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送走了庵野跟岡田,回身就直接到妹子們在的餐廳。
“明天開始,我時不時要去庵野他們的公司,參與動畫制作。”說着和馬把庵野留在自己這邊的分鏡本放到桌上。
這本來就是複印的副本,就是給和馬的,畢竟他要給電影配樂,總得知道電影大概是個什麽樣子的。
一起被放在桌上的,還有庵野他們留下的寫着公司地址和電話的卡片。
這幫人大概手忙腳亂的, 根本連名片都沒來得及印。
南條直接拿起卡片,仔細看上面的地址和電話。
和馬有種她已經記下來的感覺。
神宮寺把目光從書本上擡起——這時候和馬才注意到她看的是從甘中美羽學姐那裏拿到的那本英文版的《瘋狂山脈》。
“所以,你不打算去新怪談研究會了?”她問道。
和馬正想回答,忽然靈機一動反問道:“你很想去嗎?”
神宮寺看了眼手裏還維持着攤開狀态的書,說:“我剛看了個開頭, 這種以紀實文學或者回憶錄的方式來寫作的怪談, 好像有點意思,有種怪談真的存在的感覺。
“隻讀了開頭,就讓我有種忍不住去實地确認一下的沖動。”
和馬挑了挑眉毛:“那你可以去新怪談研究會,沒什麽必要一直和我粘在一起啊。”
南條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和馬,而美加子直接嚷出來:“你是打算去片場泡聲優小姐,嫌帶着雞蛋子會礙事?”
和馬認真的回想了一下這個年代的聲優,很确定這個聲優還沒有偶像化的時代,并沒有太多長相可愛的年輕女聲優。
“不,我沒有這個打算,我隻是覺得不應該爲了我犧牲你們自己的愛好啊。”和馬說。
“哼哼,和馬,”美加子不懷好意的笑道,“你剛剛那個停頓,好可疑!”
和馬擺出了屬于師尊的架子——不過因爲他以前還沒怎麽當過師尊,這個架子擺得不是很熟練。
“我真的認爲你們應該多考慮一下自己。”
和馬話音剛落,神宮寺就點頭:“那我明天就去新怪談研究會露個臉好了。”
美加子一臉意外的看着神宮寺:“你來真的?我以爲你會一直盯着和馬呢。這個這麽有魅力嗎?”
說着美加子直接把神宮寺手裏的書拿過去,小聲嘀咕着:“我來康康有多有趣。”
她拿過書,掃了一眼,馬上一臉嫌棄的把書扔回神宮寺面前:“居然是英文的,我讀不了, 我英文最差了,最讨厭英文了。”
說完她伸了個懶腰,然後發現大家都在看她。
“你們爲什麽都看着我?”美加子一臉疑惑的問。
和馬:“美加子,你現在是上智大學英文學部的學生了。”
美加子愣住了。
“咦?啊,對哦。唉?那我英文應該還挺厲害的?不對,我以後必須直接看英文書了嗎?”
美加子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
和馬:“你……到底爲什麽考的英文系?”
“我也不造啊,就是感覺你們都去好厲害的學部了,我也要去個厲害的。然後上智的英文學部,勉強我能拿B判定。我要是東大法學部B判定我就考了你信不信?”
和馬當然信。美加子這種終極的随波逐流狀态,讓和馬忍不住想自己能不能幫她一把,也給她的人生一些指引什麽的。
但是這東西,根據和馬之前的嘗試,大概需要契機,沒有契機,和馬這個“啓明星”也無能爲力。
但這個契機……老實說,和馬還是希望美加子一直這樣天真爛漫的過下去,不要遇到什麽會形成契機的事情。
畢竟,看看自己成爲孤龍的契機,還有阿茂蛻變的契機,那真是突出一個等價交換。
用痛苦和悲傷,換取成爲男子漢的契機。
老實說,和馬還是希望這種契機,離道場的妹子們越遠越好。
所有的苦難與悲傷,就讓我桐生和馬一個人來面對就好了。
神宮寺忽然打斷和馬的思緒:“明天你就過去片場嗎?”
“不,岡田君告誡我,開學第一周還是要多參加社交活動,等下周甚至四月底再去公司露面也沒問題。”
神宮寺:“那明天一起去體驗入部好了。”
“嗯,我可以去新怪談研究會看看。”和馬主要是想去确認下,這個研究會是隻研究新怪談文學的那種,還是會去開船撞章魚的那種。
雖然和馬覺得就算是後一種,神宮寺也會成爲王牌調查員平安從一次次冒險中歸來,但是保險起見,後一種還是不要參加的好。
神宮寺:“我以爲你會首先去網球部看網球短裙和大白腿。”
和馬一時語塞,因爲他确實打算從新怪談研究會出來,就去網球部。
但是和馬去網球部,是想學一手殺人網球作爲對抗槍械的遠程攻擊手段來着。
真的。
美加子看着和馬,搖頭:“唉,男人啊。我打賭我們道場,一個月後就會人滿爲患,而且都是美少女。”
“不可能,”和馬苦笑道,“你當我是情聖麽,撩——拉人的效率這麽高,怎麽可能嘛。”
千代子:“我倒是希望你效率高一點。要麽就盡快去岡田桑那邊打工賺工資。”
和馬撓撓頭。
說實話,考上東大之後,一下子擺在他面前的選擇變得如此豐富,讓他有點茫然。
特别是外部威脅的減弱,一直在後面逼着他前進的動力,好像消失了。
也許,之後就抄抄歌練練劍,就這麽平安的度過大學時代就好了?
但是,這樣倦怠的話,再遇到危機的時候,不會讓自己變弱嗎?
說到底,自己真的能平安的度過大學時代嗎?這開學第一天,就來了個新怪談研究會的學姐。
這按照契科夫的槍理論:第一幕如果牆上挂着一把槍,那麽第四幕這把槍肯定會發射。
怕不是今後會有什麽克蘇魯系的展開。
還是說,其實我已經遇到過克蘇魯系的展開了?
和馬不由得想起在大阪用村雨斬了的那個炸彈魔——貌似是叫石恩宙。
那個家夥——那個東西,扔進克蘇魯系的遊戲裏,根本一點不違和好嗎。
然後,和馬又想到了阿茂的老爹。
池田直人的屍體看起來也相當的克蘇魯,承受力差一點的看到那屍體就要掉理智了。
和馬揮開這些不好的聯想,自我安慰道:現在這個世界看起來是個中武甚至高武世界,真有克蘇魯系的怪物,斬了就好了。
這時候,道場那邊又傳來動靜,和馬知道又有人回來了。
他不由得露出苦笑:“我家的大門成擺設了嗎?”
然後日南裏菜推開餐廳的門:“啊,今天都在餐廳啊,好意外。看到道場空蕩蕩的我還以爲又出什麽事了。大學感覺怎麽樣?有沒有發現有潛力的學姐?”
美加子搶在所有人之前回答:“好像是發現了一個人美聲甜的小不點學姐的樣子。”
“果然如此!”日南裏菜拍手,“不愧是你啊,師父!”
“住口,孽徒,你把爲師當什麽了!”和馬呵斥道。
“當普通男性啊。”日南裏菜回應,“男人嘛,都是這樣的,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我懂。”
你懂個屁啊。
和馬闆起臉:“雖然已經快晚上了,但是,道場的日課不能落下,你們現在都給我去道場做基礎練習!”
美加子和日南裏菜很有默契的發出哀号:“诶?不是吧?”
**
同一時間,鑽石夜總會。
這夜總會本來因爲經營不善,已經到了倒閉的邊緣,但是在韓國幫派接手之後,它迅速靠着不知道哪裏來的高質量陪酒小姐,重回歌舞伎町前三夜總會的地位。
鑽石夜總會三樓經理室,齊成宰一巴掌抽到新人的臉上:“你是傻了嗎?我們好端端的去動桐生和馬的妹妹做什麽?那可是幹掉了李正鶴和石恩宙的家夥,他有點邪門你看不出來嗎?”
新人有點不服氣,争辯道:“我們也引入了強援啊,單論武力的話……”
“國内來的高手,要對付福壽幫的那幫家夥。對付桐生和馬,赢了能拿到油水嗎?你腦袋是漿糊嗎?”
齊成宰連珠炮的大罵,最後一指大門:“出去,自己關自己禁閉去!”
新人轉身離開了經理室。
齊成宰一屁股坐下,長出一口氣。
李正鶴死了之後,他就晉升成了組織的老大,短短半年時間就從日本極道手中撕下了一大片地盤。
他有信心在幾年之後徹底取代日本的極道,一統東京的地下世界。
然而強敵出現了。
名叫福壽幫的小幫派,初看不起眼,但是當齊成宰試圖驅逐他們吞掉他們那小小的地盤的時候,卻吃了大虧。
所以齊成宰請求了支援,然而新人來了之後,其中一人提出的第一個建議,居然是趁着桐生和馬去上大學的機會,綁架他妹妹,爲之前折在桐生和馬手裏的片榮駿等人報仇。
“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可以幹這種有可能讓福壽幫和日本極道漁翁得利的事情。”齊成宰搖頭。
這時候,他新的副手興繼尚說:“應該是爲了出一口氣吧,據說在部隊的時候,片榮駿對後輩們很好。”
齊成宰看了眼興繼尚,說實話,他對這家夥有些戒備。
這家夥作爲李正鶴的副手,參與策劃了大阪事件,然後居然全身而退了。
興繼尚的說法是,他們本來就是“家裏”安排監督李正鶴的,所以撤退的方案在一開始就做好了。
但是齊成宰總覺得有問題。
然而興繼尚的說法,和家裏的指示完全對得上,他也不好說什麽。
再加上之前追捕臨陣脫逃的房志希的時候他失誤了,最終導緻房志希落到了gongan手中,他跟上面說話的時候有些底氣不足。
齊成宰總覺得,上面已經對他不滿了,所以興繼尚才會被派到這邊來。
明明日本警方還在追捕興繼尚,按一般流程應該讓興繼尚離開,去蘇聯受訓或者轉到其他亞洲國家繼續任務。
像這樣直接派到齊成宰這邊,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根據齊成宰獲得的情報,桐生和馬組織起來的大學生們,可是用拍立得直接拍到了興繼尚等人的照片。
這個桐生和馬是真的可怕,不但自己武力爆表,這短短一天時間就把大學生們組織到這種程度,要不是他隻有十七歲,齊成宰絕對會認定他是CIA或者軍情五處的王牌特工。
理論上講,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武力有可能會達到桐生和馬這種程度,但是組織能力和經驗絕對不應該有這個水平。
可如果桐生和馬是CIA的王牌特工,他不應該在日本,早就應該被扔到阿富汗去組織針對蘇聯的抵抗軍了。
以桐生和馬表現出的組織能力,說不定能擔任CIA在阿富汗的行動主管。
齊成宰決定不去考慮這些了,桐生和馬現在看起來打算當個普通大學生,那就讓他當好了。
反正隻要齊成宰還是話事人,他的組織就不會和桐生和馬有任何的瓜葛。
但是這個桐生和馬,簡直就像個黑洞一樣,會把各種事件吸引到他身邊來。鬼知道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唯一讓齊成宰覺得欣慰的是,那一次的事件之後,他放棄了原來的地盤以躲避警方的追捕,現在他新的地盤離東京大學所有的校區都很遠,也不在大學生們熱門的租房地區,更是遠離桐生道場。
這種物理上的隔絕,應該會讓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内自己與桐生和馬之間處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态吧。
隻要剛剛那個新來的不搞事……
齊成宰不由得咋舌。
不行,得防一手。
幹脆把那家夥派去青森,專門負責接應“快遞”好了。
齊成宰打定主意。
**
4月2日,第一天上課。
和馬坐在階梯教室裏,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上輩子的大學時代。
不過又有些不一樣,日本的大學沒有班級概念,第一學期沒有選課環節,發了課表自己根據課表去上課,然後自己交作業交研究報告,自己考試。
從第二學期開始,就要自己确認必修課程,自己選課。
和馬才上了半天課,就立刻明白了爲什麽岡田幸二要跟自己強調必須參加社團活動了。
就是因爲沒有班級、也沒有統一的宿舍,在學校社交活動的主體就是各種社團。
不參加社團的話,就隻有上課時候“講小話”這一種社交途徑了。
而日本的大學,隻上課不社交,會很虧的。
這可都是未來有可能提供助力的人脈。
今天最後一節課上完,和馬跟神宮寺正收拾桌上的書和筆記本呢,一個昨天已經聽熟悉的聲音就鑽進和馬的耳朵。
“喲,後輩們!我來接你們了!”
和馬一回頭,視野的下部已經看到甘中美羽學姐的頭頂了,但是和馬還是裝作疑惑的樣子:“嗯?”
“可惡啊!爲什麽你們每個人在剛認識我的時候都要玩這一手?”甘中美羽學姐發出抗議聲,“這一點都不好笑!”
神宮寺一臉認真的對和馬說:“和馬,我們不應該歧視别人的身體缺陷。”
“對!不應該這樣!不對!怎麽就身體缺陷了?我隻不過是比較矮而已!又不是侏儒症!”
甘中美羽學姐,和昨天一樣很有精神。
和馬低頭看着學姐,說:“學姐,你也不用直接來教室堵我們吧?我們答應過你會到過去體驗入部,那就一定會過去啦。”
甘中美羽雙手叉腰:“我看未必。你昨天分明很想去網球部的樣子。”
“咦,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那是,超級明顯。明明你身邊都有這位玉藻同學這種大美人了,還想去網球部,真是太壞了!”
和馬撇了撇嘴,看了神宮寺一眼,正要開口,卻被神宮寺搶白道。
“學姐,昨天你借我的書我看完了,還挺有意思的。”
“對吧,很有意思吧?”小不點學姐立刻來了精神,“用平實的文字,一點一點抽絲剝繭的展開故事,揭露超過人類認知的東西,直白的體現來自未知的恐懼……”
神宮寺打斷進入仿佛忘我狀态開始喋喋不休的甘中美羽學姐:“可是我查看了人類的極地探索全記錄,這個故事應該完全是虛構的吧?”
“诶?”學姐愣住了,“呃……不然呢?這、這東西如果不是虛構的話,那問題就大了吧?”
神宮寺微微皺眉:“所以新怪談研究會,是單純的研究虛構的文學作品的協會嗎?”
“你以爲我們是幹嘛的?調查員嗎?”甘中美羽學姐滿臉震驚的反問。
“嗯……這樣啊。”
甘中美羽看了眼和馬,一臉“你女朋友怎麽回事啊”的表情。
和馬笑了笑。
其實他也想搞清楚這個新怪談研究會到底隻是單純的研究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還是會研究真正的新怪談。
甘中美羽重新把目光投向神宮寺:“那……你們還來體驗入部嗎?”
“嗯……體驗入部的話,就能看到更多洛夫克拉夫特的書了嗎?”神宮寺問。
“當然!”甘中美羽立刻喜出望外,“你過來,我們社辦還有好多英文版的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此外還有史蒂芬金等人的作品。”
神宮寺點點頭:“那我就打擾了。”
說完她看着和馬。
和馬:“那我也打擾了。”
甘中美羽學姐看起來很高興,立刻伸手要幫和馬他們拿書包。
和馬直接把自己和神宮寺的書包都拿起來扛肩上:“不用麻煩你了學姐,你領我們去就是了。”
“好,這邊走!”甘中美羽轉身,邁步前進的時候還把手擺得老高。
**
新怪談研究會所在的建築,看起來很有曆史沉澱。
這是一幢五層的樓房,光看外表,讓和馬想起所謂的“赫魯曉夫樓”。
日本和蘇聯一樣,戰後迫切的需要快速重建,所以建設了一大堆設計簡單容易建設的樓房。
這種樓房注定結構相似,長得像也難免。
一進一樓的大門,就能看見一條長長的走廊,然後大門右手邊是傳達室,裏面一個老頭坐着聽收音機看報紙。
這場景和馬太熟悉了,有上輩子他小時候常常看見的傳達室那味道了。
老頭根本沒擡頭看和馬等人,就這麽讓他們進去了。
裏面的通道兩側堆滿了雜物,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有。
和馬懷疑這樓要是火災了,肯定沒幾個人能跑掉——這走廊上的全是易燃物,隻怕會瞬間爆燃。
因爲雜物的關系,他們三人隻能擺出一字縱隊,甘中美羽學姐在前面領路,和馬斷後,把神宮寺夾在中間。
正走着呢,突然走廊一側的門打開了,房間裏的紅光透門而出,把和馬吓一跳。
一名拿着相機的學生沖出來,差點撞到走在前面的甘中美羽。
“我去,甘中!我都說了你下次記得戴個高點的帽子,不然這太容易撞到你了!”那拿相機的學長抱怨了一句,然後一陣風的跑掉了,完全不理會甘中學姐氣呼呼的反擊。
和馬伸腦袋往透出紅光的房間内看了一眼,發現這是個暗室,沖洗膠片那種。
他擡頭再一看這房間大門上方挂的牌子,卻發現牌子上寫了不止一個社團的名字:新聞部、攝影研究會、電影研究會……
甘中學姐介紹道:“這是幾個研究會共用的暗房,然後新成立的‘影像技術研究會’的本部就設置在裏面,這幫人一天到晚呆在隻有紅色燈光的暗房裏,也不怕癟出病來。”
甘中學姐話音落下,一名學長出現在暗房大門另一側,笑道:“甘中,我們現在有辦法在處理底片的時候,讓一些人看起來比實際的要高大哦,你要不要試試看?”
“我沒興趣!謝謝!”甘中回絕道,邁開大步往前走。
暗房裏傳來一片笑聲,從笑聲判斷,房間裏還有四五個人。
這時候暗房裏的學長看到了神宮寺,立刻倒抽一口冷氣:“哇,美女。喂,鹽井!你們攝影部不是要模特嗎!這有一個!”
“什麽?”馬上另一名學長出現了,“哇!這位同學,你有沒興趣當模特啊?”
神宮寺剛要開口回應,甘中學姐就插到她和那學長之間,怒吼道:“這是我的新生!我的新生!你們不要搶啊!”
(本章完)