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和馬再次站到了東京大學著名的赤門前。
他把月票揣進兜裏,活動了一下因爲擠公交地鐵而快散架了的身體。
“喲!”身後有人跟和馬打招呼,從聲音傳來的角度,和馬判斷是甘中美羽學姐,别人不可能這麽矮。
于是他回過頭,做出找人的架勢。
甘中美羽歎氣:“好啦好啦,往下看往下看。”
和馬低頭, 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你啊學姐!”
“你這家夥,回頭的時候那個找的動作,就是知道是我才做的不是嗎?信不信我踹斷你的膝蓋!”
“學姐,我是習武之人,雖然你一身蠻力但要踹斷我的膝蓋還是有點難的。”
“那可不一定哦,我家有一匹特别喜歡踹人的賽馬,我長久觀察它出腿的方式, 也學了一手。你要試試看嗎?”
和馬趕忙搖頭:“不了不了。”
甘中美羽歎了口氣:“唉,一到大學就要被你們調侃身高,沒完沒了了。所以,溫泉旅行之後的半個暑假過得怎麽樣?”
甘中美羽一起去參加了溫泉旅行,
和馬看看天,回憶了一下:“一言難盡啊。我打敗了邪惡組織的改造人們,還砍了一個能引來雷電的複仇鬼……”
“什麽鬼,”甘中美羽皺着眉頭看着和馬,“你暑假後半段到假面騎士拍攝片場打工了?”
和馬:“不是啊,我真的經曆了這些。”
甘中美羽眨巴眨巴眼:“真的?”
“是我創作的小說啦。”玉藻突然出現了!她一邊說一邊把一個大牛皮紙信封交給甘中美羽。
甘中美羽喜形于色:“哦哦!這麽厚!我康康!”
說着她就直接拆開信封上的系繩,把裏面那疊稿紙拿了出來。
“桐生一馬事件簿?”
和馬也伸長脖子看着那疊稿紙封面,看到書名的瞬間他啞然失笑。
桐生一馬跟桐生和馬在日語裏發音是一樣的,都是卡茲馬,字不同。
問題是桐生一馬這個名字讓和馬非常出戲,他上輩子很喜歡的一個遊戲《如龍》裏面主角就叫桐生一馬。
和馬狐疑的看了眼玉藻,這時候甘中美羽翻到第一頁:“哦,還有故事梗概,我看看,民俗學家和業餘劍道愛好者桐生一馬參加了溫泉旅行團, 結果卷入了舊日本軍遺留細菌武器引發的波瀾……
“這是以我們的溫泉旅行爲原型寫的嗎?把突發的瘧疾改成了遺留細菌武器啊,是我認識的編輯會喜歡的題材呢。”
和馬趁甘中美羽注意力都在稿子上,湊到玉藻跟前小聲問:“你什麽時候寫的?”
“我整個暑假都在寫這個呀。”玉藻還推了推眼鏡。
和馬看了眼已經開始讀正文的甘中美羽,繼續追問道:“你寫這個,該不會是想……”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想要掩蓋真相,最好的辦法就是制造另一個真相。”
和馬咋舌:“我看出來了,你是打定主意要把神秘按死,不給它回潮的機會啊。”
“我可沒有那樣的意思呀,說不定量子物理學突然取得了突破,神秘的一切都有了科學依據,然後它就理所當然的回潮了。”
玉藻這麽說,和馬就懂了,這家夥就是想按死神秘,目的嘛,大概是想變成人類。
玉藻:“是想老死哦。”
“你絕對有讀心的法術吧!”
“曾經有過。”玉藻很認真的說。
甘中美羽大聲說:“感覺很有趣!這稿子放在我這裏了,我要用一天時間好好讀一讀!然後給認識的編輯看!可以吧?”
和馬:“學姐你居然還認識編輯……”
“我好歹也是大三了,要開始考慮工作的事情了呀。現在不少左翼的出版社都會雇傭女編輯喲。”
和馬:“左翼嘛……不過你一個青森大馬場的千金,跑去出版社當編輯是不是哪裏不對?”
甘中美羽吊起眼角,叉腰看着和馬:“我要是回家,立刻就會被家裏安排婚事哦,和那個戶田。我爸媽很喜歡他,說什麽他對馬很好,一定能養出大滿貫的名馬,他入贅對我們家是天大的好事。”
和馬腦海裏浮現出戶田學長的樣子,說實話,他那個壯碩的樣子看着真不像是擅長養馬,擅長世紀末拳王争霸還差不多。
甘中美羽把稿子放進牛皮紙信封,裝進自己的包包裏,然後看着和馬問:“玉藻的後半暑假幹啥我知道了,你該不會就隻是無所事事的讀玉藻的故事就混過去了吧?”
和馬:“不,我去福岡參加了玉龍旗。”
他看了眼玉藻,接着說:“然後我在玉龍旗上打敗了邪惡組織的改造人,然後還順便砍了個使用雷電的妖怪,掌握了雷切的能力。”
“啊是嗎,我知道了。”甘中美羽擺了擺手,一副敷衍的态度。
看來玉藻的策略至少在甘中學姐這裏是成功了。
和馬繼續:“然後我還成了上泉正剛唯一的入室弟子,并且參與了老先生的葬禮法事。”
回想起法事那一天,和馬就皺眉頭,上泉正剛的幾個兒子給他的印象糟透了。
就感覺他們非常怕和馬過去分一份遺産似的,特别是那個大兒子,直接質疑和馬的身份,非要和馬當衆用一下新陰流的招式。
于是和馬就表演了一下無刀取。
當時幾百劍道界名流在場,看了紛紛表示這就是正宗的無刀取,這才确認了和馬這個唯一入室親傳弟子的身份。
和馬當時想順便把免許皆傳給弄到的,但是考慮到那畢竟是上泉正剛的法事,所以作罷。
做人不能太六老師。
反正名片都拿着了,以後再聯絡嘛。
甘中看着和馬着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拍了拍他的上腹:“我理解。我爺爺死的時候,各種平時壓根見不着的親戚都來了,愣是把爺爺留下的種馬搶走了好幾匹。”
和馬聳肩:“還好吧。總比連來争搶遺産的親戚都沒有的葬禮要好得多。”
桐生家之前的葬禮就是這樣,除了桐生兄妹倆,一個親戚都沒有,那冷清得不行的會場連來做法事的和尚都驚了。
日本這邊雖然是火葬,但要先做法事,親戚朋友扛棺材上火葬場的車,之後才火化。
因爲可憐兄妹倆,和尚喊來了自己挂職的社工團體的社工們,這才湊夠了扛棺材出殡的人。
甘中美羽:“好像勾起你不好的回憶了,抱歉。”
和馬正想說話,旁邊經過的一個學長喊道:“甘中,暑假長高了多少啊?”
“一毫米!”甘中大聲喊回去,“你呢,交到女朋友了嗎?肯定沒有吧!你不會以爲你染個黃毛,就會有女朋友吧?”
那學長立刻面露驚恐的神色:“我、我才不是爲了這個才染黃毛呢!”
“哼,你也太菜了,東京大學學生的身份,加上一頭黃毛,結果還泡不到妹子。你看我的學弟和馬,他這個暑假可是和八個單身的女孩子一起去溫泉旅行了呢!”
和馬:“沒有八個啦!”
然而和馬的修正已經晚了,那學長已經跑了。
甘中美羽回頭看和馬:“我幫你的傳說增添了幾分光彩,感謝我吧。”
“我謝謝你啊。”和馬無奈的說。
玉藻看了看手表:“再不去選課,好的課就都被選走了哦。你也不想去上那些講的内容艱深然後還賊嚴格的教授的課吧?”
“不,相比起來,我更不想去聽沉悶的教授的課。有沒有像印第安納瓊斯那樣的教授啊,他的課我超級想聽。”
甘中美羽:“有的話他的課肯定會一瞬間就被選完了好嗎。順便,去年因爲奪寶奇兵電影上映,考古學的科超級搶手的。
“然後考古系的坂井教授非常生氣,因爲他覺得印第安納瓊斯那種隻會破壞古迹的人根本不是考古學家,要讓盲目的學生知道什麽叫真正的考古學,那一年就特别嚴格。
“因爲這個去年超多人拿不夠學分。”
和馬笑道:“我反而有點想去聽聽這麽有個性的教授的課……”
玉藻:“我們是法學部哦,選考古學的課會被當成不務正業。”
和馬兩手一攤:“那有什麽所謂,能拿到學分就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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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天很快就結束了,第二天按照和玉藻一起選的課表,就隻有兩節課。
上完課和馬在外面吃完飯,才地鐵換公交回了家。
沒有人的道場格外的安靜,更凸顯出知了的聒噪和遠處工地的喧嚣。
和馬推開道場門,看着空蕩蕩院子,感受着帶上了秋天氣息的風。
風鈴的聲音輕盈悅耳。
和馬聽見身後傳來玉藻的腳步,回頭看了眼發現她拎着茶壺進來的。
“你還真是一天到晚離不開茶啊。”
“喝了一千年了,是這樣的。”玉藻笑道。
“剛剛這句要是被竊聽器聽到了,你覺得監聽的人會怎麽想?”
“會以爲我們參加了話劇社。”玉藻笑道。
和馬聳了聳肩,接過玉藻遞給他的茶缸。
因爲他平時要運動,喝茶都是當水來喝的,所以玉藻給他準備了這個一升容量的搪瓷大杯子。
玉藻自己用的是那種很正常的茶杯,淺綠色,而且帶點瑕疵——和馬也不确定,可能這種帶紋路不純色的才是真正的名貴茶器。
和馬喝了一口茶,忽然說:“剛剛回來的路上,我發現花房隆志他們租的那個房子也被拆了,不知道他們駐紮到哪裏去了。”
“我覺得他們可能是認定我們有大新聞會第一時間喊他們,就放棄駐紮監視了吧。”玉藻回應道,“最新的周刊方春上,頭條是玉女派歌星出軌的新聞呢。和馬你跟小林和正合作的新單曲連一行小字都混不上。”
“單純以藝人的角度看,不上周刊方春才是好事吧。”和馬不以爲然的聳肩。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正門那邊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美加子回來這麽快?”
和馬喃喃自語的同時,美加子嗖的一下沖過房屋的遮擋,出現在院子裏。
“和馬!不得了!我在今天開課的國際關系總論課上,和教授辯論起來了!”
和馬:“啊?那又怎樣?”
和馬上輩子上課,時不時就會和教授辯論,在日本上了大學,反而安分起來。
主要是有上輩子社會人的經驗,沒那麽鋒芒畢露了。
“教授罵我異想天開!我是不是要挂科了?”
和馬:“不如說,你上個學期居然全A才是意外的狀況。”
“什麽意思啊,我現在在學校可是知名的才女耶!”
和馬剛好喝茶,一口茶噴了一米遠。
美加子靈活的躲過了和馬的噴吐攻擊,雙手交叉在身前大喊:“是暗器!”
“還暗器!你們上智的才女是這種活蹦亂跳還大喊‘是暗器’的風格嗎?這也太前衛了吧?”
“你們東大的才女還在街上揮舞AK呢!”
“沒有好嗎!就算安田講堂攻防戰,也沒有用AK好嗎!頂多就是用了土炮和莫洛托夫雞尾酒。”
美加子:“真的嗎?我不信!”
“那我不管。所以你最開始到底想說什麽?”
“啊,我想問,怎麽辦啊!我要挂科了!我的才女形象要完蛋了!”
“完蛋吧,趕緊的。”和馬毫不在意的揮揮手。
還是玉藻接了美加子的腔:“你是怎麽和教授吵起來的?”
“今天是講評昨天收上去的暑假論文嘛,那個教授也太勤奮了,昨天收上去的論文,今天就都看完了。然後他就把我的論文用投影儀投到白闆上,當反面典型耶。”
和馬撓了撓頭:“不至于吧。”
美加子的論文是他手把手教着寫出來的,主要内容是觀察福克蘭群島狀況,并且對未來局面進行推演。
福克蘭群島,也就是馬島,和馬運用了一下自己穿越者的優勢,在知道結果的情況下倒推回來找論據,判斷阿根廷總統會铤而走險武力占領馬島。
接着撒切爾夫人會立刻武力收複馬島,順理成章的把此時因爲她的改革而激化的英國國内矛盾,轉嫁到國際矛盾上。
和馬覺得這個論文隻是把現在智庫們的普遍觀點給說出來罷了,應該能拿個不錯的分數。
美加子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叉腰,挺胸,讓和馬懷疑她尺寸又大了。
“教授說,我的論文,前半段還算有道理,阿根廷總統确實有可能爲了争取國内民粹的支持突襲福克蘭群島。畢竟英國已經衰弱了,離群島又遠,撒切爾夫人在國内的改革又導緻國内動蕩,天天遊行,還有愛爾蘭共和軍問題……
“但是後面說英國會遠征,就是無稽之談。說英國1950年拉上法國和以色列一起打距離直布羅陀幾百公裏的埃及,最後都沒搞定,獨自跨過半個地球遠征阿根廷根本不可能。”
和馬:“那說明你的教授不了解現代戰争。英國對阿根廷有代差優勢,阿根廷人隻有從法國買的飛魚導彈和超級軍旗噴氣機和英國人是同一個時代的武器。”
美加子拍手:“我就是這麽說的啊!但是教授嘲笑我說,武器決定論已經過時了,美國人在朝鮮和越南都是輸給了武器落後的當地人。”
和馬咋舌:“美國輸是因爲中國啊……隻有朝鮮和越南美國早赢麻了。”
說道這和馬忽然發現一件以前沒注意的事情
越南人其實不能打,美國人走了本來大家的判斷是南北越會跟朝鮮一樣,沒想到北越進行了軍事冒險,竟然成功了。
中國很驚訝,因爲北越軍隊是中國軍事顧問幫助建立的,回國的軍事顧問團覺得北越菜的,比北邊的小同志差遠了。
結果越南居然統一了,大跌眼鏡。
所以後來中國自衛反擊之前很謹慎,判斷可能會犧牲三萬人,打完一算犧牲不到一萬。
後來什麽樹會說越南話那都是段子。
而且真要編段子,完整的應該是這樣:
在越南打過仗的幾個國家,美國人聽到樹說越南話會怕得要死,越南人聽到樹說中國話會怕得要死,法國人比較特别,他們看到樹,就怕得要死。
和馬正想這些呢,美加子大聲嚷嚷打斷他的思考:“和馬你說話啊,怎麽辦啊,我要挂科了。”
和馬兩手一攤:“這個嘛……不用擔心,等撒切爾發動攻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美加子撅着嘴:“那你打個電話讓她快進攻。”
和馬笑了:“我哪兒有那本事啊。你啊,就别想了。今年挂科沒關系,明年局面像你預測的一樣了,你再把場子找回來呗。”
“我這可是必修啊!挂了要花錢重修的!”美加子撒嬌道,“你幫我想個辦法嘛,求求你了,來,讓你吃豆腐。”
和馬往後躲了一步,沒讓她得逞,笑嘻嘻的看着她,不說話。
草,發錯分卷了,這個是新卷的第一章,明天讓編輯調整到新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