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争取時間……不,姑且算是打招呼好了。”
注目着極道們的背影,重弘元司在嘴角拉出微微弧線。
桐生道場聚集衆多劍豪又有玉藻前坐鎮,就算極道們豁出命去突擊也是沒可能成的,頂多隻能給那邊造成點麻煩罷了。
不過這樣就夠了,隻要老巢被踹的桐生和馬發怒攻過來,那就有機會品嘗到用敗北跟絕望調配的噩夢滋味。
“好了,差不多也該準備。”
重弘元司冷笑着,随即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房間牆邊裝飾用的巨大書櫃處。
書櫃角落處躲藏着一身穿和服的小女孩。
見着重弘元司走過來,小女孩露出畏懼神情,本能般的想往書櫃後面躲去。然而幾名身着華服的宮庭貴婦不知何時出現在前方,把她給圍住。
隻見宮庭貴婦的臉上戴着不怒不喜的能樂面具,在周圍昏黃光線下看起來相當滲人。驚慌後退的小女孩冷不防被左右兩名宮女抓住,咿呀呀地叫着試圖掙脫,但次瞬間小女孩面前卻浮現出重弘元司陰沉的臉。
“别掙紮了,給我乖乖聽話……你可是構築這座城堡核心的‘人柱’,絕對不會放你走的。”重弘元司低頭俯視着被挾持的小女孩,眼裏放射着異樣的妖光。
那妖光映入小女孩的眼瞳,小女孩眼裏漸漸失去了神彩,片刻後宛如人偶般的垂下頭來。
重弘元司冷哼了聲,随即舉步向前走去,那群戴着能面的女史抓着小女孩緊跟着他。在他們背後,那堆滿諸般裝飾的房間徐徐分崩離析,連同周圍空間,都仿佛搭積木般的迅速改變着原本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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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時刻,桐生家的碩大道場依舊亮着燈光。
幾盞白熾燈投射的光量遠不足以照亮道場角落,但卻在道場裏營造出恰到好處的甯靜氛圍。和馬跪坐在道場中,手邊放着入鞘的正宗。
一隻被燈光吸引來的飛蛾落在正宗刀鞘上,片刻後抖動翅膀飛了開去。和馬目光追随着飛蛾的迹線,心卻回到半日前山道上的那場激鬥。
或許那也稱不上激鬥。黑崎擺平多數九鬼喽啰,而他則砍翻了化鬼的九鬼平八郎。
對上九鬼平八郎時,一股不知緣由的昂揚情緒鼓舞着身心,而正宗爲回應他鬥志般的蕩出刀鳴,最終以類似常黯湖邊的玄妙狀态砍翻了化鬼。
當時的一切,有如雲流水般的自然,而現在和馬則試圖将其再現出來。
鼓舞鬥志是每一步。
雖然此刻面前并無對手,但作爲掌握心技一體的劍道高手,和馬也能在某種程度上自如控制自身情緒。
此刻他邊回想着對上九鬼平八郎的光景,邊緩緩凝聚着心神,一股澄清而又激越的感觸開始在體内湧蕩,情緒也随着那鼓蕩而徐徐高揚。
和馬以吐納呼吸鼓舞着那股升騰如火的情志,精神則越發澄清。
陡然間一聲清越的铮響彈入耳中。
和馬伸手抓起正宗,于是那股铮響更清晰地傳入耳中。和馬專注傾聽着正宗的刀鳴,随即卻不禁訝異。
和以前不同,這次他居然從正宗那清越刀鳴聲中聽出類似情緒或志趣的音色。
和馬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但轉頭想想正宗本來就是傳世靈刀,連晴琉的斷時晴雨都知道發飙護主,正宗有自己的情緒志趣那也沒啥好奇怪的。
和馬這樣想着,耳中刀鳴的音色卻陡然又變。
從清越激昂轉爲低吟渾厚,蕩出如老友席坐、秉燭夜談般的欣快之情。和馬嘴角情不自禁地牽出笑意,屈指輕彈刀身,霎時間周圍萬籁俱靜。
寂靜中有看不見的時潮在緩緩流湧,和馬擡眼望去,然後見着那隻飛蛾懸停在前面半尺不到的距離。
飛蛾就像慢鏡頭般的揮動着翅膀,和馬甚至還能看到它那細密的絨毛和揮翅時撒下的微小鱗粉。和馬目光落到飛蛾腿上,隻見飛蛾後腿纏着不知從哪裏掙脫的蛛網,而這顯然幹擾到了它的飛行。
和馬微微一笑,手裏正宗刀光閃過。
幾縷被斬斷的蛛絲落下來,飛蛾則晃悠悠地飛了開去。
時流恢複正常時,和馬保持着出刀的架勢半跪原地,随即卻猛然吐出口氣,整個人脫力般的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這般急劇消耗氣力的感覺跟砍翻九鬼平八郎時類似,當然他對此也早有心理準備。
和馬倒在道場地闆上喘息着,稍稍觀察了下自己的狀況,然後如預料般的發現一個多出來的詞條——
“神威持主”,是新詞條的名字。
“從今以後可以橫着走了”,這是詞條下方的解釋。
詞條一如既往般的高深莫測(中二爆表),和馬不禁搖頭苦笑。
僅就字面來分析的話,“持主”大約是指持有靈刀的主人,而“神威”多半應該是指靈刀中蘊含的秘力了?至于詞條“神威持主”的出現,大約可證明他确實掌握了禦使靈刀蘊藏秘力的方法。
靈刀蘊藏的秘力,被稱統爲“神威”。既然有統稱,當然也有别稱——尤其考慮到靈刀都是個性迥異的主兒,不同靈刀蘊藏的神威有截然不同的效果,這點也是符合邏輯的推想。
好比正宗的神威便是如同先前那般的超加速,和馬稍稍考慮後決定将其暫時命名爲“神疾”。
一旦發動“神疾”,劍士從精神到肉體都會得到極大加速,甚至達到淩越當前時間軸的程度。倘若這招用在戰鬥中,那便是形同開挂般的存在。
和馬回想起此前斬斷飛蛾腿上纏絲的那刀,他不覺得有人能擋下這眼耳都無法捕捉到的神速斬擊。
鬼庭玄信做不到,就算上杉宗一郎來恐怕也不成。
“太棒了!”
這下總算不用再羨慕晴琉了。和馬握緊拳頭,心裏湧出前所未有的感動跟喜悅。
果然還是咱家的正宗好哇!和馬愛不釋手地摩挲着愛刀,好半晌後情緒才得以漸漸平複。
冷靜下來想想,神疾雖然堪稱無敵外挂,但好像也沒法随随便便發動。
畢竟想發動神威得先喚起刀鳴,而要喚起刀鳴就得把鬥志鼓舞到相當高昂的程度才行——對掌握心技一體的武人來說,鼓舞鬥志不是大問題,問題是士氣可鼓不可滞。
鼓舞起來的激昂鬥志倘若沒有強敵來消化的話,那就會跟拉滿後又放空弦的弓一般,會反過來對和馬精神造成額外損害。
而且就算發動神疾也不意味着就穩操勝卷了。
畢竟從前幾次經驗來看,踏進神疾後活動消耗的氣力會極其巨大。好比先前他發動神疾、斬落蛛絲的過程不到十秒,但感覺消耗卻足足跟長跑二三十公裏相當,身體氣力像是刹那間被抽空。
真正面臨實戰時,必須考慮到發動神疾後的硬直,不然絕對會留下緻命破綻。
“嘛,姑且先當成撒手锏就行。”
打喽啰時不需要,就像常黯湖邊打鲶魚精那般,今後對上神秘側時當成必殺技來用就行。尤其在即将跟食夢貘對上的當前,神威持主的詞條對和馬簡直就是雪中送炭般的天降福音。
和馬哼着小曲把正宗收進刀鞘,眼睛卻有意無意地瞟向遠處刀架的方角——那供奉着桐生道場的另一把靈刀,正宗蘊藏着神疾的秘力,那村正的神威又是什麽呢?和馬情不自禁地想着。
若是沒瞥到從走廊步出的人影,和馬搞不好就去過去拔出村正試刀了。
“咦?警部補,這麽晚了您還在練劍嗎?”
從走廊出來的是黑崎長秀,看到和馬在道場撫劍低語的模樣,黑崎露出由衷敬佩的神情:“明明已有如此身手卻依舊沒有松懈修行,難怪警部補能那般輕易地斬倒鬼物,令人欽佩。”
“哈哈,都習慣了,每天不揮兩下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和馬打着哈哈。
黑崎擅長幫他解釋了砍翻九鬼平八郎時的神妙表現,他也就省下解釋說明的功夫。
“怎麽樣?那邊還沒出結果嗎?”
“是,神宮寺老師說還要花些時間,叫我們暫時别去打擾。”黑崎點頭回答着,并舉目望向道場客廳的方角。
早先和馬從坂田醫生那裏拿到的實驗資料,其中既有錄音帶也有錄像帶。而在國定古迹的桐生道場裏,唯一配置着相應播放設備的地方就是客廳。
和馬把資料拿回來後,玉藻便占據了客廳對那些實驗資料進行解析。按狐狸的說法,這種涉及神秘側的危險物品在搞清楚底細前最好不要讓凡人接觸,因而和馬跟黑崎都被趕出解析現場。
雖然狐狸說着要獨自進行危險禁品的解析作業,但和馬間中稍稍去瞄了眼,發現她所謂的“解析”,也不過是一邊喝茶一邊欣賞播放出來的風景片而己。
至少在凡人眼裏,是看不出有什麽風險的——話說回來,若是光用看的就知道危險的實驗的話,重弘元司也沒法搞出如此規模來。
重弘元司用開門實驗在數以萬計的參與者心中埋下扭曲之物,而最初受害者便是黑崎的女兒彩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