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戴澤氣得面紅耳赤,憤憤掏出了身後的刀,樓蘭窺探者看到冷冽的刀光,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似乎某種陰謀得逞了。
在戴澤受刺激的要将刀對準窺探者的頭顱時,谷修一把奪過他的刀,戴澤擡頭,眼裏有濃重的血腥恨意,他氣憤質問道:“做什麽!你要阻止我殺這畜生嗎?”
谷修徐徐道:“殺人簡單不過,對他而言,你一刀子下去,他就解脫了,他們既然喜歡聽到我們的悲叫,我們何不讓他們也聽一聽那種叫聲?”谷修說的時候,唇角微揚,仿佛他現在就在虐殺人的現場,用長鞭抽着一個個在地上爬着的,嘶聲哀叫的樓蘭人。
谷修的話讓雙目欲要噴火的戴澤一愣,那話聽得無比簡單,但是聰明的戴澤聽進去了,他恍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因爲窺探者的尋釁,而做出了過激的事情。
戴澤一下子靜默了,谷修伸出手拉起他,那一拉,就是一個傳承,一個惡魔的傳承。
沒有得到成全的窺探者原本充滿希望的目光,一下子灰敗了,在邪靈的面前,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剛才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将所有積在心裏的話都說出口了,現在他卻再也說不出來,隻得被谷修抓着頭發,往着前面拖。
他沒有抵抗,像一具死屍般,就這樣被拖着,谷修問他,他的部族是不是就在前頭,他默然應了一聲,目光像是湮滅的炭火。
因爲有這樣淡定的精神支柱在,原本腿軟的兵士們逐漸收起了害怕,衆人很快揭開一層缭繞的薄霧,到了更爲幽寂的區域。那裏沒有臭味,但是有濃烈的花香,對于聞慣汗臭味的兵士們來說,忽聞到花香,并不舒服。谷修也不喜歡這種味道,因爲那味道太過馥郁,馥郁就好像令男人醉生夢死的女人,結果會把男人送上地獄。
他掩着口鼻,泥土變得更加松軟,這地方和先前“縛魂樹”所在的地方不一樣,他就像是個深閨大院裏的姑娘,很安靜,除了花香,沒有風,隻有偶爾灌木叢裏,蟲子爬動的輕微簌簌聲。
這是怎樣一個地方?爲何幽沉到死氣?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谷修将拖拽着的窺探者放下,衆人環顧四周,火把發出“噼噼”的聲音,谷修轉身的時候,蓦然對上一張臉,他驚了一下,但也就是驚,并沒有害怕。
火光下的臉是霍猛的,霍猛像是個發現新鮮事物的孩子,道:“谷老弟,我看到一個奇怪的陳列,全是木樁子……不知道是什麽玩意。”
谷修聞言,眉頭一蹙,刺陵門三人在他邊上,随之跟了上去。到了一根根樹立的木樁前時,谷修将火把遞給了霍猛。
秦大師看着高聳,插在泥土之中,規律有序的木牌,忽然轉過身,道:“這木頭上面書寫了一個個血色人名,莫不是我們中原地區那樣的墓碑?”
霍猛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道:“若是墓碑,這排列也太奇怪了吧,不怕地下的人擠得慌?”
秦大師“啧”了一聲,嘲諷道:“這兄弟可真沒見識,樓蘭人可不像我們漢人,他們盛行群葬,至于排列,估計是有着什麽象征的意義……”
霍猛是個武夫,平日裏就看不慣文人,再加之被秦大師在那麽多人面前羞辱,他覺得面上無光,于是冷笑一聲:“呵,你若有那麽多見解,你倒是解讀一下這木樁排列的意義啊?”
秦百常雖不是什麽頂級的青烏大師,但年輕之時,他酷愛遊曆四方,所見所學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學者,谷修知道他擁有過人的才識,所以在一旁悶聲不響,等待這位大師别樣的解讀。
秦百常看那麽多人用懷疑、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知道現在要自己不看出點什麽來,就沒法子下台,于是正了正身子,強裝着淡定自若,随而大步走到了木牌群裏面。
木牌所豎立的區域,微微隆起,仿如孕婦的肚子,而每根木牌足有三米多高,說是牌,其實真跟樁子差不多,走在裏面,大有一種迷失的感覺。
谷修拿着火把于秦大師身後,微火之下,一層輕霧缭繞着,增添了這些鬼氣森森的木牌幾分神秘之感。
戴澤跟在二人身邊,木牌立得很密集,三人所能行的空間比較小,隻能穿梭其中,各管各的查看。而在他們之中,戴澤是在西域出生,認識許許多多的文字,他細心看着那些名字,越看心越惶恐,他告訴谷修,這就是木碑,下面埋着的确實就是樓蘭人的屍骨。
陰森環境之下,走入詭異的死人堆,任憑誰的心裏都會産生異樣,谷修雖然已經感受到了這裏别樣的氛圍,但爲了穩住人心,他始終沒說什麽。他讓戴澤念出那些木牌上寫着的紅色文字,戴澤收了心神,一個個念了出來,還報出了他們的生辰和死亡時間。
生辰都是差了很久的,但是死亡的時間相對比較接近,有些人甚至在同一天死亡,而令他們意外的是,這些人并不是壽終就寝,他們全是被人殺死的。比如說一個八歲的孩子名字下寫着“惡鬼所噬”,一個六十三歲的老者,寫的也是這幾個字,他們所指的“惡鬼”,谷修自然是猜到了,就是他們中原漢人。
名字的上端還雕着人面,爲陰雕,雕得很簡易,但谷修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可能這些人面都是根據着地下死人的面容來刻的,不盡相同,顯得有點陰悚,這陰悚之感,讓谷修隐隐覺得不詳。
在木牌的下端,寫着一行長字,戴澤翻譯過來,意思是:“亡靈魂歌,永世悲鳴。”很凄涼的一句話,裏面包含了恨意。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