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十七……”他顫抖着聲線,拉了拉在身邊神智快吓失常的尤二,然則尤二吓得渾身都在抖,腦子很亂,直到韓從進穩定情緒,對他再次說道:“老二,這人是老十七,老十七啊!”
尤二聞言,霍然開眼,可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一張血淋淋的大臉對着自己,尤二捂住嘴巴在一邊狂嘔起來。
寶财聽得也是重重吞了口唾沫,我想象着當時的畫面,灌木叢中突然鑽出一張被剝皮的臉,要是我也得吐,要還知道這臉是自己同伴的,定然昏厥。
二人比我好,雖然怯懼,但還是慢慢收回了心智,隻是當韓從進要去扶威武漢子的時候,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不知如何下手,因爲那威武漢子的手臂上有無數道口子,口子猶如一片片長條形的葉子。
寶财說,這讓他想到了雞翅膀,他做雞翅的時候會給雞肉劃幾道口子,我被其形容得惡心無比,難以想象威武漢子的肉一道道的樣子。
“老十七……是誰把你害成了這樣子?”韓從進惶恐問着。
那威武漢子慢慢擡起臉,一隻手伸出來,在空中胡亂抓了抓。韓從進将其的手一把抓住,那威武漢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絲自己人的溫暖,驚惶的心得到一點點平息,他氣息沉重,艱難開口道:“林子……林子裏除了會動的活屍……我……我還看到了鬼……很可怕……很可怕的鬼……它應該……躲在暗處……窺探你們……”
威武漢子的聲調越說越低,低到帶着一絲狡黠的鬼氣,他嘴角露出一個叵測的笑容,那笑容谷修形容,很怪,怪到令人發悚,仿佛那威武漢子身體裏面就藏着一隻鬼,它在通過這副軀體攫住人的心跳。
韓從進看威武漢子古怪的表情,心登時慌了,想甩脫他的手,但是他抓得很緊,根本不容放開,他獰笑着,幽幽道:“兩位哥哥,你們……你們都跑不了……這林子是禁地……我們踏入了禁地,就是死!生前我被你們欺負,死後該是我欺負你們了……因爲這次我死的順位比你們早……不再是老十……七!”念到最後一個七字的時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是死了。
隻是他手還緊捏着韓從進的手,韓從進和尤二被其一通說,恐慌地看了看四周,這片林子裏面樹冠茂密,擋住了外面的陽光,隻有幾道陰冷的光從樹縫裏透進來,給人一種壓抑沉悶的感覺。
灌木高高低低不等,高的在遠處仿佛一個個鬼影,尤二驚慌失措道:“有東西……他說有東西在窺探我們……在哪裏?會在哪裏?”
這句話從谷西口裏講出來的時候,它透過一個時空,一個故事将那種詭異的氣氛帶到了現場,使得我們渾身發冷,不自然地向自己所在的房間看了看。當時在場的谷修也是如此,沒有什麽比未知更可怕了,如果說林子裏真有什麽東西在窺探,那麽他自己的行蹤就好像螳螂捕蟬一般,後面還有一隻根本防備不到的黃雀正站在陰暗處,盯着他們。
素來膽大的谷修,被稱爲邪靈的谷修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他不安地矮下了身子,隐在灌木中,像一隻老鼠似的,擡眼環顧四周,想找到躲在暗處,可能正詭谲笑着的真正的惡鬼。而那刺陵門的兩人已經怕到了極緻,韓從進見自己的手被牢牢抓住,又掙脫不開,終于揮舞起了短刀,将威武漢子的手砍了下來,他砍的時候,嘴裏發出恐懼的吟聲。
短刀很快便砍下了老十七的手,那老十七曾經或許一直寄人籬下,被排在前面的幾位大哥呼來喝去,沒有一點點的尊嚴,而爲了生存他又一直忍着,裝傻充愣,所以在死的時候,他不願意那麽窩囊,于是乎将壓抑在心裏的不爽全部發洩了出來。
他的話,很好的讓恐懼在韓從進和尤化的心裏滋生、蔓延,而他的手狠狠拽着韓從進的手,就好像被凍住了一般,根本不得松脫。
韓從進的手腕處仿佛又長出了畸形的手臂旁枝,然則,他也顧不得了,爲了逃命,他和尤化跌跌撞撞地往回路跑,想快點離開這陰森森的鬼地,然則他們的腳總是被那些灌木絆住,這些灌木仿佛從地底下鑽出的一隻隻的鬼手,讓進地獄的人無法逃脫。
恐懼滋生就好像病毒,相互傳染,它能讓一些骁勇的将士都失了魂魄,何況這兩個人。他們本能叫着,跑的時候總是不自覺撞在一塊,像是夜晚的無頭蒼蠅,那種狀态我十分了解,腿就跟軟面條似的,每踏出一步,都覺得輕飄飄的,沒有底氣。
谷修并沒有所動,而是躲在原地,他十分清楚自然界的獵殺套路,若那殺死老十七的玩意真的在暗地裏窺探他們,那即便他們插着翅膀也飛不出多遠,反而越是沒命地跑,越會激發捕獵者的瘋狂,它不會讓他們跑出特定的範圍,這幽暗的林子,就好像一個牢籠,進來了,就很難出去。
他不知道窺探他們的到底是什麽玩意,所以現在這兩人的失魂,正好能促使那玩意的現身,他雖然害怕,但是這幾年,他經曆的恐懼可隻是一次兩次?如果對方真是鬼,那麽他所學的術法正好能派上用場,若是人,他更不應該害怕,因爲他的殺豬刀,也是染了無數人鮮血的。
在那兩兄弟趔趄跑的時候,他就好像獵豹似的,雙目炯炯盯着四周,但是什麽動靜都沒有,除了那兩人濁重的喘息和嘴裏發出的惶恐低吟。
然則,很快的,一隻鳥撲扇着翅膀飛了起來,震下幾片羽毛。動物的敏銳度高于人,尤其是鳥,谷修将目光鎖定在斜前方的陰暗處,那裏幢幢樹影,陰冷得不像話……(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