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刀掉落在地上,谷修的手腕也留下了一道傷口,像是被粗糙的樹皮摩擦過,谷修知道這人并不如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就地一滾,順勢撿起了殺豬刀。
黑影趁此站起了身,他脫下那件然滿是血的漢軍披風,身上穿着的竟是甲片護胸,谷修心想:“難怪剛才膝蓋頂到他肚腹的時候那麽硬,原來有護甲。”再看,他的護甲之内,穿着的是短裝白衫,白衫兩袖已被血染紅了,從下往上看,黑影就好像上古戰神一般,身材高大,裸露出的手腕仿如幹屍。
谷修見到這樣的人,也難免心生怯意,就在如此焦灼的氣氛之下,那秦大師和老七聞聲趕來,二人看到在原地怔住的尤化,飛奔而往,再看尤化邊上躺着的被掏去了心髒的韓從進,他們驚叫一聲,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一下子,原本寂靜帶着殺意的林子充滿了令人煩躁的聲音,有哀哭,有愕然,還有那些怯懦的碎言……
“閉嘴!”讓這些多餘的聲音戛然而止的是尤化,秦大師和老七被其一喝,登時愣了,不過他們很快回過神,因爲尤化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臉上的表情肅然、沉重。二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馬上又要戰鬥的惡魔和邪靈,也不知是被現場氣氛震懾到,還是怎麽了,他們惶然站起身。
老七喉頭滑動,愣了半晌,顫聲問道:“二哥,是誰……誰掏出了大哥的心髒?”
尤化臉色鐵青,他捏了捏手裏的短刀,一字一句道:“穿着護甲的怪物!”
“那……他面前的……穿着軍服的男人呢?又是誰?”秦大師縮在二人後頭,小心提問。
“漢軍!”尤化說得簡短,但這兩個字對倒鬥的人來說,無疑也是畏懼的存在。
“他是幫俄們的麽?”老七聲音裏透露着一種渴求。(要是我們在現場,定然也會暗自祈禱,希望那長得像人的漢軍殺死樓蘭怪物)。
尤化搖了搖頭,一臉迷茫道:“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在這林子裏的……”他目光放空,沉思了一會兒,又憂心忡忡道:“現在的情況,如果那漢軍赢了怪物,又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那我們還能活命。但如果他知道我們的身份,那我們便要做好拼死的準備……”
“可是……那兩人身上透露出的殺氣……”老七也算是個練家子,一般練家子和練家子碰面,自是能感受到對方比自己強多少。
秦大師雖然沒有武功,但也感受到了強大的氣場在這片散着薄霧的林子裏蔓延,他幽幽道:“走吧,趁着他們龍争虎鬥的時候,我們走吧?”
“我們走不了……”尤化說了個非常實在的問題,因爲他先前和韓從進逃跑過,隻是逃跑的結局就是觸發捕獵者更加瘋狂的獵殺,他們現在雖然置身事外,但事實卻是身在其中,所以逃不逃的結局都是一樣。他隻能靜心等待,等待一方擊敗一方,另一方傷重,他們能趁此坐收漁翁之利。
我想當時對于尤化來說,是萬不想和谷修以及可怕的樓蘭人爲敵的,但是爲了活命,他還是鼓起了勇氣,将一萬擴大爲萬一,準備好二人戰鬥之後,可能會出現的最壞情況。
之所以尤化顧忌漢軍知道自己身份,主要是因爲刺陵門這種掘墓組織很少暴露在光下,他們屬于遊走在陰間的活人。而在漢武帝統治時期,對于民間掘墓之事也管理得比較嚴,要是谷修是漢軍,又知道他們的身份,定然不會放過他們。但是尤化把谷修看得太簡單了,要是正兒八經的漢軍,那或許會給他們制造不小的麻煩,然則谷修所要的正是他們活着,帶他遊走在地下,所以尤化也沒料到,谷修的戰鬥,有一部分是爲自己,有一部分卻是爲了救他們。
不過,要對付樓蘭怪物的谷修那時候可沒那麽多心思去想尤化三人内心的顧慮,他眼裏隻有那個醜陋的樓蘭人。他不知道那樓蘭人爲何會變成那番模樣,隻知道有些事情存于必然,這個必然又是另外一段凄慘的故事,谷修當時不知道,其實這個樓蘭人會變成那令人膽戰心驚的樣子,源于更早一批的漢軍。
那批漢軍進入樓蘭的時候,曾經欺淩過樓蘭百姓,眼前的怪物在谷家後續的記載裏面有交待,說是怪物叫格達,曾經有個美麗的戀人,戀人被漢軍一名将士看中,強行收入軍營。
失去戀人,令癡情的格達痛苦,他屢次三番去就救自己的心上人,可無奈漢軍過于強大,他被打的遍體鱗傷,而那個強占他心愛女子的将士,爲了戲谑這個忠誠守護愛情的男子,将其毀容,格達臉上的百來條刀傷就源于此。
像很多凄美、動人的愛情故事沒有好的結局一樣,格達并沒有救到心愛的姑娘,因爲那姑娘在漢軍輸給匈奴鐵騎的時候,被漢軍冠以不祥之名,獻祭給天。
仇恨讓人強大,格達本就是骁勇的樓蘭人,他苟延殘喘活了下來,和谷修一樣發誓要爲自己心愛的姑娘報仇。他開始不斷騷擾過往沙漠的漢人,以惡鬼的身份索漢人的命,并在漢軍侵入的時候,進行他爲之愉快的殺人儀式,他每殺一個漢人都會掏出對方的心髒,因爲在他心裏漢人的心是肮髒無比的。
谷西在沒有保留的告訴我們關于這個格達的事情後,我們三的内心是沉重的,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因果循環,有時候都是自己造的罪孽,總有一天必然是要還的,格達是,谷修也是……可是最恨的還不是他們,是戰争、是利益……
無論什麽時代,戰争都存在,它永不停歇,帶給人的除了生靈塗炭和無盡的仇怨,再無其他。有些高高在上的人笑着,但是低微的百姓卻是淚流滿面,他們爲了死去的至親,計劃了一場場的仇殺。
這讓我不禁唏噓:“人這一輩子多不容易,短短能活的就那麽幾十年或者百年,全部被戾氣充斥了,那多可悲?”
關于樓蘭和漢軍的漩渦不斷轉着,擴大……擴大……我站在漩渦的中心,聽着老爺子哀傷的描述,便知道他其實也恨這事情的開始,因爲這樣的開始,注定了悲哀的結局……而這結局到如今都沒有劃上句點……(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