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回身,谷修在他轉身的瞬間,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這血腥味是殺死老十七時候噴濺上的,還是殺死韓從進時候染的,爲何血味那麽強烈?
谷修心生疑惑,卻也來不及細想,黑影朝着他直撲而來,速度如風,猛烈異常,他倉惶退定三步,但這林子的灌木根系錯綜複雜,就好像躲在暗處的小鬼,喜歡耍弄人,谷修退的時候,後跟正好被凸出的根系絆倒,他身體失了平衡,重重摔落在地,就在他倒地的瞬間,他終于看到了眼前黑影的臉,從上往下看,那人就是一個厲鬼,臉上仿佛爬滿了無數的猩紅色的蚯蚓,那些蚯蚓其實是疤痕,疤痕修複不了,錯亂扭曲攀在人臉上,看着又像是老樹上纏着的藤。
谷修在那一刻驟然明白韓從進和尤化爲何會在看到這人的臉時怔住了,那樣的臉,怎能不讓人爲之驚顫?
同樣是被震到,但谷修卻并沒有心生怯意,因爲曾經和他相處的人,那個付羌子也是醜陋無比,而且醜陋中帶着陰悚,習慣了面對這樣的人,他何來會怕?
在黑影伸出利爪朝他的面門而來時,他弓起一條腿,他的腿功在遊曆的時候練就,十分強勁,黑影原本直撲而下,直接能讓谷修斃命,但是谷修的膝蓋一下子頂在他的肚腹之上,他吃痛悶叫了一聲,手爪想掏谷修面門,但無奈被谷修的腿隔出了安全距離。
那些曆練自己的歲月,谷修從一個青澀的毛頭小子,一步步蛻變。曾經他被江湖上那些粗野匹夫所淩駕,差點丢了性命,但是他的内心很堅定,雖然沒有殺人的本事,但爲了有這些本事,他從對付弱者到對付強者,一步步走下去,練就了近身戰的本事。他知道在近身的時候如何能保全自己,讓自己有将對方一擊斃命的機會。
開始總是不順利,但是他爲人聰明,又十分努力,在涉險之後,他就會琢磨,琢磨如何提高自己在先前戰鬥中的缺失,如此下來,他積累了殺人的經驗,也練就了一副鐵膽和強大的心髒。
聽到這些的時候,我能确定谷修就是一個天才,按照現代的話來說,他是近身格鬥方面的天才,但是他的本事遠不止此,隻是那些本事相對殘酷……
谷修在保全自己的性命後,便是反撲,将黑影治在了自己的身下,他膝蓋頂着黑影的腹部,尖刀對準了黑影的臉,黑影望着明晃晃的尖刀,自是不敢動。
而他那連披風的帽子也在被反治的時候滑落下去,那張醜陋的臉就此暴露。谷修愕然望着眼前人的臉,那臉該是被人用刀,一刀刀劃開的,刀劃得很深,所以那些傷口愈合後,變成了厚厚類似蚯蚓的疤痕,這疤痕最起碼有百來條,很密。而這人的眼窩子深凹,鼻翼部分因爲也被刀傷過,所以和臉上的疤痕融合,成就了沒有呼吸的鼻孔,他的喘息全來自一張嘴,說是嘴,其實也很難分辨了,隻有一個口子,口子裏面的牙齒都被打斷了,層次不齊,像是溪澗邊的亂石。
谷修看着他的臉,瞬間明白了爲什麽老十七的臉皮會沒有了,往往那些因爲外界因素而變得殘缺不堪的人,他們的心很容易扭曲,他們會嫉妒别人的完整,這一點付羌子就曾經給他很好的诠釋過。
隻是,他并沒有心情去關心一個樓蘭人爲何會變成這樣,唯有殺了他才覺得爽快,就在他準備要動手時,他的手觸到黑影的披風,他霍然睜大眼睛,心裏泛上了一種不祥的感覺,因爲那披風帶着黏黏的溫熱,這種溫熱他再熟悉不過——是血……
黑影看着谷修眉頭微皺的時候,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谷修心裏十分清楚,哪怕黑影殺死了刺陵門的老十七和韓從進,披風上血迹的濕潤度也不會那麽高,除非……除非他殺了很多的人……
他心跳驟然加快,再看那件披風,披風的料子,還有顔色……這……這不就是他們漢軍的披風嗎?也就是說他離開的那段時間,黑影到過他們所落腳的地方,披風在他身上,上面又有血,那麽說來,那些在匈奴鐵騎下活命的漢軍,有可能覆滅了……
同僚的死對冷酷的谷修來說,本并不是什麽能讓他多傷心,多郁悶的事情,但是谷修這人屬于行動派,他計劃好漢軍在他接下去走的路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如果他們真的死了,那他将無人可用,這對他而言是莫大的打擊。
隻是……他将目光對向朝着他笑的黑影,董策的亡命之徒在對付樓蘭人和匈奴鐵騎後,還有能戰的人一百來個,傷員三十七人,要說那受傷的三十七人還好對付,可是那一百來個強蠻之徒,可非眼前黑影一人能解決。然而,若要是那些漢軍都沒有出事,怎會讓這個黑影逃脫而出?還穿着他們的披風?莫不是樓蘭殘兵追來?将他們剿滅了?
這一想,谷修思緒煩亂,立馬掐住黑影的脖子,厲聲道:“披風是你撿來的,還是你奪來的?”他想到可能這黑影去過戰場,披風是拾到的,但是這個可能性很小,因爲披風上的血液并沒有染上很久。
半趴在地上,看谷修和黑影鬥的尤化聽到“漢軍”二字,愣愣站起了身,也不知是畏懼,還是看到了自己人,有一點激動。
那黑影盯着谷修,冷笑一聲,嘴裏吐露出的話盡是谷修聽不懂的,谷修想這人定然是林子裏的原住民,沒有接觸過漢人,所以哪怕他再逼問,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事已至此,他隻能火速回到漢軍歇腳的地方,自己看個究竟。(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