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置信,三清劍客的精血全部被吸光了,而童姥,原本淩厲,且飽經風霜的強大老婦在屠邪面前猶如風中敗絮,她雙腳像是青蛙一般,彈動着,在她脖子間的血幾乎流盡的時候,她無力的身軀被丢入棺椁之中,這一切隻是爲了滿足棺椁中的二王子,屠邪在用一場喂養來完成對于魔君的複活。
我怨恨地捏緊了手中的戰鐮,棺椁内白色的煙氣開始變成了鮮紅色,見到這種奇幻的變化之後,屠邪舉起了那把尖銳的彎刀,它吆喝着,似乎在慶祝剛才血腥的屠殺過程,而在那之後,所有的群屍井然有序地跪下身,開始朝拜棺椁中的二王子。
石床上的預言在一步步成真,四人——複活——朝拜……命中注定的事情在上演……接下去是曆劫和滅世,這曆劫說的該是魔君要曆劫,可曆什麽劫呢?難道就像那種妖怪修煉成仙,或者說唐僧取經時,要曆經的磨難嗎?
就在我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屠邪示意所有魔軍停止跪拜,它又開始重複着它的咒語,那碎叨的語音結束後,它将邪異的身軀對向骷髅石台邊的幽暗,空氣一下子變得十分凝重,我能聽到自己微弱的喘息,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現在我們隻有六個人,微不足道的凡人,我們無法抗争這一切,隻能默默看着,就看在“噴火羅”樹幽暗到虛無的空間裏,緩緩走出一條身影,那身影在幽暗的空間中,就好像是架子上飄舞的布條,那般的格格不入——是一個女子!
我詫異地看着那女人,就好像等待自己非常喜歡看的歌劇,裏面貌若天仙的女主人公出場似的。
女子纖腰微步,緩緩而出,像是一朵空谷幽蘭,她穿着一身潔白無暇的拖地長裙,長裙之上發絲流動,猶如湧泉。而比較神秘的是,女子白紗遮面,額間綴着一顆黃涔涔如水滴的寶石,遠遠看着,她氣質出塵,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隻是……那女子走得很慢很慢,皓白的玉手承托着一個翡翠玉瓶,她像是被什麽牽引着,行走的模樣有點呆滞。
一堆的死人中間,出了那麽一個女人,不由讓人心生困頓,而且看着這女人裸露出的潔白手腕,顯然,她不是一具幹屍!
就在我迷惑不已的時候,八堅“哔次”了我一聲,用口型對我道:“麗莎娜,是那樓蘭姑娘!”
我念着小八說的話,差點蹲不住,麗莎娜?怎麽會是她?我将驚疑的目光對向走到骷髅台前的婀娜女子,的确啊,那身段,那亞麻色的長發的确是麗莎娜,可她什麽時候換了一身衣裳?還有什麽時候爲這些死人效勞了?
就在我驚顫萬分的時候,陳天赒語調深沉道:“這姑娘看來是入邪,**控了。”
“怎麽會?要操控她做什麽?”我嘶聲驚問。
陳天赒道:“先前我們在頭戴鳥翎巫師的墓室見到過一幅畫像,畫像裏有個美豔動人的女子,那女子和你們認識的麗莎娜長得一模一樣,要硬是分辨她們兩,我覺得氣質方面,麗莎娜像是出塵的絕美仙子,而畫中的女人更像是一隻失去羽翼的美麗蝴蝶,她的臉色很蒼白,眉目之間也充滿了哀傷,顯然是心中有着什麽痛苦又煩悶的事情。”
陳天赒這一形容,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畫面,還是在那個意大利風的過道裏面,我曾經在那頂上看到過樓蘭二王子和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的一身衣衫……我恍然将目光對向麗莎娜,那衣衫就是麗莎娜現在穿的那一套!它們的區别在于那女子頭上戴着蓬松的白羽帽,而麗莎娜的頭上披着一塊潔白的頭紗,像是一個新娘。
這讓我心中困惑更甚,不好的預感在身體裏擴散開來,我焦急問陳掌事:“這隔了那麽長時間,怎麽會有長得那麽相像的女子,而且……我不明白,那些邪惡的屍體要操控麗莎娜做什麽?”
陳天赒反問我道:“你知道定魂珠的來源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隻知道它來自且末國,其他一無所知。”
陳天赒苦笑一聲,道:“果然是封燮,總是那麽不管不顧。”吐槽完,他收斂起無奈的笑意,向我叙述道:“定魂珠最早的擁有者是且末國的一位公主,她在西域被稱爲絕世美女。所謂名聲在外,想一睹她容顔的王公貴族實在太多了……隻可惜,上天給了這位公主美貌,也同時給予了她一種罕見的怪病。”
我蹙眉,詫異問道:“怪病?”
陳天赒颔首,斂容道:“無魂之病……”
聽到這四個字,我乍然打了個寒顫,但并沒有打斷陳掌事繼續說下去:“且末國的國君想隐瞞公主的怪病,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公主沒有魂魄的事情很快就被傳開了,那些曾經仰慕她的人作了鳥獸群散,可憐的公主爲此郁郁寡歡,所有人将她當成了妖物,唯獨她父親不辭辛勞地給她尋找良方,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真的找到了一件稀世珍寶——定魂珠。”
“原來……原來定魂珠是如此來的……”我感概。
陳天赒點頭,繼續道:“擁有定魂珠之後,公主的魂魄歸位,但人心的薄涼早讓公主心如死灰,老君王爲了解除女兒的痛苦,将公主回魂的事情隐瞞,随而廣發告示,爲公主尋求良夫。可當時所有人将公主當作妖女,誰會娶她?等了不知多久,終于有個人出現了,那人是樓蘭國的二王子,據說這二王子的性格十分古怪,不怎麽愛說話,身體也一直不好,兩個人算是同病相憐,很快便是相戀了。
在兩人厮守的時間裏,且末國的公主一直帶着定魂珠,隻有定魂珠才能讓她變成一個正常人,隻是快樂的時光是短暫的,那公主的身體在慢慢消亡,她病入膏肓,最終隕滅,而不久之後,樓蘭國的二王子也被送去了匈奴,做了人質,之後的事情便是這樣不了了之了……”
我本來聽得入迷,可說到二王子被送去了匈奴,我心頭一凜,忙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