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财手指顫着,指着那骷顱頭,悚然喊道:“媽呀,真是,這玩意不是用來天算的麽!”
八堅很崇拜老祖宗,所以學會了老祖宗捏下巴,故作深沉的動作,他皺着眉頭,一臉認真道:“老爺子的描述,索皮身材得佝偻,臉還毀容了,可這個人的臂膀寬大,不像是索皮……”他擡起頭,忽然咋咋呼呼地對着我們道:“那麽确有可能就是屠邪了!哎呀……那老國師真是不要臉,在别人的墓裏,用玉來鍛造自己的形象!這墓又不是他的!那不是占着别人家的坑,爲所欲爲嘛!”
我抱住額頭,無語道:“現在關鍵不是屠邪占着别人的坑爲所欲爲,而是他在二王子小的時候就造好了這座墓穴,你們就不好奇,他當年到底算到了什麽,爲什麽會事先造好這座古墓?”
事實上,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思緒混亂,有些事情的答案在腦子裏面遊竄,有點拿捏不清楚,我理了理頭緒,幽幽的,有點語無倫次地沖兩個隊友道:“我們把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從我們進入這片林子開始,到聽完谷老爺子的叙述,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寶财和八堅默契地搖了搖頭,我頓了一下,知道一時半會表達不清楚,便耐心給他們分析道:“還記得我們進入的塔麽?”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迷惑不已的八堅和寶财:“九層世界,引魂升天!”我不斷提醒他們,也當是給自己理清思路:“騰在雲端的金駱駝上的男子……還有……還有這石棺上的雲紋,求神拜天的老巫師……被馴服的人面毛鬼!”
八堅似乎朦朦胧胧意識到了什麽,喃喃自語道:“天——這個人在天上,金駱駝代表他身份尊貴,被馴服的人面毛鬼,那是個妖邪之物……也就是說……”他忽然睜大眼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興奮道:“我知道了,一個有權之人駕馭着妖物,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兩個字——魔君!”
我點了點頭,略有點激動道:“這兩個字很關鍵,我先前以爲墓主和楚公主墓裏的司馬岩一樣,都想要升天,變成那種神人,但是結合谷家的記叙,看來不是了……”
寶财聽得雲裏霧裏,不耐道:“哎呀……公子爺,你到底要表達什麽,怎麽感覺那麽亂?”
我碎了他一句,道:“榆木腦袋,你還沒弄清楚麽?壁畫上人首蛇身的妖物,石床上被束住的人面毛鬼的雕像……它們都是某種魔性之物的象征,而唯一能控制這些魔性的人是魔君!”
寶财撓了撓頭皮,一知半解地道:“魔君我知道啊,自從知道這座古墓主人身份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安歸所說的魔君,這還有什麽可以去分析的麽?”
“當年屠邪算到二王子要死,所以在他小的時候,就給他造好了墓穴,雖然有點邪乎……”我看寶财像是那些聽不懂老師講英語的學生似的,木呆呆看着我,急道:“你看過電影‘木乃伊’沒有?裏面的蠍子王将靈魂給了死神阿努比斯,爲的就是換取那種特别厲害的軍隊!”
這回輪到八堅聽得糊塗了,他不知道電影,更不知道木乃伊、蠍子王,寶财似乎有了點印象,他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二王子雖然死了,但是因爲他擁有特别的靈能,所以能在地底下集結力量……”
我激動地點了點頭,截過他的話道:“屠邪和索皮一樣是個天算方面厲害的老巫,就好像瑪雅人預言世界末日一樣,那有點神秘,不過我相信這世界上真有這種特别的天算力量。我開始不明白爲什麽二王子早逝,沒有做人任何偉大的事情就被屠邪認定爲他人生不平凡,還能給樓蘭人帶來生的希望,現在想想,他的天算可能是預算到某一天,這位王子會成爲魔君重返人間,給人間帶來腥風血雨!你還記得索皮死之前給谷修的詛咒嗎?說是魔君會帶着沙鬼之類的妖物重現,給慘死的樓蘭人報仇!看來,有關于魔君現世的事情是真的存在的,所以屠邪打造這座古墓的真正原因,就是給魔君在地下安個老巢!”
“魔君重返人間?”寶财愣愣地看着我,似乎在消化我的話,就在我覺得他吸收了我的推測後,突然他聲調高揚,帶着嘲諷的語氣道:“那不是瞎扯淡麽!你當這是托爾金寫的《魔界》呢!”說完,他還笑着搖了搖頭。
我汗顔,差點被他強烈的反差給弄暈在地上,我反嘲他道:“媽蛋,最迷信,腦洞最大的人現在還不信這些了!你忘記楚公主墓的陰兵了?忘記沙塵暴那天的那些恐怖沙鬼了,走了這一遭,我現在是什麽都信了。”
寶财聽我一說,腦子似乎開竅了,他收斂起笑容,頓了一頓,随之自我安慰地笑道:“那……那我們不會那麽倒黴,正好碰上什麽魔君現世吧,你說西漢到東漢,都那麽些年頭過去了,要有什麽魔君出世的消息,總歸會有野史啊,神鬼怪談的書去記錄它,可沒有不是麽,我想我們不會那麽倒黴……”寶财不自然地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
我也自我安慰道:“應該不會那麽倒黴,這是我的猜想,我想這墓室是屠邪的,他給石床上的自己打造出一副虔誠的模樣,估計就有着這層期待魔君蘇醒的思想在。另外,說實話,我是不想去相信天算,也不想去相信人死後還能帶着異世界的力量出現,給人世間造成傷害的,就像你說的,這畢竟不是《魔界》小說裏的情節。”
“就是啊……真的,我們是掘墓來的,不是拍玄幻劇來的……”寶财幽幽說着,似乎想起了什麽,他又突然擡頭問我道:“‘木乃伊’的劇情我有點忘記了,裏面是不是有人拿了什麽冥器,然後才導緻地下的那些靈魂複活啊?”
聽寶财一說,我欲哭無淚,這哥們其實是聽進去我的話了,我本也覺得自己腦洞大,形容的有點誇張,可想現在寶财不迷信了,我說的話他最多聽聽過,然而我真是低估了寶财骨子裏憂國憂民的特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内心淚奔,可還得扯出笑容,撇開話題道:“算了,咱别扯了,先找出路,然後和失散的人會和,想我們這幫菜鳥不懂古墓,也沒法對付那些妖魔鬼怪……”
八堅在一旁快速應聲道:“就是啊,你們說了那麽多無濟于事,而且俺還聽得稀裏糊塗的,現在扯路要緊。”
我點了點頭,剛一回身,幽幽的燭火又抖動了一下,出于本能,我多心地回頭又看了一眼石床,石床的陰影在燭火的晃動下,左右搖擺,給人一種難言的驚悚感。
我盡量規避這種可怕又折磨人的征兆,就在我們三準備去東面的牆尋找出路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道幽長的喘息聲,像是某個縫隙裏面透出來的,我愣了一下,心瞬間繃緊如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