔軍。冰涼的絕望在我的心志出現了裂縫時,毫不留情地将那股聳動的邪風吹入我的心扉,讓我無助到想哭。
陳天赒本想寬慰我,可奇異的事情一波波再發生,即便是見慣了妖邪事情的他,眼眸裏也浮上了難得可見的震驚。
在那射入蒼白光芒的口子上,發出了另外幾種令人恐懼的聲音,是烏鴉的聒噪的嘶鳴,還有……還有人面毛鬼撕心裂肺的叫聲、振翅聲,更甚至說,有鬼哭狼嚎的凄厲呼聲,外面世界的妖異,正在回應大國師屠邪的召喚!太多了!那聲音一圈圈,一波波,還有呼嘯的風聲,我縮起身體,仿佛置身于一間木屋裏面,外面有可怕的,十二級以上的台風過境,如今縮着,躲避着能給我一點點的安全感,隻是,雖然躲着,但那狂亂的聲音像一根根長矛刺入心扉,讓身體被架住,不得動彈。
底下的魔軍們呼應着這番邪惡湧動的吵鬧,它們嘶聲高呼,聲音極爲震耳,我的血液充斥在頭頂,幾欲噴射而出,秒死過去。強大的壓力像是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在将我逐漸包圍,恐懼的感覺真實切割入肌膚,直達大腦,我們的沉悶叫聲融合于這些音波之中,直到那煩躁,擾亂人心的聲音慢慢結束,身上的壓力才逐漸減輕。
随着那聲音的消逝,我劇烈喘息着,這長時間的折磨結束後,才發現自己的鼻間已經湧出了兩行鮮血,我渾身震顫着,抹去鮮血,還沒有從剛才狂躁的聲音中抽出神。
這時候,不僅我的狀況不好,寶财更是嚴重,他蜷縮在地上,抽搐着,嘴裏哆嗦不斷,根本無法控制,在前面的恐怖聲音完全消逝後,他的聲音顯得尤爲突兀,秋月虛弱地讓他控制好聲調,可我知道他此時的狀态就是他身體真實的反應,根本控制不了。
秋月和小道士沒法子,隻能倉促地扶起寶财,穩住他的身子,讓他冷靜。寶财雙目根本無法聚焦,他顫抖着,神智幾乎被剛才吵鬧的聲音給弄得崩潰。
我焦急不已地看着他,再側目去看拱門前頭的魔君,一看,差點摔倒。大巫師的雙目兇惡地盯着我們所在的拱門,它似乎發現了我們的存在!魔軍們随着大國師的目光齊刷刷回頭,那麽多張兇惡的臉看着我,如此别扭,就好像大學課堂上的遲到,進門的瞬間,同學們都會回頭看我。我的心跳驟然停止,口水卡在了喉頭難以下咽:“完了!”這是我唯一的念頭。
突如其來的寂靜讓寶财逐漸恢複了清醒,可是來不及了,離我們最近的幾具屍體左右動着下颚,蜷着身體,握着鏽蝕的尖刀向我們靠近——是那波極度兇殘的童子骷髅軍。
它們嘴裏發出類似毒蛇的嘶嘶聲,我緊張得渾身顫抖,八堅和寶财捂着嘴巴,驚惶的眸子盯着即将要靠近的危險。要命時候,我們總是那般無助,但是無所畏懼的人會去想辦法,會盡一切可能把自己的命運交到自己手中。
在我害怕的不得動彈的時候,陳天赒向秋月做起了指示,他讓秋月往邊上的岩石躲,雖然說躲避不是什麽最好的辦法,但這是當下我們唯一可以選擇的。
我不敢多做呼吸,調整好自己的心裏後,僵硬地跟着陳天赒向右邊的一塊巨石靠攏,隻是這時候,我的身體還是不争氣地爲了馬上要發生的恐怖而哆嗦。陳天赒握住我的手,黑暗中,我看到他堅定的雙眸,心逐漸冷靜下來,爲了讓他放心,我露出一個凝重的微笑,點頭示意他沒事。
勉力鑽入一道狹小的縫隙後,我蜷着手腳,不安地谛聽着外面的動靜,腳步聲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小心地探出半個頭,蒼白的冷光之下,它們和我們不過幾米的距離。我快速縮回身子,不敢發出聲,甚至不敢呼吸,有兩具骷髅已經來到了我們藏匿的巨石附近,它們小心翼翼,像是和我們玩捉迷藏似的,在慢慢靠近石頭的時候,它們會突然往裏面探進頭。那動作太過折磨人心,我再度抖成一團,嘴也僵住了。
陳天赒按着我冰冷的手收緊,在我等待死亡的時候,有那麽一刻,我想沖出去,大喊一聲,然後用戰鐮将它們劈成兩半,可那隻是一個不能成形的想法,因爲一旦我出去,外面的魔軍會将我們碾壓成肉泥,說不定它們還會撕扯下我的手腳,在我們心髒還跳動的時候,讓我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軀幹成爲它們補充體力的盤中餐。
就這樣抓心撓肺地躲了良久,兩具骷髅突然回轉過身,它們的腳步離開了我們所在的區域,那小小的一道夾縫竟然保住了我們的性命。
再看時間,這時候已是淩晨了,剛才一波波震撼的畫面在我們面前上演,現在可能到了關鍵時期,幾具骷髅要回去等待魔君從棺椁之中脫出,無心再顧及我們這些藏匿起來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