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能見到死人安葬地的地方,而就在這個地方,有一座廢棄的木屋孤獨伫立着,那木屋經曆了不知多少年歲,它遭受吹曬雨淋,如今已經破敗不堪了,那樣污穢的地方,會玷污秦若白的衣衫。
雜草拂過谷修的褲腿,木門微啓,顯然剛有人進去過,谷修的心因爲木門縫隙後的黑暗而懸起,那一道縫隙裏面有什麽,他不是不清楚……
沉郁的天空越壓越下,一如谷修的心裏,雨後的潔白的花朵,不知何時沾染上了泥土,看上去有點髒,那泥土毀了它的無瑕,谷修厭惡地将白花身上的泥土擦去,這之後,他怔怔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内心布滿了忐忑。
他慢慢向那吐露着邪惡之氣的門靠攏,曾經的噩夢緊緊捏住了他的心,那一刻,一種惡心感泛濫上身,他竟有一絲想吐的感覺。
門打開了,撕裂了谷修的心髒,木屋裏面吞吐着熱氣,谷修聽到了難忍的喘息聲,還有淫邪的話語。女人面如死灰地躺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她雪白,細長的腿無力地架在一個畸形男人的腰際,那男人伸出惡心的舌頭,舔舐着身下一寸寸的雪白。
谷修氣得渾身顫抖,怒火滿腔,他憤恨而絕望地喊着:“畜生,住手!停下……”可是一切顯得那麽無力,眼前的畫面真真實實在他面前上演,他想撕裂那畫面,但有什麽隔絕了他,讓他隻能眼睜睜看着。
直到結束,谷修才能夠顫抖地靠近他們,他看到了秦若白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含着一汪死水,她輕輕抹去,谷修踉跄地向她靠攏,付羌子就躺在她的邊上,嘴裏吐着一股股濁氣。他用淫邪的話繼續挑逗着秦若白,秦若白冰冷的眼睛對上靠近自己的谷修,她在被撕裂的衣衫堆裏摸索着什麽,谷修看到了匕首,她将匕首舉起,對着谷修,死氣道:“殺了我……”她的聲音低啞,不像是從喉嚨裏發出,而是腹腔,那聲音萦繞在谷修的耳邊,近乎催眠。
“我做不到……”谷修無助且悲哀的搖着頭:“我不能殺你……”
“不……你已經殺死了我……”秦若白的聲音慢慢的,幽幽的:“你将這個惡魔帶到了我的身邊。”她身子微顫,怨毒的雙目斜斜看着身邊躺着的,酣睡的付羌子:“你知道嗎?我想要撕掉我身上的皮囊,讓自己重生,我要洗淨一切污穢,但是世上沒有能讓我們真正洗淨自己的水。撕掉了皮囊,我的心還是會跳動,我不想去記起起這段肮髒不堪的過往,唯有一個方法,永遠的閉上眼睛……錯的根源是你,你該結束這場錯誤!”
谷修絕望地搖頭,他看到了秦若白兩腿之間斑駁的血迹,那是所有肮髒的來源,他很痛苦,他很想解脫了秦若白,但是那一刻他做不到,他隻想在心愛的人還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給她穿上一件衣服,然後輕輕抱起她。
決心已下,他告訴她:“一切還來得及,我們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
秦若白冷笑一聲,道:“對你而言來得及,可是對我而言,這将是一輩子的噩夢,我怎麽能忍受那樣的一個人占有了我的身體?殺了我……”秦若白赤身裸體地站起身,谷修并沒有去看她的身軀,而是将痛苦的目光别開。
秦若白握着匕首,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他沒有注意到女人原本凄楚的眼神在她起身的那一刻,變得有如一條陰悚的毒蛇。
谷修随着秦若白的氣息接近,不安地向後退了一步,那一刻,他還想着,自己不能殺死秦若白。
秦若白的手已經舉起了匕首,那匕首的陰影就在木屋的地闆上,她舉得很高,不像是自盡,而是——
“拿起你的刀,否則你就得死!”随着邪靈急促的叫聲,谷修猛然側過頭,那把匕首朝着他的頭顱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那是條緻死的弧線。匕首的主人眸光如一條毒蛇,在她赤裸的胸口,赫然有一個醜陋的黑洞,洞口汨汨流着血。
她的頭發上全是泥土,身上的皮膚在一瞬間變得幹巴巴的,好像是老樹皮,從她的口鼻之中,開始出現了肥大的屍蟲,它們蠕動着,一條條掉落在地面上。
這不是秦若白,而是她的屍體,被埋在松樹下的屍體!她已經死了!很早的時候就死了,谷修駭然驚覺。
女屍的刀不斷在空氣中揮動着,一下一下,有點癫狂,她僵硬的面孔對着谷修兇狠說道:“我的死都是因爲你,現在你該來陪我了!”說着,又向避開的谷修猛撲了過去。
面對秦若白的的屍體,谷修的意識已經完全清楚了,一重又一重的幻境,煩亂的鼓聲,帶着無限怨念的面具,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老妖巫的陣法!
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源于人内心深處的畏懼,所謂做賊心虛,谷修先前覺得自己并不畏懼那些慘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可是真的不畏懼嗎?不,每當夜晚的時候,他總是難以安睡,是強大的心髒支撐着他的精神不崩潰瓦解。如今所有埋藏在内心的恐懼和折磨被挖出來,谷修才知道自己早已不堪重負。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這樣被打垮,路已經走了一大半了,中途停下,那種懊悔和不甘的感覺會像漫天的黃沙,将自己吞沒。
他無奈地擡眼,看着秦若白的屍體像瘋子一樣撲過來,愧疚道:“對不起若白,始終是我害了你……”說話之間,他一手抓住了秦若白揮舞的匕首,血從他手中流出,一滴滴落在了地面上。秦若白的屍體停下了,因爲谷修的匕首在她的傷口上重新穿過。
秦若白幹枯恐怖的臉慢慢恢複了血肉之色,她的唇角有一絲血,看着有點憔悴,她微笑着:“終于解脫了……”她伸出手,溫柔的手像是春風,撫過谷修眼角的淚痕。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